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南族大殿之上,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齐聚一堂,契麻桑不知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给气的,还是不堪岁月之苦,看起来面无人色,奄奄一息。
契麻桑歪着头,那沙沙的声音从空中飘了出来,“无漓,昨晚你做了什么从实招来。”
“无漓,你打伤守夜之人,破坏禁止,让剑童溜走,你认还是不认?”“无漓枉你作为巢南族无氏子孙,居然勾结妖人,谋害剑童。”
契麻桑苍老的脸一阵红一阵绿,真是难看至极。
雪银走上前去,恭敬道,“师父息怒,不要伤了身子。”
正在这时,青衣小厮小乌走上前来,“这是在石室中捡到的珠子,请族长过目。”
小乌捧着一个珠子,霍然正是碧玉珠。
人证物证俱在,雪银满意的笑了。契麻桑怒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无漓跪在大殿之上,居然一言不发。
契麻桑沙沙的声音对阿里奎道,“执法长老何在?”
“见过族长。”阿里奎恭敬的走了出来。
契麻桑道,“依据族法,该当如何处置?”
阿里奎道,“当处以火焚之刑。”
人人都知道她是阿里奎一手带大的,现在阿里奎一言不发,自然是避亲,无漓当然明白,她现在也不想让别人看笑话。
她跪在大殿之上恭敬的拜了下去,“无漓甘愿受罚。”
没想到她居然这样认了,雪银原想准备的一堆构陷的台词,居然没有派上用场,不过他还是满意的笑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认了死罪,阿里奎也不为她求情,只站着一动不动,仿佛事不关己的模样,契麻桑一时之间却不知如何做了。
无连察言观色,走出来俯身一拜,笑道,“既然无漓供认不讳应当严惩,不过人人皆有恻隐之心,况且剑童若非自己贪生怕死,也终不会惨遭毒手,此事不能全怪这小女子,还望族长网开一面。”
这句话说出,后面的年轻弟子都露出了欣喜之色,毕竟这巢南族最美的一朵花惨遭火焚之刑,必是巢南族的一大损失啊。
契麻桑一向宽和待人,在他这近百年统治之下,巢南族还没有一个受过死刑的,正想饶恕她,刚要开口两个声音却同时传来。
雪银却走出来道,“师父仁慈,然而法纪不立,将是巢南大患。”
无漓沉声道,“我一心求死,请族长和格外长老成全。”
这两句话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阿里奎更是面如死灰。
契麻桑不置可否,只问道,“无易还在吗?”这句话却是问阿里奎的。
阿里奎道,“所有人叛逃了他也不会逃走的,请组长放心。”契麻桑这时脸色缓和了下来,点了点头,“他是巢南族的骄傲。”
契麻桑近年来大师小事都是交给弟子和长老去,很少处理这样的事,一时倒还愣住了。
后连又道,“雪银说的不无道理,我看不如这样,将无漓秘法收回,逐出巢南,这也彰显了我巢南族宽大为怀。”
契麻桑练练点头,对他这一番话很是赞同。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处理了。”契麻桑说完这句话,就回了后堂,表示不愿再议此事,他的确已经老了,已经没有年轻时候那么多的精力了。
今天的风很高,天空也阴沉沉的,巢南族的受刑台上,无漓没精打采的跪着,脸上写满了忧伤。
雪银道,“将她捆起来。”
两名青衣弟子,手脚麻利的将她捆缚在台上一根巨大的石柱之上。
几位长老已就绪,分站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阿里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出来的话也是冷冷淡淡的,“你准备好了吗?”
“动手吧!”无漓垂丧着的头抬了起来,秋风吹乱了她的发丝萦绕在耳畔,她的神情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四束光柱从四个方向射了出来,这四位长老的两大秘法都是在七层以上的高手,四束洪流流遍全身,无漓手足迅速被崩直,如遭雷击。
四人推推拉拉,将四束光柱拔得忽长忽短,忽明忽暗,如果上面再多一个人,这活脱脱就是一个五马分尸的阵法。
这阵法岁不叫五马分尸,要将修炼之人深入骨髓的灵根从身体里抽离出来,痛苦之程度却不相上下。
无漓面容扭曲,面若死灰,与平时娇俏靓丽的外表判若两人,可她的眼神正直勾勾的望着远方,也许这样才能抹平她心中的伤痛。
这样一个倔强的女孩子,怎么会突然间变得生无可恋?
雪银曾经告诉她,无易身为剑童只有死路一条,真的不是信口开河?
在圣洞里面那七名剑童醉生梦死的作为,只因今夜的与世长辞?
昨晚他们的对话,无易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这些种种迹象表明,今日祭祀大典就是他的死期?
这巨大的疼痛反而让她的思绪清晰起来,她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就将他们都串联成了一条线,所有的矛头都指向祭坛,祭坛就意味着死亡。
这样持续了约莫盏茶十分,她终于承受不住,一口鲜血喷出,便昏死了过去。
起风了,黑压压的云层从天空中慢慢移了过来,不一会儿便下起了雨来。
这变幻莫测的鬼天气,真如同人的命运一样难以捉摸,昨天还是闻名遐迩的绝世花朵,今日便成了众矢之的的叛徒。
无漓现在觉得她自己就是一只迷路的蚂蚱。生命值的一切都是卑微的,没有意义的,但在内心深处又有她难以忘却的,所以她还要用尽仅存的一丝力气蹦跶几下。
她驱动着艰难的步伐,行走在泥泞的道路上,跌倒了再爬起来,如此反复最终精疲力尽,又晕死在了水泊中。
昏昏沉沉之中,她来到了一个圆圆的石台之上,石台只有方丈见宽,周围冒着滚滚的白烟,白烟中一个修长的人影走了出来,一身蓝白相间的衣服,那人长发自然披肩,却是背对着他的。
无漓轻声呼唤,“无易哥哥。”
那人听到声音,刚要转过头来的时候,一柄幽幽碧光的长剑从对面刺了过来,瞬即洞穿了胸腹。
“啊!”一声大叫,无漓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来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