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正午,浓烈的阳光烤炙着大地。凉亭里,青衣少女眨了眨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嘟着嘴无辜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的脸上写满了疲倦,只是他那清幽的眼眸显得更加深邃了。“师姐,你在等我?”陈梦枫问道。云舒双手撑在石桌上,托着腮帮子反问道:“你能说点有意义的话么?比如,你可以对我说,师姐,我晚上回去会帮你做好风筝。”
陈梦枫一怔,苦笑道:“师姐,晚上还要修炼你昨天给我的天元玄雷决呢?”
云舒一听,眼睛一瞪。她的眼睛本来就大,这一瞪显得更大了,明亮的光彩一时盖过了炙热的阳光一般。陈梦枫看了不由得呆了,嘴里不由自主地说道:“好的,我晚上回去做,尽早交给你。”
云舒听了,这才转怒为喜,大眼睛也变得笑眯眯的。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修炼功法戒急戒躁,万丈高楼平地起,修炼要循序渐进。不然的话,很容易走火入魔的。”叹了口气,又道:“小师弟,师姐这是为了你好。我看你今天心浮气躁的,所以才让你做些小玩意儿陶冶情操。”
陈梦枫见她一脸认真仿佛真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自己,大义凛然的模样,嘴角抽了抽却不敢反驳什么,诺诺答应了一声。
回到屋子里,陈梦枫拿出天元玄雷决的功法研读。这天元玄雷决本是开山祖师玄月真人从那篇道经参悟演化而来,历经岁月洗礼,无数才华横溢之辈的千锤百炼。已然是当今世界最强大的法诀之一。
天元玄雷诀共分为九重,天地玄黄四个阶段。整个天雷宗,修为最高深的无尘道人,也只修炼到第七重。而其他八位峰主,或在第七重或在第六重,至于那第八重与第九重,自开派以来怕也只有玄月和云腾达到过。饶是如此,无尘道人在当今之世,也是第一流的有数高手之一。天雷宗是第一大宗门。修真炼道,与自身的天资缘法颇为倚重。想那云腾,修道不过一百来载,达到的高度却令人仰望。
天元玄雷决第一重以锻体,养气为核心。锻体自不用说,养气又分引和驭。以气牵引自身,入体锤炼内腑百脉,运行三百六十个大周天,七百二十小周天。驭自身之元气,幻化自然,演练无穷。五行之气,阴阳之气,日月花草。天地万物皆有其独特的气息。天元玄雷诀修炼到极致,可引动九天玄雷下凡为己用,切山开石,不在话下。
山居幽寂,习习微风轻轻拂过。修真炼道是枯燥乏味的,尤其对陈梦枫这样的少年来说。只是一想起老者逝去叶思璇离开时的无可奈何,便咬牙坚持着。
微风轻轻吹动,温柔地送走了红色的太阳。陈梦枫修练了一个下午,饥肠辘辘的来到餐厅。可能是来的较早,餐厅里只见云舒以个人。云舒双手托着下巴,一看见陈梦枫,眼睛眯成了月牙。小手挥了挥,大声道:“师弟快来,坐我旁边。”陈梦枫笑着走了过去。云舒笑呵呵的看着陈梦枫道:“师弟辛苦了。”陈梦枫想起下午修炼的艰辛,不由得点点头道:“是啊,确实很辛苦。”
云舒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甚,挡不住欢喜道:“那师弟什么时候可以把东西给我?”
陈梦枫一怔,喃喃道:“什么东西?”少女翻脸的速度跟翻书有的一比,刚才还晴空万里,瞬息之间已然乌云密布,阴沉沉的像是要劈落下雷霆一般。陈梦枫这才想起了中午她讨要的风筝,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故作镇定哈哈大笑起来,道:“师姐,骗你的啦。我已经在做了,很快就会做好的。”少女的脸又阴转顿云,怀疑道:“真的吗?”
