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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逍遥子

天空上的雨线好似无穷无尽一般,山峰上又升腾起了雾气。缭绕的烟雾,让高峰看起来变的朦胧了。宛如仙女一般,只可远观而不可触摸。

陈梦枫费尽全身力气,爬上了一个土坡,躲开了漫天大雨。喘着粗气,趴在地上歇息一会儿,接着又往山洞爬去。终于,来到了山洞前面,却愕然发现洞口不知何时端坐着一个人。那是一个老人,衣衫破旧,头发花白,脸上皱纹道道,尽显老态。陈梦枫怔了一下,试探的问道:“老人家,你在这避雨么?”

那老人仿佛听见了声音,转过头来看向陈梦枫。恐怖的是他脖子一动,关节竟然咔咔作响,陈梦枫只觉得毛骨悚然。老人只是木然的看了他一眼,又把头转回去看着前方发呆。陈梦枫一怔,觉得这个人相当怪异。只是此刻的自己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无奈之下只得坐在地上运功疗伤。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陈梦枫睁开眼睛,苦涩的笑了笑。这伤势没有几个月却是怎样也好不了的,尤其是腿上的上,碎裂的程度实在是太过严重了。想再重新走动,若没有伤药,只怕还得更久。陈梦枫看了看老人,只见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好似一动也不曾动过。陈梦枫心中好奇,有无数个疑问,可见他如此模样,也不敢开口询问。沿着来路爬了出去,他记得之前过来的时候,曾见过一些树上长果实。

天空的雨已经停了,虽然仍是阴天,不过乌云已经散去。偶尔还有一颗星星,挂在天上。爬行的速度非常慢,陈梦枫耗费许久才带着一小袋果子,返回到山洞前。准备吃的时候,却瞥见洞口那个老人。看他单薄的身体,花白的头发,终究心下不忍,拿了几个果子放到他跟前。然后靠在一边,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天上乌云散尽,皎洁的月亮露出了笑脸。月光淡淡倾洒世间,为大地裹上一层银装。陈梦枫静静地看着天空,感受着微风轻轻拂过。脑海里思绪飘飞,想起了老头子,叶思璇,紫莲清莹,云舒,清音,云兴。一路走来认识的人,这些人待他都是很好的。这几年来的安逸生活,竟让他忘了险恶人心。只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己在山中一向与人为善,何以有人会下此毒手呢?思来想去也得不到答案,最后在明亮的月光下沉沉睡去。

翌日,林间的鸟儿唤醒了陈梦枫。睁开疲惫的眼睑,看见了缓缓升起的太阳,淡淡的柔和的光照在地上。树上的叶子挂着露珠,鸟儿清脆的鸣叫声。勾勒出一幅美丽的山间晨景。经过一夜的休憩,身上的疼痛已经消退了许多。坐起身来,却见那老人依旧坐在洞口,身上的动作脸上的表情与昨日竟是一模一样,地上的果子分毫未动。要不是昨天看见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陈梦枫甚至都要怀疑他只是一具尸体了。压下心中的疑问,继续打坐运转真气,修补体内的破损。

不知不觉,时已过午。陈梦枫自入定中醒来,出去寻了些果子回来充饥,顺带又丢了几个在老者跟前。虽然他可能依旧不会吃,但这样起码会令自己心安。日复一日,如此往来已经七日。身体上的伤口大部分都已经结痂,只有体内的伤势与两条断腿比较麻烦,续费较长的时间来慢慢将养。

清晨的阳光再一次降临世间,清脆的鸟鸣唤醒了睡梦中的陈梦枫。摊开手掌揉了揉眼睛,使它看的清楚一些。鼻子却忽然闻到了一阵香味,好像是有人煮汤的味道。陈梦枫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要拍醒自己,驱散这股香味。忽然,耳边传来声音道:“你醒啦!鱼汤也好了,快过来喝吧。”

陈梦枫一怔,侧头看去。却见那老人笑呵呵地看着自己,不知他从哪里寻来了一口砂锅,上面正冒着热气。陈梦枫嘴巴微张,心中极为惊讶。眼前的老人哪有一丝昨日的颓败与苍老,样貌虽然不曾改变,但是双眼炯炯,有着特别的神采。笑容和蔼可亲,完全判若两人。陈梦枫一怔,而后才慢慢爬了过去。鱼汤鲜美,在这地方是难得的美食了。吃了多日的野果,陈梦枫将这一锅鱼汤喝了个底朝天。

老人笑呵呵得看着陈梦枫,待他吃饱了道:“小兄弟,你怎的会在这里?”陈梦枫闻言神色一冷,而后咬牙切齿道:“我是被人暗算的。本来我初学御剑之术,在空中练习。却不想有个人直接朝我扑来,将我一顿狠揍,然后我就掉到这来了。”老人闻言,点点头道:“难怪,我看你的伤势如此的重,原来是从空中摔的。”顿了顿又道:“却不知是什么人与你有这么大的怨恨,要让你遭此磨难?”

