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出院三天了,为了方便照顾徐书白,林夏干脆把自己的东西搬了些到楼下,暂住一段时间。
最近他行动不便,而且腿上又不能沾水,他却偏偏极爱干净,让他忍着不洗澡堪比酷刑。
当习惯一个男人总是云淡风轻宠辱不惊沉稳镇定的时候,他略带哀求的眼神简直比卖萌的奶猫更有杀伤力。林夏在这一场眼神对决中毫无疑问地败下阵来,认命地给他擦身子。
当然,上半身而已。
见惯人体了如指掌的林夏表示内心毫无波动,但是徐书白就不行了。漂亮女朋友细软的手指隔着一层热毛巾在身上游走,心底潜藏的念头忍不住冒头,又被理智压制,就像打地鼠一样,来来回回。
于是为了不产生更强烈的刺激,徐书白全程十分配合指挥,让抬手不敢屈肘。其余时间都正襟危坐面色凝重,像庙里的金刚像。
直到林夏端着脸盆去倒水,徐书白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别问为什么不放纵一下,林医生说了,养伤期间得禁欲,别说亲近女友了,自己在浴室里也不能做什么羞羞的事。
电视里正在播本市新闻,穿套裙的女主持站在屏幕右侧指点着一幅卫星云图。
林夏擦着手从浴室出来,正好看见屏幕上硕大的白色涡旋。
“有台风?”
要说南部沿海城市就这点不好,隔三差五就有一个台风扑过来。
“是,风力很强,不出意外今晚抵达。”
“有多强?”
“这么说吧,如果它到来的时候你碰巧在路上走,我可能就等不到你回来了。”
这么严重?体重逼近一百斤的林夏默默灌下一杯水,伺候徐书白睡觉。
凌晨四点钟左右,林夏被一阵风声吵醒。这绝对不是夸大,狂风在城市的街道和楼群间隙中穿行,发出低沉的吼叫和尖锐的嘶鸣。时不时有住户的窗玻璃被震碎,风声里混合着清脆的爆裂声。
林夏伸出手,按下床头的开关,天花板上的灯却没有随之亮起。
停电了。
隔壁传来响动,可能是徐书白也被吵醒了。林夏起身穿上拖鞋,礼貌性地敲了下门,就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徐书白穿着条内裤,正在费劲地穿长裤,两条腿已经伸了进去。
林夏镇定自若地走进去,徐书白假装镇定自若地拉上拉链。
“你怎么起来了?停电了光线不好,你别磕到腿了。”林夏说他。
“我去看看电路,看能不能修好,不然我怕你半夜起来发现没电会害怕。”
“我怎么会怕啊。”
就是啊,见过那么多尸身那么多血腥之后,怎么还会怕停电呢?
“我知道,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你不会害怕,但是我不想冒这百分之一的险。”徐书白单脚跳了两步,坐到轮椅上,自己摇着轮椅出去了。
林夏急忙跟上,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为他照明。
外行看热闹,林夏就看他拿电笔这里戳戳那里戳戳,没多久就宣告了半个城市电网的死亡。
“可能是变电站出了问题,你出去看一眼,附近还有没有灯光?”
林夏听话地跑到落地窗前朝外面看了看,是少见的漆黑一片,只能隐约见到远方的地平线上有一丝光晕。
“没有,一点光都没有。”
徐书白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回去睡吧?”林夏提议。
“你还睡得着?”
也是,风越来越大了,呼啸声愈演愈烈,偶尔还从城市的某个角落传来不明声响,还隐约能听到一些窗户受袭的住户忍不住爆粗口。
“打牌吗?”
“啊?”林夏一惊,“你说扑克牌?你家还有牌呐?”
徐书白拉开储物柜,从某个格子里精确掏出了一副扑克牌,林夏瞥见牌面上画着各种各样的行星或粒子……
“所里送的中秋礼物,一人一副。”
嗯……很务实的中秋礼物,又实用又低成本……
他又开始翻箱倒柜,一般人这时候都会以为他在找蜡烛,林夏也这么想。其实在风雨大作的夜里秉烛夜谈是一件很风雅的事情呢,所以……烛光里打牌应该也挺有情调,只要他别拿出一根白蜡烛……
这么想着,只见徐书白掏出一个怪模怪样的黑盒子,盒子顶上长着一个圆溜溜的白球,然后球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柔和的白光把四周都照亮了。
林夏呆呆地关掉手电筒,收起手机,“这、这是……夜明珠吗?”
比蜡烛还浪漫啊!
徐书白悲伤又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这是备用电源。”
哦……就是灯泡呗……
徐书白开始洗牌,手法娴熟,“斗地主?”
很大众。
林夏在他对面坐下,等待发牌。
外边风雨大作,里面柔光缠绵,深夜里,有情人对坐……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