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山子仙人台上。
“把这几个瘪犊子都给我线上!”
朱三字一手轻擦着汨汨流血的嘴角,眨了眨红肿如馒头的双眼,表情相当凶恶:
“诶,你这老犊子够手黑啊!”
说罢,站起身狠狠踹了几脚被两个手下架住的老万,后者嘴角紧闭,纹丝不动,只是看着左边捂着胳膊的安平,心里既失望又后怕。
若不是安平电光火石间飞身扑到了明洋,只怕这明洋大少这会儿已在孟婆那领汤了。眼下安平左臂两个黑洞眼瞧着哗哗流血,脸色苍白至极,被一土匪按着跪在地上喘着粗气,地上已积了一小滩鲜红。
朱三字转身,拍了拍明洋的脸颊:
“把这大少爷和那俩丫头关一起!双盛,你拿点白药给那小子整整!别他姥姥的死我这屋晦气,老子杀人无数,刀下还就真没有枉死鬼!”
独眼的那个匪首应声架起安平,和疤脸匪一起出屋去了。
老万心里懊恼不已,眼下自己完全受制于人,身手最好的安平成了受伤最重的,长顺脸朝下被人踩着一动不动,看来是被那一枪托打中后脑还在昏迷,倒是明洋身上连个血印都没,只是挨了土匪一眼炮,这倒让老万稍微心安了一些。
“当家的,这俩土鳖咋弄?”
“先关着,饿一晚上再说!”
说罢,朱三字出屋去了。山外,残阳如血。
……
明洋被俩土匪架着,拐进了后院又走了一段,在两间并立的小土房前停下了,其中一间屋里亮着灯,“咔!哗啦!”门锁被一人打开,明洋如扔死猪一样被甩进屋去。
“哥!”
明星瞪大了眼睛,赶紧下炕扶起明洋,身边还坐着一年轻女子,想必也是被朱三字抓来做人质的。
“你咋也被抓啦!爹在哪?”
明洋坐在炕沿上,伸手抚了抚明星的头发,见其脸上身上并无一点受伤,衣着紧实,想来朱三字并未刁难,才稍微放心,叹了口气说道:
“本来想把你救出去,现在……呵呵,到底是大意了!”
明洋苦笑了一声:
“家里边肯定在想法子,你放心不会有事。”
“哥,他们是啥人啊?他们抓咱们为啥呀!”
“明星,你听好,这是土匪地盘,他们抓你是为了勒索咱家一笔,我和顺子几个人本是来救你,奈何他们人多就……你别害怕,爹会来接咱出去的……”
明洋说话间,看了一眼坑边静坐的年轻女子,昏暗的烛光洒在其身上,只见其长发过肩透着紫红,呈现出自然的波浪,一张冷艳的鹅蛋脸上点缀着一双传情的大眼睛,小巧的唇上略微点出一点点粉红,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修饰,明洋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女子像极了美丽的“瓷娃娃”。“瓷娃娃”轻薄的青色小衫里透出纤细的腰身,勾勒出优美的曲线,虽然身高不高,但如此完美的比例,让她看起仿佛高挑许多。身上散发着一丝丝混然天成的清丽高贵,着实令人赞叹。
“明星,这位小姐是……”
未等明星刚要答话,那“瓷娃娃”却先开口了:
“我也是被土匪抓来做人质的,想必这会,家里也被他们勒索了。”
说着,忽对明洋莞尔一笑:
“你倒当真是胆大,还敢闯进匪窝救你妹妹!”
“瓷娃娃”这一抹浅笑,让明洋稍显痴迷,呆呆的看了其好一会,竟顺嘴冒出三个字:
“瓷娃娃……”
“瓷娃娃”微微脸红,侧过身去继续低头不语。
明洋顿觉失礼,刚要说话间,屋门又被打开了,随风飘进一股酒腥,两个喝的醉熏熏的土匪拎着几块馒头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独眼的明洋识得,正是那个叫双盛的匪首。这双盛瞄了眼炕沿最里侧的明星,只见明星杏眼瞪圆,双手抓着明洋的胳膊,芳唇紧抿着紧张的看着这二人。
“诶呀,这小丫头片子长的行啊!”
双盛双目放光,把馒头往炕上给几人随手一扔,对另一人说道:
“老疙瘩,你瞅瞅!”
叫老疙瘩的疤脸土匪同样酒气熏熏,瞧样子却是比双盛清醒些,他看了眼被过量酒精怂恿的双盛,咽了下口水说:
“拉倒吧,赶紧走!大哥说了不让动她!”
这是一个撩人的季节,酒精掺着闷热的夜风把双盛的欲望涨的满满。其实也不全怪双盛,这绺子有绺子上的规矩,无论是朱三字的“山字”还是别的绺子,都把祸害妇女作为头等禁令,可这土匪也是人啊,而且能挂注子进绺子的多是耳聪目明没有任何生理缺陷的,时间久了自然耐不住。
双盛听老疙瘩一说,正失望之时又瞟见了坑沿另一边的“瓷娃娃”,登时眼光泛绿,对老疙瘩说道:
“老疙瘩,这个大个没说过不让碰吧……”
老疙瘩岂会看不出双盛的心思,心想不能坏了大事,赶忙往外推双盛:
“二哥,走回去继续喝酒吧!这小嫩芽子水都没几滴,没啥玩的!后天咱俩进城上八宝胡同……”
双盛一把甩开老疙瘩,双手松着裤腰带,看着如受惊白兔般的“瓷娃娃”,对老疙瘩说:
“不行!在家干和在窑子里是他妈两回事!老子都起竿儿了,今儿个不干不行了!老疙瘩你要不来就去门口给兄弟看着点人……”
俩人撕巴了一会,老疙瘩深知双盛性格,心想今天是拦不住了:
“二哥那你可快点,大哥那边可还等着咱俩呢!”
