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遇见
3月18日星期一晚晴
坐在开往苏南的列车上,看着向后飞逝,渐行渐远的南州,我根本来不及去想以后,心里满满只剩下对这里和此地的人的不舍。
车里人不多,寥寥几个,清冷的车厢更是方便了我沉浸于自己所谓的离别。
昏昏沉沉。
晕晕乎乎。
我的意识好像是回到了那个地方。
是夜,凉。
路过荥川,似乎有人上来了,坐在我的身旁,轻轻的,根本没有打扰人睡觉的想法,给人理所当然的好感。
我把包从腿上挪到车壁,把头和身子也摆过来,靠着车窗,让思维继续飘远。
当生物的本能让我的意识再次上线的时候,天已经擦亮。
还闭着眼,我都已经感到了头顶温暖的气息。
木得一僵,我都没脸睁眼了。
我怎么能枕在一个陌生人的肩上呢?
这单薄的肩膀,是个女孩子吧?
感觉对方似乎枕着我的头睡得很香,我也不敢随便动。
算了,还是等等吧。
睁开眼,看到斜对面有一对女孩偷笑的看着我们这边,一边窃窃私语。
我甚是不解。
为啥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俩,有什么不正常的吗?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没什么不同。
摸了摸嘴角,没有口水印子。
那是怎么了?
可能是我动作有点大吧,旁边的人呼吸突然加重,似乎是要醒来了。
温暖的气息拂在我的头顶,我身体一僵,眼睛一瞟,哦呦,是个男的。
这样就尴尬了。
人由外因从深度睡眠中醒来时候,大多透露着些许迷茫,尤其是还处快速眼动阶段时,被吵醒的人更加难过,毕竟也是,好好的做着梦呢,谁耐烦的了。
在没有暴躁,没有起床气,甚至没有很多人都有的不耐烦,他只是睁开眼迷朦地挑了我一眼,把头转正过去,然后继续闭上眼睛,默默回神。
尽管难掩倦怠,呼吸一直轻稳。
还蛮可爱的。
我不禁犯了所谓的职业病,想要多观察观察他。
可是这么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我如果太过于明目张胆的看一个男的似乎有点奇怪,可是如果放弃的话又为之可惜。
没给我纠结太久的机会,火车到站了。
我下了车,看着苏南的站牌,我心想,途中遇到一个特别的医生真的不错。
啊?问我为什么是医生?
我猜的啊。
毕竟我并不是什么侦探。
可浸淫在警局这么长时间,我又是心理咨询师,早已习惯了去观察各种各样的人,品会他们各色的历程。
搁置行李时轻稳的动作,几乎没有发出噪音,可见此人的稳重,以及手部力量的强大。
三月末尾,还有些冬日残留的冷。敞开怀的风衣,可以看到里面的无袖羊毛衫以及纯色的衬衫。整洁干净,领扣是扣着的可是右手的袖扣却是开的,这样的穿衣习惯方便随时卷袖子可见此人需要时常动手。工人,销售,建筑师?不,不该是这样。
虽然处理过但是依然有向外翻出倾向的刘海以及额头上隐约可见一圈扎痕,常见于厨师和医护人员所带的工作帽,可是厨师总不见得长带贴紧的橡胶手套,依旧新鲜的痕迹可见此人刚从工作台上下来。
即便是沐浴过的皂香也掩盖不了手上传来一股味道,不和谐的香,不太像是一个男人的喜好……我沉思了一下,是了,手部消毒液余留的后味。
这些已经证实了我的推理,特别是下车前看到他携带的小箱子,更是加深了我的猜测,医用器材的专用。
医生,一个常常动刀的医生。
我思索着走出了车站,不是说有来接我的人吗?可是并没有看到。并不是说有没有穿警服,或者举着接我的牌子,只是我们体制内的人对彼此还是有那么些熟悉感的,老练的警察甚至可以从人群中识别出坏人,是不是很神奇?好像第六感一样,只是我们一般把这归结于认知加工模式。
是什么事耽搁了吗?不应该啊?
说起来,那个医生也给我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是错觉吗?也不应该啊。
略等了一会儿,我打电话到了一个手机号上。电话过了一会儿才接通,我隐约听到电话里传来阵阵呼啸的风声。
简单的打了个招呼,我问到是否堵车了?他说苏南这个点怎么可能堵车,并问我怎么了。
我停顿了一下,含蓄地说:“我已经到火车站了。”
“火车提前到了吗?不是说七点半吗?”他很是惊讶,“安和站一向都是这个点儿啊。”他嘟囔了一声。
“安和站?!”我心里闪过一句问候。
“对啊,安和站。”他顿了一下“你不会在苏南站下车了吧?”
“……”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心里想着,恭喜你答对了。
“我们苏南XXXXX局虽冠以苏南之名,但是却身在安和。”不等我说话,他就开始强行解释了。之后吧啦吧啦一阵让我明白了我如果想最快去安和分局,只有等最近的火车了。和他约了再联系之后我们挂断了电话。
我看了一下时刻表,最近一趟火车大概是在十点,离现在还有大约三个小时。我决定去吃个早饭,解决一下自己的生理需要。
走出火车站时天刚亮,没有拥挤的人群,不是喧嚣的城市。
这个地方脱离浮华、极尽恬静。
苏南是一个秀美的城市,依山傍水,虽说仅听名字可以感到浓浓的婉约和柔美,虽说这里的一切却又无不充斥着现代化的气息。两种不同的风格、不同的感觉巧妙地撞击在一起带给人无与伦比的感知体验。
我沉醉于这里的美景,感叹不愧是人间小天堂,方便快捷的现代化融合在大自然之中,真是幸运啊,能够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科技进步却没有完全侵染环境。
既然都身在苏南了,我岂有不拜访师娘之理,本来打算先整顿好了然后再去看望师娘,到现在却是再也忍不住了,恨不得有一双翅膀可以腾空飞起,不在乎他人的眼光。
可是真的站着门外,我又不敢进去,所谓的近乡情怯就是这般。
出租车司机把我的行李搬了下来,然后一声不吭的走了,留下我一人在风中迟疑、踌躇、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