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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不愿忘却的记忆(四)

姜忆南咀嚼过吕映红的伤痛,内心涌起一种无法原谅自己的悔恨,脸上的表情除了悲伤还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沮丧。此时此到,痛苦而又沮丧的姜忆南将头歪依在车壁上,斜看着窗外疾退的树木,旋转的田野,他的思绪又回到了三年前。三年前,也是这样的冬天,他坐在相似的汽车上,从吕映红的信中读到的是对爱情的憧憬和渴望,可是……姜忆南想着三年来一无吕映红的消息,而今得知自己深爱的吕映红终将成为别人的新娘,他的心中涌起的是“流水落花春去也”的哀叹!可是,是什么原因会让深爱着自己的吕映红移情别恋呢?她说没收到过自己的信,为什么她会收不到自己的信呢?她的日记能否给我一个答案呢?心怀太多疑问的姜忆南忍不住又拿出笔记本来,接续着刚才的日记,一字一句地看起来:

五月十一日晚

已经十多天不曾写日记了,这期间,每每翻看往日的日记,多是伤感的笔迹。本来不打算再写了,何以今天又拿起笔来?是因为他的安慰吗?

“吕映红,别失望,预选成绩并不能说明什么,只要预选上就有希望。”

这是在预选成绩出来的当天,一个乱哄哄的日子。预选上的同学都高兴的奔走相告,我却坐在座位上,望着那不太理想的成绩单发呆。就在此时,他走到我的课桌前,跟我说了上面的话。听了他的话,我禁不住泪如雨下。那是感激,是委屈,是伤心,是怨恨,还是压抑已久的感情的喧泻?我说不清,我只是流泪,流泪,默默地流泪……

唉!不写了!我的廉价的泪水呀,为什么又开始不停地流淌?!

五月十五日晚

今天是分别的日子,那些没有预选上的同学已经带着遗憾离开了学校。在即将分别的时候,同学们都抛下了世俗的偏见,男女同学都互留了相片和留言。我收到了除他以外所有同学的相片,唯独没收到我最希望得到的他的相片。他不给我相片是不是要告诉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了?忆南啊!忆南,你拨动了我爱的心弦,却为什么停弹了爱的音符?在同学们互赠相片的日子里,为什么不肯把你的相片给我?

六月十日晚

高考结束了,学校为了备战明年的高考,把一些老师认为有希望的同学留下来,成立了文理两个复读班。除了姜忆南,所有留下的同学又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当中。

而他却走了。他不是自信今年就一定会被录取,而是即便是落榜了,他也不能复读了。尽管老师和同学们一再劝他,他还是走了。甚至我的肯求也没能把他留下来。他的离去,于我就像是丢失了心爱的宝贝,有一种难以平抚的心痛!看不到他的身影,整整一天我都像丢了魂似的心神不宁。

唉!我怎么才能走出他的世界?!

六月二十六日凌晨

“光棍好苦”,“不苦”,布谷鸟此呼彼应的叫声真烦人!

今天,不,应该是昨天了,昨天是发榜的日子。

我们这些所谓的学习尖子,一个个都榜上无名。最可惜的是他,仅一分之差而名落孙山。我俩的落榜是由于欲罢不能的爱的折磨造成的,那么吴婕和杜雅鹃又是为什么落榜的呢?

在操场上,他终于送给了我一张相片。因为没有想到他还会给我相片,也没有准备,所以,在他向我索要相片的时候,只能应许改日捎给他了。临别,我问他我们还有未来吗?他说:爱不需要无谓的执着,随缘。缘起缘灭,缘聚缘散都是天意。缘来不阻,缘去不留。也许时间会沉淀最真的感情。

在看过相片背后“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情绵绵无绝期。”的留言,想起了他给我的求爱信里写过的“天长地久有时尽,爱你绵绵无绝期。”誓言,我的心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悲伤。啊!他已不再爱我!他向我索要相片,只是为了收藏一段不愿忘却的记念!难道我们的缘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已无路了吗?

哎,你为什么还要想他?!

六月二十六日晚

今天,收到了陆春林的一封信。他在信中说,一直暗恋我,还说从前觉得没资格爱我,也就没敢向我表白他的爱。现在,也许是因为考上了大学,他觉得有资格爱我了。可我并不爱他!

忆南,你可知道我对你的爱吗?你占据了我整个心房,任何利欲的诱惑也改变不了我对你的爱,除非你不再爱我了。从你给我的相片的留言中,我仿佛感觉到你曾经拨动爱的心弦的手,已经划到了休止符上。忆南,你不再爱我了吗?不是的吧,忆南?其实我知道你还爱我,从你昨天看我时,那忧郁而又迷乱的目光里,我看到了你的爱。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你的爱收藏起来呢?

七月一日晚

今天,从照相馆里取回相片。自己很满意,因为相片上的自己的笑容看上去挺美的,他一定会喜欢的!因为觉得毕业时照的相片不是太理想,而且相片背面那“花开花落花自伤,情来情去情随缘”的留言已不适合给他了。随缘?从他的言语中,我已嗅到了无缘相随的无奈,我应该给他绝望的心里留下一个希望!

七月九日

今天,在去游说他回校复读的时候,趁机向他暗示了自己的爱。他并不看好我们的未来。未来,未来我们真的不能同路吗?