双盛把枪从裤腰带摘下,随手放在炕琴柜上,松了腰带就冲“瓷娃娃”走了过来。明洋虽和这年轻女子萍水相逢,却也对即将发生的事看不下去,刚站起身要拦,便被双盛一手掐住脖子,后者满眼红光,恶声说道:
“姥姥的你给我一边去!再动弹老子先崩了你!”
明洋岂能作罢,双手拧着双盛掐着自己的手想把其从自己脖子上掰开,双盛急了,喊了声老疙瘩:
“老疙瘩,过来!把这小子给我弄一边去!”
老疙瘩半只脚已踏出门槛,闻声又折回屋内,见撕扯着的二人,心合计反正今天就这样了,还是赶紧完事就走免得把事弄大,便拔出抢反握住枪管,一枪壳子砸到明洋后脑,后者顺势就倒在炕沿上。双盛朝老疙瘩会意一笑,把烂泥一样的明洋一脚踹到炕头,反身就把惊慌失措的“瓷娃娃”压在了身下。
“瓷娃娃”死命撕咬着,想推开双盛奈何被人压着,根本使不上力气只是把双盛轻轻推了一下,这一推威力无穷,推得双盛骨软筋酥反而更加激起了欲望,顺势把其抱住,叫道:
“今天就是死了老子也认了!”
说罢,一把扯坏其轻薄的青色小衫,一只凝脂般的**裸露无疑,映着月色像雪团寒光闪闪,双盛像疯了一样,一口就要咬上去……
“啪!”
一声清脆的枪响把坐在屋外门槛抽烟的老疙瘩惊得跳了起来,飞身进屋一看,只见双盛压在已半裸的“瓷娃娃”身上一动不动,后脑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里,鲜血混合着脑浆奔涌而出,身下的女人显然是受惊过度,只是很有规律的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已经失去了哭泣的本能。一旁的曹家小姐倒在炕沿上,显然已经惊恐过度吓昏了过去。
“诶我的天呐!”
老疙瘩大喊一声,转头看着瘫坐在炕上单手举枪的明洋,后者眼光凶如虎豹,双盛放在炕琴柜的枪此刻在其手里还冒着烟,正直直的指向自己。
老疙瘩此刻心里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所措。
正在此时,屋外呼呼啦啦跑进来七八个人,带头的朱三字彼时正在茅房小解,听见后院枪响赶忙跑过来,却还是来不及了。屋里的情形让身经百战的朱三字都有些触目惊心,最震撼其心灵的无疑是双盛身下那“瓷娃娃”的一只**,它给朱三字心灵上的冲击远远超出了满炕的鲜血和脑浆。自己把她抓来只是为了图笔钱而已,这只是一个无辜的女孩子,是一株含苞待放的花蕾,此时她已花容失色,玉体蒙羞,双盛必然是犯了绺规却绝不应如此一命归西,自己应该杀了她吗?
朱三字此刻大脑在飞速旋转着,他看着被众人举枪对着的明星,飞身上炕一脚踢落其手中的枪,拔出配枪就要替结拜兄弟报仇,正在此时,他听见那瓷娃娃模样的年轻女子说:
“我知道你们是土匪,你可能就是朱三字,我听说过,你也是学生出身,而我也是个刚出校门的学生,就看在这个份上,求求你杀了我吧!让我死的干净些!我宁愿死也不愿看见你们这些土匪、强盗,还有这个畜生!”
说着死命的推开归西的双盛,竟坐起身来,半裸的身体面对众人,闭上眼睛绝望的说道:
“开枪吧!”
“好吧!你应该这样。不过我想你还是应该知道,我本不想杀你们两个,可今日死的是我结拜二弟,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古今一理,也怪不得我了,老疙瘩,送他们两个走吧!”
朱三字说这话时不动声色,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事情本不应是这样,自己前日只是受人所托绑了曹家小姐,而后向曹家索钱,为的也是还一个人情,而回来的路上还顺手把这年轻女子劫了回来,本也是为了勒索一笔不想伤人性命。眼下自己出生入死的结拜兄弟成了枪下鬼,这哪里还能按原计划办!
老疙瘩迟疑的端起枪,正碰到瓷娃娃的目光,手臂突然软了一下,一撇嘴又把拎枪的手臂伸直,枪口抵住“瓷娃娃”:
“姑娘,这事可怪不得我,只是我这二哥命丧你们手里,有仇必报这是绿林规矩,你就清清白白的走吧,最好是上天堂,那里可比地狱强……”
他正要扣动扳机,后面被多条枪围住的明洋像疯了一样,电光火石间扑向了老疙瘩。
老疙瘩突然一扭头,还未反应过来手臂一抬枪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