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由一篇随手翻到的小散文引起。
“来,给你读篇散文。”我拾起刚放下不久的一本杂志对妻说。妻在沙发上坐下,我开始读一篇名叫《走向那个日子》的散文。
妻在认真地听,听得很深入。
散文不长,才几百字,却把婚期临近时的女孩儿的心理,写得真切细腻而又韵味悠长,富有诗意。读完,我对妻说,若以“做丈夫的感觉”为题写篇文章一怕是有味道的。因问妻子:“你知道那‘感觉’么?”妻抿嘴一笑:“丈夫是你在做,要你才晓得啦!”
说得也是。
我说我的感觉是我是一件大氅,这大氅掩着一间农舍,这农舍建在一块高地上,房后有流水,房前有树木,白楂木的门扇厚而结实。我说这原本高大却空空如也的农舍在我的心中倒分外地小巧、秀气,如童话里那些蘑菇状的小房子。因知青集体户的解体而自立门户,使我有机会,早早品味“家”这个词儿的幽深含义。我觉得我被“孵翼”一词深深感动着;觉得自己确切在卵翼着什么。我还觉得“家”不是一“个”,而是一“团”,是那么温馨一团;它被一团祥和之气包着。它就是一团和气。
看见很多的感情波澜在妻的双眸里涌起,如盛夏午后天空中雨意丰沛的旺水云。妻的美丽,在于她有一眼泪泪流淌永不枯竭的爱泉,和以这爱为出发点和归宿、始终如一的笑容。妻是我永远的温柔之乡。后来,我们的女儿眼看就要出生了,我感觉我内心里絮满了很多东西,很多的东西茸茸地絮在我的心里,同时我每天还在孜孜以求地往里面絮。那时我一天到晚田里地里做,歇不下来,力气大得令自己都吃惊,一举一动却轻手轻脚异常地温柔……你问我感觉,我想我那时的感觉便是上帝的感觉了,内心里满是慈悲,总想抚慰一切、体恤一切、惜疼一切。在向阳的南墙下,我满含热泪,用电影里慢镜头那样的动作,那样幸福地,种下两沟甘蔗,满心里想到的,则是将来的某一个时辰,我们的已然长出两颗虎牙的孩子,花眉花眼坐地墙跟前的一只小凳上,十分努力地啃甘蔗圪蔸,浓浓的甘蔗汁,一直到手拐拐上去……妻推推我:“你啊,这是在说做父亲的感觉了。”
可不是嘛,我说。却又狡辩:“那时候孩子还没出生哩,什么感觉,还不就是冲你来的。”记得那天,妻腆着个大肚子,悄悄来到身后,妻问:“你哭啦?”我说:“哭了。只是,流下的不是咸涩的泪水,而是甜蜜的蔗汁,不信你尝……”
如今21年过去,那时还没出生的女儿这会儿都上大学了。妻问:你如今,还觉得自己是件大氅吗?我说觉得,只是,有一只小鸟,掀开这大氅的一角,飞出去了……世界上没有爱,就没有太阳。愿我们的爱情永存,让生活充满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