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包间,我隐晦地向廖小北眨眨眼。
廖小北笑道:“文军,要不再来点?”
李文军摇头道:“你刚才不是听到祺检叫我马上去救场吗?改天吧,咱哥俩什么时候喝酒不都一样?”
廖小北笑着点点头,冲我说道:“那小何你送送李哥。”
李文军起身,指着邓名名笑道:“刚才小何说会见的事,你明天给办了。别说话!如果敢给我找借口,小心我收拾你。”
邓名名笑道:“军伯放心,您老人家吩咐的事情我哪敢不听?明天上午我陪何律师一块去看守所。”
…………
京东月酒楼停车场。
廖小北言语客气地让邓名名送他一程,先行离开。
李文军叼着软中华,虚眼说道:“小何,我自己开了车的,你不用送我。”
我深刻领会廖小北的良苦用心,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与李文军独处的机会,便亲热地挽着他的胳膊再坚持一番,其间不经意地踱到海妃旁边。
我一边四下张望,一边笑道:“李哥,顺区这边还得找谁通融一下吧?”
李文军点头道:“那是肯定的。小何,我还赶着去救场,那边三缺一等着呢,下来咱们再联系。”说罢便丢掉烟头转身欲走。
我一把拉住李文军,笑道:“李哥等一下,今天给您添麻烦了,我……”
我边说边把左手伸进裤兜,拽紧另一个信封,准备用隐晦到邓名名都没有察觉的同样动作将信封塞进李文军的裤兜。
“别给我搞这套!”李文军突然一声轻喝。
我惊而发呆,见李文军死死盯着我,于是拽在手中的信封微微停顿后又重新落进裤兜底部。
李文军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何,我这人一直有个原则,就是干咱们这行的绝对不能沾钱,一沾钱性质就变了。”
我面上滚烫,不知道李文军是如何知道我还没拿出的信封里面有钱,更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的正义凛然,有些尴尬地笑道:“李哥,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觉得我老丈人这事给您添麻烦了,心里过意不去……..”
李文军不以为然地嗨了一声,笑道:“如果不是那两个人,就算是请我吃龙肉我也不会给面子。是那两个人,那就不用客气。你是小北的小兄弟,我也不跟你客气,钱绝对不要拿出来,如果有烟有酒的话可以搞点。”
我愣了一下,心中大喜;口中应诺着,转身打开海妃后备箱。
软中华已拆开一条,飞天茅台已打开一件;我将未启封的两条软中华和一件飞天茅台抱起,跟着李文军放进他打开的一辆车的后备箱。
我歉意道:“李哥,今天车上装得少,改天我再给您带点过来。”
李文军关上后备箱,笑道:“行,我这人没其他毛病,就是爱喝点酒、抽点烟…….也别整多了,烟你看着办,这个酒再整两件……祺检就爱喝这个,其他酒碰都不碰。”
我兴高采烈地应下。
李文军左右看看,低声说道:“顺区这边有一个人必须要见,反贪局的阳光。毕竟这案子是他们在办,你不可能连我们阳局长都不打照面吧?”
我点头道:“阳局长我不认识,那还得麻烦李哥…….”
李文军打断我,说道:“明天我给你约……你把名娃抓紧点,他鬼点子多,想得出办法。”
………….
东方锦帛苑。
柳静宜瞪大眼睛,满是惊喜,说道:“妈,何律师明天就可以见我爸,您有没有想给我爸说的话啊?有的话就让安……何律师给您带去。”
云想容叹口气,说道:“昨天说是今天,今天又说是明天,那明天呢?能不能见着还两说啊。”
我面上微热。
柳静宜愣了一下,急道:“妈,您怎么这样啊?何律师说得那么清楚,他今天已经和检察院的人说好,明天一早就去看守所。”
云想容点点头,看着柳静宜,半晌说道:“静宜,我还是觉得应该找找你禹叔,你爸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厂方总要出个面才好。家兴最近调回南充了,要不你去给他说说?”
柳静宜猛地扭回头来,闷声不语,眼眶泛红。
我觉得心中憋胀,忍不住说道:“阿姨,如果厂方求情的话,那反而把柳叔这事定实了,求情最多只是涉及到判决轻重的问题。我现在想的办法是让柳叔彻底没事,过段时间就能出来,工作职务什么的都不受影响。”
柳静宜喜道:“真的啊!安之,是不是真的?”
云想容瞪了柳静宜一眼,说道:“何律师,我今天去咨询了一下,看守所旁边那些律师都说静他爸这事至少要判五年,你说能有办法让他彻底没事是什么意思?就是不用判刑?”
我顿了顿,点头道:“阿姨,我确实是这样想的,而且我也正在想办法。今天的情况比较乐观,检察院……”
云想容有些恍然,苦笑道:“我就说嘛,这事哪有一句话说得那么简单。”
我试了几次,最终没再说话。
…………
有些郁闷地回到宾馆,看着冷清空旷的房间,我更觉得郁闷。呆坐半晌,我盘坐静神,放出一片池塘。
只是片刻,我骇然收回道识。
先前那片池塘上面竟然兀地出现一座山峰,而我想探竟一下时,它却又隐而不见。
我思索无果,正想再次释放道识,任建却打来电话。
这贱人天南海北的胡侃一番,最后声音低沉下来,叹道:“今天有新情况,陈茂才那厮胆子太大了,真是作死啊!”
我扬眉道:“我心情不好,你说话注意轻重啊。”
任建微微停顿,说道:“那就明天再说?”
我笑骂道:“滚!你安心让我睡不着啊?赶紧说!”
任建嘿嘿一笑,又长叹一声,说道:“见过胆大的,但没见过这么胆大的。陈茂才不是名片上印律师两个字那么简单,他竟然在九眼桥做了一个假律师证。”
我愕然。
任建继续说道:“这还不算,他用的合同、所函什么的也全是假的,先后给四个当事人签了合同,总共收了一万三千七百元。你说要假就假到底啊,至少收了钱要办事嘛!他倒好,收了钱就玩失踪,人家不告他才怪!”
我喃喃道:“够判刑了。”
任建叹道:“那还用说?今天下午就被拘了,我说的这些都是左力宏打听出来的,应该没有错。案子,咱们是不是傻啊?陈茂才搞这么多事咱们竟然没有一丝察觉?”
我无奈道:“我是一直按我们以前实习的标准来看,他每月钱虽然不多,但比我们当初要好吧?所以我一直就没有多想。可现在想想,他和甄可蘅混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钱肯定不够用,那他是怎么解决的?唉,我们还是太大意啊。”
任建叹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而且……案子,干脆我一次把你打击够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问道:“还有什么事?”
任建声音有些犹豫,说道:“锦花丛中项目招标被叫停了。”
我再度愕然,半晌问道:“为什么被叫停?”
任建叹道:“不知道,是韩泽海刚刚打电话给我说的,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
我无力道:“我的两百万这样就没了?”
任建安慰道:“没事,现在咱们找案子太容易,念头一动,当事人哭着都要找我们。”
我面上肌肉抖动,至于它们是哭是笑,我看不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