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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花的颜色(14)

天黑下来了,空中飘起了小雨,吵吵闹闹、划拳喝酒的鬼子们吃完了饭,渐渐没了声息,好像全都醉倒了一般。

倚在墙角的爷爷突然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隔了一会儿,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拉着几个年轻人说,走,给鬼子收尸去。

8个鬼子,龇牙咧嘴,尸体直挺挺的,一个不漏地被拖到一口枯井里埋了……

满脸皱纹的爷爷给我讲这段故事时,总是用少了一截的右手耐心地抚平那个叠得四四方方仍旧油光光的布袋子,他一边抚一边说,这药泡米真灵,鬼子一个都没漏,只是可惜了这半袋大米,整整8斤呢,如果你胖奶奶家的大伯活着,该有七十来岁了。

言罢,爷爷老泪纵横。

(美人锥)

半袋米是用来救活一个人,还是用来杀死一群鬼子?爷爷选择了后者。是的,无论是历史上还是生活中,我们都不缺少以小搏大的。而当邪恶和正义交锋时,我们必须要知道孰轻孰重,而且我们更应该坚信,正义会是最终的胜利者。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国家,而正义的选择,从来不会出错。

维斯瓦河的琴声

这天,芭芭拉偶然看到一条报纸广告:享誉世界的波兰小提琴家多曼斯基,在汉堡寻找一名弟子。芭芭拉不禁怦然心动。

第二天清早,多曼斯基下榻的宾馆门前,应征的小提琴手早就排起了长队,芭芭拉背着小提琴排到了最后。

3个小时后,终于轮到了芭芭拉。

金色大厅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背对着她,说:“你可以拉琴了!”

芭芭拉紧张地点了点头。很快,老人被悠扬的琴声吸引住了。他回过头,惊喜地说:“孩子,你被录取了。”

芭芭拉有点惊讶:“先生,这是真的吗?可是,您还没听完整首曲子。”

老人笑了:“孩子,请相信我的耳朵!”

第二天,老人邀请芭芭拉去花园做客。整个上午,老人只是跟芭芭拉漫无边际地聊天。聊完天,老人从黑皮箱里翻出一张琴谱,说:“一个月后,波兰将举行青年小提琴大赛。我已经替你选好了曲子。如果你夺得冠军,我就正式收你为徒!”芭芭拉郑重地接在手里,这是一张破旧的手写琴谱,曲名《维斯瓦河》,看样子,年代十分久远。

然后,老人闭上眼睛,亲自示范了一遍。芭芭拉不禁暗暗赞叹。多曼斯基果然名不虚传,那琴声,让人如临其境。

一曲终了,芭芭拉尴尬地说:“这曲子挺难。”

老人笑了:“所以,只有你才有资格拉!”

芭芭拉鼓足勇气,说:“好,我一定竭尽全力!”

从此,芭芭拉每天勤奋地练琴。一开始,她总是错误百出,但后来越拉越好。那天,芭芭拉演奏完,老人终于露出了微笑。

终于,两人抵达了华沙。

小提琴大赛后天举行,老人决定让芭芭拉最后练一次琴。两人一路攀上了维斯瓦河畔最高的悬崖。脚下是万丈深渊,芭芭拉吓出了一身冷汗。

老人平静地说:“开始吧!”

芭芭拉说:“我怕!”

老人愤怒了:“这是最好的练琴地方。瞧,波兰的维斯瓦河就在你脚下。它是雄伟的,哀伤的。只有在这里,你才能真正领悟曲子的精髓!”

芭芭拉深深吸了口气,终于拉响了琴弦。一开始,琴声低沉哀婉,百转千回;接着,琴声如暴风骤雨,充斥着歇斯底里的绝望;最后,琴声又回到了平和坦然……

芭芭拉的演奏让老人大为惊叹,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眼中噙满了泪水。芭芭拉拉完最后一个音符,突然心力交瘁,瘫软在地。

在医院,芭芭拉终于苏醒了:“先生,我有话跟你说。”

老人摇摇头:“什么都别说,你先调养好身体,准备参加比赛!”

芭芭拉点了点头。

小提琴比赛如期举行。可惜,芭芭拉名落孙山。

赛后,芭芭拉蹲在走廊里掩面而泣。这时,多曼斯基走了过来:“芭芭拉,从今天起,我正式收你为弟子!”

芭芭拉惊呆了:“可是,我并没有夺得冠军。”

老人的眼中噙着泪:“那都不重要!

