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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近乎致命的咒骂

姜忆南本不打算给吕映红写信了,可是看过吕映红的来信,他又不得不给她写信:映红,上次我信中说不再给你写信了,可是看过你的信,我又不能不回复你——因为我知道等信等不到的痛苦滋味。

映红,过去的一切已经成为现在的痛苦回忆。很想把一切都忘掉,然而却很难。记得看过一个神话故事,只是不记得是去希腊还是古罗马的神话中,有一种水叫忘川水,据说人喝了这种水就可以忘掉一切。我真希望能得到这样一种水,喝下后就可忘掉一切。可到哪去找这种水呢?也许,我们彼此的沉默具有同忘川水一样的效果。所以我说,你不要再给我写信了,即便你再给我写信,我也许不能回复你;你若给我写了信我不回复你,我又于心不安。所以我再说一遍,你再不要给我写信了。我不让你给我写信并不是说我想结束我们之间的友情。我曾在给你的第一封信里发过誓,现在和将来,我将永远恪守“天长地久有时尽,爱你绵绵无绝期”的誓言;我也曾为你写下过这样的诗句:我爱你,那长情犹如扯不断的蚕丝;那深意,正如大西洋底的海沟……我想今生今世是不可能把你从记忆中抹去了,你的身影将如影随形地伴我一生。在今后的生活中,我想我不可能再遇到一个我喜欢的人,因为我心灵深处对你那刻骨铭心的爱永远也不会泯灭。

姜忆南写到这里停了下来,沉思了一会儿,觉得最后的一段话无异会增加吕映红的精神压力,于是他将那段话划掉,接着写道:映红,你要我为自己的婚事早做打算,我曾跟吴婕说过,只要你不结婚,我是不会找对象的。现在,我还是这种想法。你什么时间结婚呢?唉!这是多么多余的问话!我都不让你给我写信了,还问这干什么呢?因为不准备再给你写信了,所以我预祝你新婚幸福,永远幸福。至于我和杜雅鹃之间,那是不可能的,其中的原因我也不便跟你说,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的。

姜忆南写到这里再次停下来,心里虽有爱的千言万语却已是不能再对吕映红说起,接下来他把信重新抄写了一遍,怀着言犹未尽的遗憾封起了跟吕映红的的最后一次通信。

姜忆南在信中说是不让吕映红给他回信,可信一发出去,他又盼着吕映红的回信。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吕映红没再给他写信,而是把要说的话让吴婕代为其言了。吴婕告诉他吕映红让她告诉他她五一结婚。姜忆南心里明白吕映红是想让他对她死心。可是,即便是吕映红向他明确了自己结婚的日子,他仍然不能死心,他觉得只要吕映红一日不结婚,他就还有希望,那怕是只有千分之一的希望也要等下去。可是五一过后,吴婕来信告诉他吕映红已经结婚了。吕映红结婚的消息把姜忆南心中那千分之一的希望也给打破了。在得知吕映红结婚消息的那一到,姜忆南像是一个被判了死刑的人,心如死灰的他除了绝望就是懊悔。他懊悔自己跟吕映红见过面后的不作为,他认为在跟吕映红见过面后,只要自己死缠烂打地追求她,她有可能投入到他的怀抱之中。可惜的是他的无所作为,最终将吕映红推进了别人的怀抱中。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而且结束的这么干脆!吕映红结婚了,按理说姜忆南也该死心了,可是他对吕映红欲罢不能的爱并没有因为她结婚而熄灭。吕映红结婚已经成为不争的实事,他却希望她的婚姻能够发生突如其来的变故,甚至还产生过希望她的丈夫能突然消失的邪恶念想,虽然这念想残酷的有点不近人情,他也为自己冒出这样的念想痛心疾首过,可是他还是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觉得这样的事情并非不可能发生,因为意外是无时不在的。然而他所希望的意外还没有发生,因他的一句话差点断送杜雅鹃生命的意外已悄然走近他的生活。

吕映红结婚不久,姜忆南收到杜雅鹃的冠以“亲亲的有财哥”的求爱信。这是一封迟发了两个多月的求爱信,有杜雅鹃的补述证明:有财哥,这封信是我两个多月前就写好的,因为有太多的话要对你说,再加上其间有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信断断续续写了好几次才写完。信写完后,我却从片迟疑是否立时寄给你。按理说映红五一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早一天让你看到我的爱也以早一点慰籍一下你孤独的心。这期间吴婕和映红也劝过我,我之所以一拖再捉,一直拖到映红结婚后才把信寄给你,实在是害怕映红的婚事会有变故——小说和电影里不是常常出现这样的情节:在婚礼现场会突然冒出一个大闹婚礼现场的人来,或者新郎或新娘临时改变了主意,婚礼不能如期举行。

