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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不愿忘却的记忆(三)

姜忆南回忆了一会那令人留恋的学生生活,品味过吕映红的痛苦和快乐,慢慢地又打开了吕映红的日记:

元月初一晚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个不停,在这万家欢庆的日子里,我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元月五日晚

连日来我却陷入到难以想象的思念的痛苦之中。他可能已经冷却了他的爱,我为什么就不能忘怀呢?

元月七日清晨

昨天下了晚自习,因为要办黑板报,我向他索要他的诗作《希望》,他顺便还给了他才写的《篝火》,给我的时候还嘱咐我:《篝火》你自己看看行了。及至看过《篝火》后,我明白了他只让我看看的原因,我深信他的《篝火》是为我一个人写的。展转难眠地躺在通铺床上,心里一遍遍地默念着“假若真有那么一堆篝火,你会看到我泪眼的闪烁!”他的泪眼一直晃动在我的面前,晃着晃着就晃湿了我的眼睛,也晃出了我心中的浩气,下定决心今天一定找机会对他说:忆南,我爱你!

元月七日晚

今天,我不但没有把昨晚决定要对他说的话说出来,而且连一个字的话也没跟他说。

是因为自已的怯懦,还是他的冷漠?

元月八日晚

我多想拥有一堆篝火,在一生最寒冷的季节,让篝火温暖着你我……

忆南啊忆南,默念着你的诗句,我的眼前晃着的是红焰窜腾的篝火,可为什么我的心却感不到一丝丝的温暖?忆南,请对我露出你的笑脸吧!你的笑脸要胜过篝火千倍万倍!

元月十二日晚

今天下雨后又下雪了,那飘飘洒洒的雪花无声无息地下了一下午。校园变成了一片白色,树上的枯枝被雪花包裹起来,一束束,一串串,像玲珑洁白的雕塑。

我最爱白雪皑皑的世界,爱那一尘不染的洁白。若在往年,我会站在天地一色的雪地里,伸出双手去承接那飘落的雪花,一任雪花在掌中消融消融……那种沁入身心的凉意会令心情好到极点。而今,雪花依旧,心归何处?

元月十六日晚

屈指算来,还有十二天就放寒假了,今年的寒假怎么过?虽然,我们这些所谓的学习尖子只放十天的寒假,可对我来说,看不他的十天,是不是要过上十年。

我好害怕寒假的到来!

元月二十八日晚

人世间的一切不是以一个人的喜欢如否而改变,我所害怕的寒假还是如期地来到了。往常年,每每听到孩童们燃放的鞭炮声,心里便盼望着寒假能早一天来到,而今年为什么一直在心里期许着学校能不能不放假呢?是因为放了假就看不到他了吗?可是,每天看到他又能怎样呢?

正月初六晚

真无聊,无聊得心烦意乱!我终于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真正内涵,一连几天,看不到他的身影,我像丢了魂似的寝食难安。无论是白天还夜晚,除了想他还是想他,即便是那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也隔断不了我对他的思念。忆南,你让我喝下了你种的蛊,为什么不送给我解药?!

正月初七晚

今天上午,我去了吴婕家。正巧,吴婕一个人在家。我的到来,对吴婕来说是难得的乐事。她问我过年好的时候,可用满面春风来形容,虽然我也是笑着回了她,可是我的笑容里并没有相见甚欢的欣喜,只是出于一种礼貌性的回应。我们扯东道西地谈着,淡着谈着就谈到我和他的关系上,吴婕问我进展到何种程度了,我说一点也没有进展。她不信,说我和他做事做的天衣无缝,连她这个知情人都看不出蛛丝马迹来,还取笑我千万别像司美容似的。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又羞又气地捶了他一拳,说:“没有,一点进展也没有。”

吴婕愣愣地看了我一会儿,也许是从我沉郁的脸上看到了我内心的伤痛,接下来劝我:“你们这算怎么会事?你又不是不爱他,为什么不向他挑明呢?整天闷在心里,那滋味可不是好受的。”

“你是不是也心有所属了,不然,怎么会知道那滋味的咸淡?”我不失时机地回敬了她刚才的取笑。

“当然,”她豪不掩饰地说:“不过,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的暗恋。”

“你暗恋上谁了?”

“你说呢?”

“我不知道。”

“不知道正好。”

“我的事都告诉你了,你还瞒我?”我装出一样不高兴的样子说。

“我怕说出来你真不高兴呢!”