芭芭拉低下了头:“原来,你早就知道真相。”

老人点了点头:“是的,我早就知道。”

事情发生在二战期间。

当时,德军攻占了波兰。芭芭拉的祖父是一名纳粹军官。那天,他带领士兵冲进了一个犹太人的住所。当时,多曼斯基才7岁。老多曼斯基知道大难临头,想用一盒珠宝换回两条性命。但芭芭拉的祖父只要墙上的一把小提琴。原来,他痴迷于乐器收藏,早就看出那把小提琴价值连城。老多曼斯基无奈,只好忍痛割爱。

回去后,芭芭拉的祖父忍不住拉响了小提琴。可是,听到的却只是呜咽,仿佛它的主人痛苦的叹息声。那一刻,他恍然大悟。原来,他永远都不可能真正拥有这把小提琴。

第二天,芭芭拉的祖父决定亲自送还小提琴。谁知,老多曼斯基已经服毒自杀。因为,对于一个小提琴家来说,失去了乐器,便也失去了生命的意义。

后来,多曼斯基被孤儿院收养。长大后,他子承父业,成了世界闻名的小提琴家。可是,他始终无法忘记仇恨。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他以收徒为名四处寻找那把小提琴。直到,芭芭拉的意外出现。

其实,芭芭拉的琴艺并不突出。但是,多曼斯基认出了那把小提琴。在聊天中,又确认了芭芭拉的身世。

芭芭拉的祖父是一个善良的军官。在二战中,他从没亲手杀过一个犹太人。但是,老多曼斯基的死让他惶恐不安。他焚毁了所有珍藏的乐器,然后将这把小提琴深锁在阁楼上,几十年不曾触摸。直到临死前,他才将秘密告诉了芭芭拉。

芭芭拉说:“其实,当我看到报纸广告时,就已经认出了你!我知道,你在寻找这把小提琴,也知道,你在寻找我的祖父!”

老人叹了口气,说:“是的,当年波兰沦陷。我父亲悲愤交加,在维斯瓦河畔的悬崖上谱写了这首曲子。我将你引到华沙,就是为了亲手杀死你。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跟我来?”

芭芭拉平静地说:“因为,我是祖父唯一的孙女,我要替祖父赎罪。可是,你当时为什么不下手呢?”

老人哽咽地说:“我早就想对你下手了。但是,我要等到父亲的祭日,然后将你推下悬崖,用鲜血祭奠我父亲的亡灵。你知道,以我的威望,绝对没有人会怀疑我!可是,你的琴声唤醒了我的良知。那一瞬间,我仿佛听到了父亲在拉琴。那种绝望中的无奈,让我心生愧疚。纵然是我,也拉不出那种境界。因为,我的心中只有仇恨……如今,一切都过去了。我终于明白,只有彼此宽容,才能拥有美丽的人生!”

(张春风)

愿意宽恕别人,其实是解开自己心结的办法。否则,仇恨就会变成侵略者,盘烧在我们的心里,和我们斗争、纠缠,时间拖得越久,我们就越受伤。能解除我们仇恨这把心锁的钥匙,就是善良。所以,让我们用宽恕替代报复,用善良战胜仇恨,用美丽战胜丑陋,用温暖战胜寒冷……

借条

吃晚饭的时候,儿子问:“爹,听说了没?”

老铁匠一愣:“听说啥了?”

儿子吞吞吐吐地说:“东沟的老曹,从政府拿了5万块。”

老铁匠的脸一板,顿时像一块生铁。

儿子兀自喃喃说道:“老曹的先人给解放军借过钱,老曹拿着解放军打的借条,从政府那里连本带息拿回了5万。”

老铁匠瞄了一眼:“人家的先人是提着脑袋支持了革命,现在拿回5万,也没有啥好稀罕的!”

儿子不顾老子黑黑的脸,继续说:“爹啊,小喜子考上大学,还差1万的学费呢!”

老铁匠一拍桌子:“吃饭!”

儿子继续往下:“能想到的办法我都想过了,可是让我到哪里去筹1万啊,我快要给憋死了!”

老铁匠叹了口气:“你愁什么,难道一个大活人还能给一口唾沫噎死?”

儿子也叹了口气。

“爹,你不也藏着一张借条吗?我们也去要个5万,不,要1万就够小喜子的学费了!”

老铁匠放下碗筷不说话。

儿子又催道:“爹,你倒是说个话啊。”

老铁匠好久才从嘴缝里挤出三个字:“我没有!”