陈梦枫无比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只是还差些材料,像布啊线啊,得靠你来找。不然完不成的。”
云舒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一会儿就给你送去。”
陆陆续续地人到餐厅来了,各自找位置坐下。望月峰上的人数不多,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二十来个。餐厅里有六个圆桌,分散开来都坐不满。陈梦枫与云舒坐在第一张桌子上,这是唯一的方桌。人越来越多,餐厅顿时闹哄哄的。陈梦枫看见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有点儿怪异,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低声问云舒到:“师姐,我怎么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有点儿幸灾乐祸啊?”云舒闻言扫了一圈,道:“不用管他们,他们时常这样莫名其妙的。”陈梦枫见到了云兴他们三个进来,便不再追问了,与云兴相视一笑。
不多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餐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桌上摆放着食物。或许是修真之人对口腹之欲并不怎么看重,桌上的菜色看的陈梦枫一阵无语。最后走进餐厅的是清莹与清音,她们径直走向第一张桌子。清莹坐在了陈梦枫的对面,陈梦枫心头一紧,低着头不敢看她。心里直抱怨云舒的不靠谱,难怪刚才那些师兄师姐看着我的时候笑容那么怪异。想着想着扫了云舒一眼,却见她神色如常,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清莹淡淡的瞥了眼陈梦枫道:“在山上还适应么?”
陈梦枫余光看了一下,恭敬道:“回师傅的话,师姐师兄们对弟子关照。弟子并无不适。”
清莹点点头道:“业精于勤荒于嬉,你如今初学功法,须时时勤练不可懈怠。”陈梦枫忙道:“谨遵师傅教诲。”
清莹恩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清音这百大声道:“吃饭。”众人缓缓起筷。食不言寝不语,一时间餐厅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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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清月挂在天上,清冷的月光照耀着大地。山里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徐徐而来。
陈梦枫双手枕着头躺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天上的朗月繁星。一样的夜色天空,却少了悠扬的笛声。来到望月峰一个来月了。连日来的课业让他身体壮实不少。望月峰上人数不多,除了师傅清莹对她接触不多。其他的师姐师兄们相处融洽,尤其是云舒,这个有着这个师姐总是少不了欢乐。
山谷清幽,淡淡地冷冷地月光落下。天空被清月映照的明亮,偶尔有那么一颗星星在闪烁着光辉。
朦胧月色醉人,陈梦枫安静地躺在那,仿若就是这宁静夜色里的一员。每个人内心最深处都有那么一个角落,在难眠的夜里,独自对着月华触摸,伤口愈合留下的疤痕却是那么可怖。每每触及,那刻骨铭心的疼痛便会再现。泪水,悄无声息。
忽然,一道清丽的身影出现了。她站在陈梦枫身前,月光下的清莹仿佛自天上下凡来,她的美丽全不似人间所能拥有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面露痛苦,泪水顺着眼角悄然落下。淡淡道:“可是被师姐师兄欺负了?”
陈梦枫闻言却见一个秀丽的身影似月华般清冷,双眼冷冷地看着自己。心里一惊,连忙站起身来。手足无措的低下头道:“回师傅,师兄师姐待弟子极好的,不曾欺负过弟子。”
清莹又道:“那可是修炼不得法,心下焦急,因此哭泣?”陈梦枫又摇了摇头:“也不是。”清莹双眼一瞪,怒道:“那是因何而哭?莫不是觉得我这个师傅待你不好?”
陈梦枫连忙摇头急道:“不是不是,师傅待弟子也是极好的。是弟子见月色醉人,思念过世的爷爷,一时悲从中来难以自持。”清莹一怔,以她清冷的性子,却是不曾有过这样的情绪。想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道:“莫名其妙。你如今已是望月峰弟子,修仙炼道之人,当与过往一刀两断,割舍放下,潜心修炼才是正途。”
陈梦枫浑身一震,割舍?放下?老头子那张脸清晰地倒映在脑海里,一起走过的日子,多少喜怒哀乐涌上心头。摇晃着倒退了一步,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美丽至极的女子。清莹发现这个弟子第一次在与自己的对视中不曾退缩,只见他清幽的双眸里有一丝挣扎有一丝愤怒。半晌后,他神色坚定,看着清莹无比肯定的道:“不。”坚定的声音如斩冰切雪一般。清莹发现在这一瞬间,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亮了,甚至盖过了天上的月亮。
这个弟子一直以来都有些腼腆怯懦,在自己跟前大气都不敢出的家伙,此时竟然这么有勇气,拒绝的这么肯定。清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被弟子拒绝,多少都会有些恼怒吧。哼了一声却不再理会了。转头看着天上的无暇的月亮,皎洁的月光拉长两人的身影。一阵微风轻轻吹过,拂过她的长发,轻轻飘逸。掠过他的衣角,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