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长离开了,留下了几位警员在公寓外监视。看起来,警长又否定了自己先前与教授的谈话,至于警长当着大家的面说香港绝对是一个安全的城市,还说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几位警员认为这更像是权宜之计,目的就是要防止消息泄露。然而,事情还是不胫而走,在公寓外面街道上,很快就聚集起来好几十人的记者队伍。
警长离开时,他们就将他团团围住。
“警长先生,请问你对这件事情又何评价”凤凰卫视的一位女记者最先提问。
警长停住了脚步,期间从后面走过来两位警员,他们一左一右,试图从人群中为警长开道。就在他们尝试在人与人之间的缝隙里,找到一条前进的道路,警长停住了脚步,又简单给了两位警员使了颜色,言外之意是告诉他们,他准备对这个问题作出回应。当然,他心里也明白这种时候最好应对媒体的方式就是沉默不语,一问三不知。多年以前,他的导师就这样教导过他们,年轻时,他也照导师的话这样干过,而且效果非常实用,或许在冥冥之中就这一招为他在警局的仕途升迁带来了好运,至少他的上司们就曾多次用头脑机灵、说话顾全大局诸如此类的言语夸奖过他。然而,当下,他决定一改以往的作风,至于原因,倒不是说警长一秒突然醒悟了,或者他已然认定自己先前消极应对媒体记者作法就是一个过错。而事实上,就算他当着诸位的面承认自己曾经应对不当,要表示谦逊,那么,人们应该也不会相信。试想,谁相信一个人突然就克服自己习惯了的毛病,特别是当前将他包围了的记者们,一个也没有人愿意相信,毕竟,这其中有些人也算身经百战,在快20年的时间了,他们与这位警长已经过招了有百余回合,那些不知情的人甚至会误以为,在这近20年的时间里,香港警察局里只有他这一个人能胜任警长的这个职务,否则,人们很难想到还有其它的缘故导致了这样的事情持续的在这片土地上发生。
多年以来,警长对于记者的提问的答案,常常让人耳熟能详,而频率最高的不外乎就是一句,记者朋友们,大家好,我非常希望我可以回答在座诸位的所有问题,但是,出于各方面的原因,我只能说当下无可奉告。末了,看起来十分绅士、很礼貌的向人群鞠上一躬,最后嘴角露出微笑并再说上一句,感谢诸位,谢谢大家。
“各位记者朋友,大家好”警长终于说话了,显然大家对这种官方的语言不以为然,就当大家都心想咱们接下来就看长官如何表演、如何搪塞的时候,警长接来又说道。
“对于这件事情,我想说这是一个恶作剧,是一个荒唐的玩笑”警长接下来了又说的这一句,算是对凤凰卫视女记者问题的一个回应。
“那么,警长先生,香港警方是否会对此事展开调查”接下来,又又一位女记者这样问道。但是由于他抢话,且语速讲的特别快,同时,又人群喧哗。警长并未听清楚她的问题,于是他侧着身子,右手靠近自己的右耳做了一个收音的动作,暗示提问的女记者自己听不清她的问题,女记者收到了警长发出的讯息,非常不容易地从人群的后面向前跨了几步,扯着嗓门。“警长先生,香港警方是否会对所谓的恶作剧展开刑事调查”。
警长面露微笑的向女记者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这回听清了问题的内容,至于他那看起来不是十分自然、有点做作的微笑,那些后来看过新闻的人们表示十分不能理解,对于这种说法,后来警长自己表示也十分好奇,自己也不能理解为何有这种诡异的做派。在他自我回忆中,并未发现自己当下朝人们微笑过。深究起来,有人提出了另外一种观点,认为这是紧张下的镜头感。而通常源自于人们下意识的告诉自己需要保持谦逊却又来不及找到其他的方式(通过人类语言、或者肢体语言)来替代的一种镜头病,而这种病的病因一是紧张,二是对于自身形象或者某一个团体形象的仪式感。
然而,正如他在日后回忆这一诡异微笑所得出的结论一样,此刻,他浑然不知,此刻他的脑海中突然发现记者的提问出现逻辑问题,通常人们又称为用词不当。对他来讲,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如果说对于平常里记者的那些有点尖酸、刻薄的问题可以理解为故意找茬,那么,现在,他也得找一找对方的茬。如果,时间充分,环境允许,他真的想好好感慨一番。
“对于你的问题,我想先纠正一个错误”警长慢条斯理,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字正腔圆地从口里冒出来,仿佛就是要告诉在这里所有的记者,以后你们得守规矩,你们得就事论事,岂莫自作聪明,钻牛角尖。否则,小心我当场让你们难堪。
他看着人群中惊讶的眼神,在他看来,那都是一双双崇拜的眼神。
“我想说这件事情只是一个恶作剧,我们并不会动用警方力量展开调查”他接着说,这次于先前相比稍微加快了语速,听起来干脆利索了很多。“同时,我想说这件事情只是一个玩笑,谈不上一件案子,更谈不刑事案件”他看起来内心有点小得意。“所以,根本谈不上刑事调查”。警长用这个根不不属于刑事案件作为依据,驳斥了女记者是否展开刑事调查的提问为谬论。
人们感觉眼前一亮,只是,在警长的眼里,这些睁大眼睛的人们亦然站到了自己的一方,毕竟这些人大部分还算是讲道理的。
“警长先生,你认为当前的事件只是一个恶作剧,所以谈不上刑事案件,那么,我的问题是,是否受害者已经收到了攻击,甚至被害,警方才认为是一刑事案件”又一个记者追问了上来,突然,人群安静,仿佛都被震住了一般。
警长突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仿佛形象才是人世间彻头彻尾的小丑,他要丢弃这个小丑,他面露僵色,眉头紧锁。
“我可没有这么说”他好不容易说出口,发现自己刚刚得瑟过头了,或许正如人们讲的那般:隔行如隔山。对他而言自己最大的能耐就是抓坏人,又何必逞口头之舌。
可是其他人并没有想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问题接踵而来。
“警长先生,请问你用恶作剧、玩笑的字眼来解释一个死亡威胁的事件是否有点儿戏?”
“警长先生,警方判断是否一起刑事案件的标准是什么”
“警长先生,警方的责任除了事后破案,是否应该立足于事前侦探破案?”
......
大家你言我语,一片混乱。
对此,警长显然无法逐一回答问题,而他,也趁次机会,给两位警员使了一颜色。他,在警员的帮助下成功了逃脱了略有抱怨的人群。
警车一路鸣着警笛在警局的停车场里停了下来,警长快步的朝办公室走去。
一路上,警长心中不安,他比之前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他坚信这绝对不是一个恶作剧,也不是一个玩笑。只是,他不能向媒体承认这个判断,毕竟当着媒体凡事都需要讲证据。
他苦于自己没有更加充分、完整的证据,只是他对证据有着自己的认识。他同意很多证据需要警方自己去寻找,而不是让凶手将证据摆在警方的面前,那样的话,警方将非常被动。
他决定主动出击,也算对是先前其中的一个问题的回应。
当先前的两位警员听说要展开对此事调查的时候,满脸恍惚。他们甚至怀疑此刻警长是不是由于不小心而说错了话,然而,他们接来越听越真切,越铿锵有力。他们心想,这一定是源于先前的记者会,那些记者们的问题改变了警长的初衷。
只是他们略有怀疑,对于记者会之前警长对教授家公寓外作的警员部署一事来看,仿佛警长一开始就作出了选择,而在记者会上只是将真相隐藏在自己的内心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