“你有!我见过,藏在柜子里,还盖着政府的大红印章呢!”

老铁匠狠狠地擂了一下桌子,碗筷都跳了起来:“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儿子吓了一跳,说:“爹,那,可是小喜子的前程啊!”

老铁匠软了下来,又叹了口气:“你放心吧,就算把我这把老骨头拆了,我也想办法把钱给筹上!”

开学前两天,老铁匠给儿子送钱去。儿子并不在,只有孙子在。老铁匠一见孙子,板着的黑脸就笑开了花,他问:“你爹呢?”

孙子笑着说:“他找政府要钱去了!”

老铁匠的心“咯噔”一下,他赶忙回到自己房里,柜子的锁果然被撬开了,那张借条早已不翼而飞。老铁匠一边骂着这该死的畜生一边飞快地跑着,他要把儿子揪回来。快到政府大院时,老铁匠就看见儿子蹲在大门口,看来是警卫没有放他进去。远远的,他就骂道:“畜生,你给我回去!”

儿子站起来:“我不回去!”

老铁匠骂道:“你不回去,老子就打断你的狗腿!”

儿子倔强地说:“你就是打断我的腿,我也不回去,”

老铁匠一把揪住儿子的衣领,父子俩纠缠着,正在气喘吁吁、难分难解之际,走出来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很有威严地喊了一句:“你们这是在干啥呢?”

父子俩住了手,儿子赶紧上前把口袋里的那张借条递给那人,老铁匠伸手去抢但是没有抢到。

“我们是来要钱的,新中国成立前政府向我家借过钱,这个是借条。”

领导看过后,问:“你有没有拿错?”

儿子说:“没有,那上面还有政府的大印呢!”

领导把借据还回来:“你仔细看看,是政府向你们借了钱还是你们向政府借了钱?”

儿子一听,慌了,拿过来一看傻了眼。

老铁匠一巴掌扇过去:“没良心的畜生,是解放军把你流浪的爹从国民党的刺刀下救了回来,他们看我可怜,借钱给我开了铁匠铺,这是当年我给解放军打的借条!”

他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个手绢包,一把握住领导的手说:“同志啊,那会儿没有等到我还钱,队伍就开拔到前线去了;他们把我写的借条悄悄塞进我家门缝里,还加了个大印,说我欠的钱一笔勾销了!——同志啊,这是我卖了铁匠铺给孙子筹办的大学学费,我现在把它还给政府!这笔钱,我欠了几十年了,我有愧啊!”

“老哥哥,把这张借条捐给革命历史纪念馆吧!”领导把钱推回去,他握紧老铁匠的手说,“老哥哥啊,你怎么能拿孩子的前程赌气啊,孩子的前程,不就是我们的未来吗?”

(邵孤城)

其实借条不是真正的问题,真正的难题是我们的心。责任和良知,损失和赔偿,它们像两组对手,一直在两代人心中斗争。当然,善良是最好的调解员,因为它能说服所有人。如果我们不能在纷乱中拿定主意,那就抽身事外,让我们的良心来帮我们做出选择,这个选择的结果,无论我们还是别人,都不会失望的。

孤岛上的暗战

杰克和约翰,是深交多年的探险爱好者。在一次意外的漂流途中,两人被冲到了一座荒岛。在此之前,他俩的皮划艇不慎触礁,整个船体被撞得粉碎,唯一幸存的,是一罐不足一升的清水。

小岛气候恶劣,白天炎热难当,到了晚上,又有无数的黑蚂蚁吞噬着他们的鲜血。杰克望着那片广阔的海面发呆。这座小岛,离最近的陆地也有15英里。倘若体力充沛,他们还可能游过去。可是,在这片深邃的海洋里,隐藏着无数凶恶的鳖鱼。只怕还未游出多远,他们便成了鳖鱼嘴里的美餐。

约翰年长几岁,经验颇丰。他一遍遍地叮嘱杰克,要珍惜那罐清水,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喝海水,因为那会让他们的肾脏衰竭。小岛寸草不生,唯一的食物是逃到沙滩上的海蟹。可是,那样的机会少之又少。整整三天,两人才用石头捕获一只海蟹。狼吞虎咽之后,仍是饥饿。所幸还有清水,有了这罐清水,生命便有了希望。