有财哥,我知道你一直也不太在乎我,你在乎的是。现在映红已经结婚了,我多了一份自信才给你写信。

有财哥,映红结婚那天,我和吴婕应邀去做她的伴娘。映红的婚礼是在县里最好的世纪缘大酒店举行的,这是我有生以来见到过的最隆重的婚礼。我从吴婕口中得知,映红的丈夫是修摩托车的,起初,她的父母都反对她跟一个穷修摩托车的交往。她现在的婚姻是她绝食两天才挣取来的,足见映红应该非常衷情于她的丈夫。在映红婚前的几天里,我和吴婕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可以看得出来映红是快乐的,能在全县最豪华的酒店举行婚礼,映红也心满意足了。在我的记忆中,还没有乡下人在大酒店举办婚礼的例子,全都是在家中摆几桌酒席,在亲戚朋友的见证下算是完成了结婚的大事,至于司仪、摄影什么的形式都是一概全免的。

有财哥,我知道你对映红一直念念不忘,现在她结婚了,不知道你得到她结婚的消息是高兴还是沮丧?让我说你应该是高兴的,爱一个人就应当为所爱的人的幸福而快乐,即便是这份快乐是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

有财哥,说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为自己的婚事考虑了。如果我能在你的考虑之列,我是求之不得的。女人一旦爱上一个人总是不计后果。像我一次次被你拒绝还要缠磨你,在你看来我也许是一个厚颜无耻的人。一代才女张爱玲爱上到处留情的胡兰成,掏心掏肺地爱他如生命,在得知胡兰成在寄居的乡下又有了别的女人,她却还不远千里地来追寻他,最终却被胡兰成抛弃。这是一段悲哀到不能再悲哀的往事。像胡兰成这样一个连朋友妻亦可欺的道貌岸然的不知祸害了多少痴情女人的伪君子,张爱玲爱他却还像爱自己的生命一样,真是可怜天下女人心!我想我的有财哥以对映红的痴情,决然不会像那永远喜新厌旧的胡兰成,我爱你自然要胜过自己的生命。所以有财哥如果不爱我,我求有财哥不要直白地对我说,因为我想我己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了——之前你虽然不至一次地说过不爱我,那是因为有映红的存在。现在你若再对我说那样的话,不但但是对我自尊心的伤害,那无异是在我的心上插上一把涂毒的刀!也许你一时还不能从那旷日持久的无望的恋爱中醒来,我是可以等你的,哪怕你说一时还不能接受我的爱,我分分秒秒都会等着你,即便你再领未婚妻回来,只要你不结婚,我也会初心不改地等下去!

永远爱你的雅鹃永远等着你!

姜忆南在看过吕映红的日记后,对杜雅鹃用不可告人的手段硬生生地切断了他和吕映红的联系并最终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曾怒火中烧过,一度想向杜雅鹃问罪的姜忆南想到她曾经对自己的好,又怜她是因爱鬼迷了心窍才做出那令人不齿的事来,对她的怨恨也就日渐地淡了下来。吕映红的结婚和杜雅鹃的来信重又激起了他对她的怨恨,回信先是揭穿了她犯下罪过,最后还毫不留情地对她说:你说真正地爱一个人就应当为你所爱的人的幸福而快乐,可是你为了你的幸福不惜牺牲我和映红的幸福,还敢大言不惭地说爱我胜过自己的生命;映红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还可以心安理得地做她的伴娘,你不觉得你去做她的伴娘对她是一种亵渎吗?现在我明确告诉你,请你收起你那“分分秒秒”的等待,别再在我的身上浪费你的感情,我承受不起!

姜忆南为了让杜雅鹃对自彻底死心,最后还说了一句让杜雅鹃颜面尽失无地自容的话:即是天下女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娶你这么一个阴险狡诈的人做老婆!

姜忆南说的倒是痛快,却不料他的这句绝情到底的话几乎要了杜雅鹃的命!

杜雅鹃看过姜忆南的信,只能用心如死灰来形容她当时的心情。姜忆南的绝情硬生生地将她的心割裂开来,那从心底里涌动的悲哀渐渐汇成了汹涌的潮水,劈头盖脸地向她扑来,杜雅鹃眼前一黑一时竟昏厥过去。随着杜雅鹃倒地的一声闷响,听到动静的胡月三走进杜雅鹃的房间,看到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女儿,惊叫着扑到女儿跟前,叫着女儿的乳名连晃带摇,掐一会儿人中压一会儿胸总算把女儿鼓捣醒了。胡月兰连拉带扯地把女儿弄到炕上,一遍接一遍地问女儿怎么了,见依墙而坐神志恍惚的女儿只是默然流泪,心急火燎的胡月兰安顿女儿躺下后,急匆匆地去把村里的医生找来。六十多岁的老中医给杜雅鹃把过脉后说是没什么要紧,听胡月兰说女儿是在看过有财的信后才昏倒的,想要看一下信,等胡月兰从地上捡起信交给老中医,却被杜雅鹃一把夺过去撕了个粉碎。老中医见状对杜雅鹃昏厥过去的原因做出了大致的推断。出了杜雅鹃的房间,老中医对胡月兰说,雅鹃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引起短暂休克才昏倒的,并不是什么疾病引起的。这一结论让胡月兰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送走医生回到女儿的房间,胡月兰问女儿有财那免崽子跟她说什么了,杜雅鹃扯起被将头蒙起来,任母亲说什么也不作答。最后,万般无奈的胡月兰哀声叹气地走出了女儿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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