我听了她的话,心里咯噔了一下,也不再问了,怕她说出他的名字,她还是说了。听到她小声地说出“姜忆南”三个字,脸上虽是一幅事不关己的漠然表情,心却突突地跳得厉害。她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接着取笑道:“吃醋了吧?这可是你逼我说的。”

我想自己的脸色一定不怎么好看,不然,她也不能立马换了一幅嘴脸:“映红,我是跟你闹着玩的,你可别往心里去。”她嬉笑的话并没能驱散我脸上的阴云,于是,她又说:“映红,说实话,我是爱姜忆南,我想暗恋他的人也不会光我一个,可这并不能防碍你们之间的关系。我知道她最喜欢的人是你,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是不会插足到你们中间的。”

看到她一脸真诚的样子,我扑哧一笑,打了他一下,嗔怪道:“你呀,净捉弄我!”

“谁叫我们是好朋友呢?”她说完还没忘向我做个鬼脸,那样子真像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我喜欢她直来直去的性格,在她面前,我便无所不说了。最后对她说想他想得好苦,让她帮我想个办法。

“他向你求爱,你拒绝了他,”吴婕说:“他的白尊心很强,是不可能再向你表示什么了,你应该主动一点……”

我不是没想过主动向他表白自己的爱,只是离高考越来越近了,我不愿再因此耗费精力,一切只有等到高考结束了。

正月初八晚

今天是尖子班开学的日子。遇到他的时候,他笑着问我:“吕映红,过年好”,我也笑着回了他一句,虽然他的笑并不怎么灿烂,我的心还是有一种欣喜的,因为他是笑着先向我问好的。然而欣喜和快乐只是暂时的,接下来的时间,在我与他走到对面的时候,他的脸上又没有了笑容,看来节日的喜庆并没有冲淡他内心的忧伤。那个乐观开朗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姜忆南哪去了?

三月二日晚

今天,吴婕对我说班长叫换黑板报。办黑板报是学习委员的事,他为什么不直接找我呢?难道他还在生我的气吗?

三月十九日晚

近来,陆春林看我的眼神有点爱暖,为什么不是他呢?

四月三日晚

今天,梅老师批评了我和他。因为模拟考试,我和他的成绩都不理想。只从拒绝了他的求爱,我的学习成是每况愈下,我该怎么办呢?

四月四日晚

今天,我在书里发现了他写给我的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这样的话:以前,我给你写的那封信是因为感情冲动,通过这次考试,我感到是我的一时冲动给你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高考,让我们一起放下心里的包袱,集中起精力,用功学习吧!

唉!他这迟到的关心于我又有什么用呢?他早已俘获了我的心,我已被他和自己的情丝紧紧地裹挟起来,已没有挣脱的可能!

四月五日晚

今天,我回复了他的关心,在给他的纸条上只写了一句话:让我们一起振作起来吧!

唉!我还能振作起来吗?

四月六日晚

四月七日晚

四月八日晚

四月九日晚

四月十日晚

一连几天,打开笔记本想写点什么,每每提起笔来,却不知道写什么了,常常是提着笔出神。他依旧如故地冷淡着我,啊,我的脆弱的心灵呀!怎么能够承受得住他无休无止的冷漠?唉!明天,明天一定找他谈谈。

四月十一日晚

今天,吃过晚饭,我走上了操场。操场上除了三三两两散步的同学,还有几名打篮球的男生。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他,虽然,他依立在远处的一棵法桐树下。当我慢慢朝他走去的时候,他却离开了树杆,向篮球场走去。他为什么要像躲避瘟神一样地躲避我呢?

唉!算了吧!人家早已心不在焉了,何必自讨没趣呢?

五月一日晚

今天是五一劳动节,我们利用体育课的时间给花草树木浇水。去年的今天,我们做着同样的工作。在两人一组或挖坑或抬水的自由组合过程中,我成了一个落单者。我拎着一桶水晃晃荡荡地走了一程,当停下歇歇的时候,看到他拿着木棍向我走来。那天,在所有抬水的同学当中,只有我们是男女搭配的一对。虽然,我们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可我觉得特别愉快。

如果说去年我落单是无意的,今年却是故意的。我还奢望在我一个人拎水的时候,他还会来帮我抬水。可是,今年来帮我抬水的却换成了陆春林。尽管,他比陆春林先看到我自己拎水,他却没有来帮我。

为什么是陆春林而不是他?他为什么不再怜花惜玉了呢?

姜忆南看完以上的日记,心里乱糟糟的,往下翻看了一下,还有很多,知道一时半会儿看不完,便将笔记本装进挎包里,揉了揉有点酸涩的眼睛,双臂交叉地放在前排的座椅背上,闭起眼睛将额头抵在几胳膊上,开始回味着吕映红日记中记述的一切。他从日记里,看到了吕映红对他至真至纯又至深的爱,还有她的痛彻心扉的苦痛。他开始懊悔自己当初没听吴婕的话。假若自己当初别固执,再给她写封信;假若自己听了她们的劝导别当兵;假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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