一开始,两人觉得那只是一场考验。他们举着破烂的衣衫,朝着大海的远方不停地挥舞,闲暇时开些幽默的玩笑,这的确能扫除内心的阴霾,可是也只是一瞬间。很快,两人就被无尽的绝望包围了。曾经有一次,一架喷气式飞机在3万英尺的高空飞翔。它看起来离小岛那么近,两人爬到岩石高处,撕心裂肺地呐喊,可是毫不奏效。飞机远去了,两人这才真正害怕起来。

杰克已经在打那罐清水的主意了:倘若没有约翰,他起码还能生存十来天。杰克的腰间藏着把匕首,自打滋生了那个念头,杰克便一次次握紧了匕首。杰克曾想,也许,趁晚上约翰睡着的时候可以动手。可是,杰克失算了。他无意中瞥见,约翰的腰间也藏着一把匕首。看刀鞘的长度,似乎比自己的还锋利。在睡觉的时候,约翰十分警觉,一旦杰克有什么动静,约翰便翻过身来,询问他有什么事。杰克的心中满是绝望,他依稀觉得,约翰也已经产生了同样的想法。

罐子里的清水只剩下半升了。杰克决定,事不宜迟,马上就动手。他不能再等了,等的时间越长,自己生存的机会就越小。

那晚,杰克将匕首藏在身下。他强迫自己冷静,焦急地等待良机。不曾想,约翰仿佛完全洞悉了他的想法。他躺下来的同时,便明目张胆地将匕首握在了手里。杰克的额头开始出汗,半夜,他三次回头,每次都与约翰警惕的眼神尴尬地对视。那一晚,两人彻夜无眠。

令人振奋的是,朝阳升起的时候,远处出现了一只皮划艇。那真的是一只皮划艇,与之前他们所认为的鹈鹕(tihu)不同。10分钟后,他俩得救了。在船上,杰克与约翰尽情地分享了那半升清水。

末了,约翰从腰间解下那把匕首,扬手抛向了大海:“嗯,现在用不着它了!”杰克阴着脸问:“难道,之前你想到过用它吗?”约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的想法跟我一样,可是,我比你年长,所以要做在你前面。我们是心意相通的伙伴,我不能让你去死。倘若今天再没有船来,我会横刀自尽。那样你便有足够的肉,还有那半升清水……”杰克深情地与约翰拥抱,他的眼中噙着泪。

这场关于生命和良心的暗战,最终真相大白。所幸,悲剧并没有发生,因为奇迹出现了。面对那罐清水,我们能看出人性之恶和善的斗争的结果。赢得最后胜利的是善良。

奇雕

奚老板是一位根雕艺人,没有多少家业,但他人缘好,有能耐,因此新昌人都称他奚老板。

明代的能工巧匠王叔远雕刻的核舟长有八分,高有两厘米,而奚老板能在绿豆般大小的木屑上雕刻出字或图案,仔细辨识,山水草木、白云蓝天、飞禽走兽,男女老少惟妙惟肖,情态万千。因此,他的精湛技艺声名远播,并被誉为人间绝技。

那天,奚老板把家里唯一的那只根坯置于雕桌上,用雕刀细心地剔刮着根丫间的泥土。忽然,翻译带着日本兵闯进来了,翻译说是宫泽羽西大佐要见他。

奚老板到日本队部时,宫泽羽西正在逗狼狗。只见宫泽羽西把掰碎的食品抛向空中,狼狗就腾起两条前爪,直起身子,蹿到空中去接抓食品,逗得宫泽羽西“咿呀咿呀”地乐。

翻译凑上前“叽里咕噜”几句后,宫泽羽西把手中的食品交给一个日本兵,挥挥手示意日本兵把狼狗带走,转过身对奚老板微微一笑,说:“听说你的根雕大大的绝,你给我的雕一尊可好?”宫泽羽西居然会说汉语。奚老板听了宫泽羽西的话,略思片刻后回答道:“现在没有根坯,有根坯时雕一尊送给你。”奚老板的话音一落,宫泽羽西怒气冲冲地骂道:“你的大大的刁民,家中藏有根坯却说没有。”奚老板愤懑地瞪一眼翻译,冷冷地对宫泽羽西说:“家里的那只根坯,根丫太细难以雕刻,还是待我去山上挖一只根坯吧。”宫泽羽西说:“不用挖了,就用你的家中的根坯雕一尊微雕。”

这只根坯,根丫繁多杂乱,粗细多似筷子。奚老板本想用它来雕刻一尊“清明上河图”的,没想到这根坯居然会落入日本人的手里。奚老板既懊悔又恼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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