七月十一日晚

唉,梅老师也没能说服他。他真的屈服于命运的按排了。忆南呀!忆南!你不考上大学,怎么实现翱翔蓝天的梦想呢?

七月十九日晚

他走了,只身一个人踏上了去往深圳的路途。我所能做的只是默默地祝福他,祝福他一路平安!

今天,收到他的一封信。其实倒不如说是收到了他的一首诗。我从他《告别》的字里行间,看到了我们希望的未来。

今天,我真是太高兴了!

七月二十六日晚

在他走后的一个礼拜,我便开始跑传达室。其实我也知道,他即便是给我写信,也不会这么快到达。一个礼拜的时间,他也许才刚刚到达深圳,可自己就是管不信自己的腿。

九月五日晚

看来,我以前是高兴得太早了。

今天上晚自习的时候,杜雅鹃当着全体同为的面宣读了他的信。信的内容虽然很平常,可那“亲爱的雅鹃”几个字令我很不舒服。噢!原来杜雅鹃才是他的亲爱的!

唉,你这个痴子!一个百分之百的痴子!

唉,忘了他吧!

九月六日晚

今天为什么还想他?

十月六日晚

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个月。可这一个月的时间,对我来说只能用度日如年来形容!只从他离开家乡的那天起,我便开始盼望着他的来信,因为他的《告别》给我留下了一个美丽的诱惑,我甚至幻想过当他出现在我的梦中的时候,他会叫我一声:亲爱的!

可是,他的亲爱的已经变成了杜雅鹃。

忆南啊!忆南!难道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唉!别傻了!人家早已把你忘到九霄云外了,你还要痴想什么呢?

九月八日晚

今天晚饭后,我一个人心事重重地在操场上徘徊,当我转回身的时候,看到了快步向我走来的雅鹃。雅鹃走到我的跟前,用怪异的目光看了我一会儿,说:“映红,是不是我在班上念了姜忆南的信,你心里不舒服了?”

雅鹃的话让我难以回答。

“映红,你别往心里去,其实,他给我的是一封很平常的信,那三个字是我故意加上气那个起哄的同学的。”

我不知可否地“噢”了一声,心想你当时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呢?你还是我的好朋友吗?

十月十三日晚

人们常说,失去了才知道失去的珍贵。一直以来,我没有丢失过什么值钱的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丢,自然也就不知道这句话的份量。

现在,我知道了。我失去了他的爱,得到的是无休无止的痛苦。生活中不慎丢失的东西,往往还有失而复得的机会儿,可与之失之交臂的爱情还可以重新拾取呢?

十月十五日晚

我不得不佩服杜雅鹃,别的同学收到信大都躲起来看,她却唯恐别人不知道似的偏偏要拿到教室里来看。而日在同桌同学问起谁给她的信的时候,她毫不忌讳地说出了姜忆南的名字。

我用眼睛的余光看她看完信收放进课桌的书洞里,下课后,等雅鹃走出教室,我站到她的课桌前,想到书洞里找一下姜忆南给她的信,无耐还有同学在教室里,也不便下手。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自己有隔物看字的特异功能,不为别的,只是想知道他的地址,好写信问问他为什么这快背叛了自己的痴心!

有人说真心相爱的人,会有心灵感应,即便是相隔天涯,也会感应到心爱的人的所思所想。忆南,此时此刻,你能感应到我的所思所想吗?如果能你就给我写封信吧!把你的真实想法告诉我,别让我在无望的等待中痛苦地活着!即便是你对我说,吕映红,我不爱你了,因为我爱的是杜雅鹃,我也会释然地面对一切。我既不会怨你,也不会吃雅鹃的醋,我会衷心的祝你们的幸福。

忆南,你真的不爱我了吗?即便是真的不爱了,你总该给我一个说明吧?

姜忆南看到这里,心有一种被揪抓般的疼痛,他慢慢地合起笔记本,思绪又被拉回到三年前。三年前,他告诉不愿告别的一切,只身来到陌生的城市深圳,一找到安身的处所就给吕映红写了信却迟迟收不到吕映红的回信。就在他等得不耐烦准备再给她写信的时候,杜雅鹃的来信让他不得不打消再给吕映红写信念头。因为杜雅鹃在信中告诉了他一个令他绝望的消息:吕映红和陆春林想爱了。

吕映红爱上了自己的好朋友陆春林,他除了忍着心中的苦痛向自己的好朋友祝福外,又能做什么呢?他总不能对陆春林说,兄弟,吕映红是我的,你退出吧!实际上当时姜忆南所想的是为了吕映红的幸福,应该退出的是他自己。

姜忆南原以为自己和吕映红之间到了该划句号的时候了,他也想过写信问一问吕映红这是为什么,可是最终没有问,因为他怕他的质问让她难以回答,况且,他曾对她说过缘去不留的话,现在缘去了,为什么还试图挽留呢?可是,姜忆南从深圳回来后,陆春林来信告诉姜忆南他和吕映红彻底结束了。陆春林的来信又给了姜忆南与吕映红重归于好的希望,可是后来发生的一切……

姜忆南想到这些,怀着从吕映红日记中寻找答案的希望重又拿起日记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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