陈梦枫叹了口气,脸色变得苦涩与颓然道:“这里是天雷山脉的范围,在空中无所阻碍的御剑飞行,想来也是我天雷宗弟子吧?只是因为什么,我却是无从得知。”老人也幽幽叹了一口气,道:“这世上最难猜测的便是人心了。”陈梦枫默然。过了一会儿,陈梦枫才疑惑道:“老先生,你又是因何待在这里?前些日子,我见你端坐在这里,不声不响的好生奇怪。”老人淡淡道:“我也是和你一般,看不透叵测人心,所以才在这里大梦一场。前几日,大梦初醒,所以才会那般对身边的事无所知觉。”

陈梦枫似懂非懂般看着他,看他一脸沧桑的模样,想来也是不好的事情,所以也不再问了。老人站起身来,抬头看着天上慢慢升空的骄阳。微风吹过他的衣袖,他站在风中,双手背负,也不见怎么动作,却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弥漫开来。陈梦枫怔怔地看着他直挺挺的背影,隐隐觉得这位老人貌似不那么简单。

蓝天依旧,白云片片。过了许久,老人才回过神来。转头对陈梦枫笑道:“一不小心就走神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陈梦枫笑了笑。:“我叫陈梦枫。”老人点点头:你是拜在天雷宗哪座峰的真人门下?我有一挚友在天雷峰上,说不得如今已是你们天雷宗掌门了罢?“陈梦枫一怔,道:”你那位挚友可是无尘真人?“老人愣了一下,眉头微皱道:”无尘?那是何人?我那位知交好友名字唤作云腾,乃是天雷宗掌门九月真人的弟子。“

陈梦枫闻言,心中泛起惊涛骇浪,震惊的一时不能言语。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苦笑道:”云腾祖师已然与世长辞了。“老人闻言默然许久,而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如今已然物是人非。云腾,他,他是如何死的?“语音带着一些颤抖。陈梦枫见他神色悲痛,不由得肃穆了几分道:”云腾祖师当日与四位挚友在陨神涧阻击妖兽大军,杀死青莲妖帝,而后布下大阵封印了北州与大陆连接的通道,力竭而亡。“老人喃喃道:”遮天蔽日大阵。云腾啊,你,哎。。。“

”老先生,不知道你是?“陈梦枫小心翼翼地问道。老人看了他一眼道:”我叫逍遥子。云腾都已经成为过去,你也未必听过我的名字。“虽然隐隐有了猜测,可是一确认陈梦枫心跳还是加快了几分,怔住了。一千年前的传奇人物,忽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也得愣上许久吧?缓过神来,看老人的眼神更加尊敬了。道:”原来你就是逍遥尊者。“老人笑了:”我不过一个凡夫俗子,何以敢以尊自居?莫开这玩笑。“陈梦枫严肃道:”当年四位前辈阻击妖兽,避免人间生灵涂炭。世人皆敬称你们为尊者。“

逍遥子闻言无动于衷。过了一会儿,悲怆道:”当年击败青莲遣散妖兽的远不止我们四个,多少人前赴后继,那都是鲜血铺出来的。我们七个不也付出了极惨重的代价,才堪堪制住青莲么?对了,其他的人呢?如今可安在?“陈梦枫当他询问另外两个尊者的近况,道:”云腾祖师一千年前的大战中与世长辞,后来忘情峰语兰仙尊在三百年后仙逝,而玄钧寺的弥勒尊者有传他百年前曾现世,这百年便不得而知了。“

逍遥子诧异道:”想不到已经过了千年光阴。“陈梦枫诚实的点了头。逍遥子又道:”那你可知道夏青和映梦后来如何了?她们可是回到北州了?“陈梦枫茫然的摇了摇头道:”我不曾听说过这两个人,可能是我孤陋寡闻吧。“逍遥子叹了口气道:”不是你孤陋寡闻,是这世上的人心叵测,他们又怎么会愿意承认自己是被妖族所救呢?索性抹去了她们的名字罢了。“目光投向远方,幽幽地看着蓝天,仿佛是要穿透这千年光阴,看清人心善恶。陈梦枫坐在一旁,不敢打扰到他。

忽然,”咳咳“,”咳咳“。洞里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吓了陈梦枫一跳。逍遥子微微一笑,看着山洞道:”这是内子醒了。“脸上带着温柔,双眼化不开的情谊。

不多时,从洞里走出出一个人来。陈梦枫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却再也移不开眼睛。来人一身紫色衣裙,而紫色却并非所有人都能驾驭的颜色。雍容华贵,被她演绎的淋漓尽致。她站在洞口,环视了一下周围,目光缓缓落到逍遥子身上。微微一笑,万物在此刻仿佛失去了颜色。天地之间只有那一抹笑容,芳华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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