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万雄沉吟一声,闭目不语。却听鸿羽道人眼中精芒一闪,忽道:“那魔物是否双头四耳,通体浑黑,目色赤红?”
林铮、苏珏二人闻言,齐齐一震。只听苏珏讶然道:“鸿羽师伯,你你是如何得知?莫非,你也见到这魔物了么?”
鸿羽道人干笑一声,竟是微有苦涩之意:“何止见过?我前去碧霞山时,这畜牲便横加拦阻。它受创的那只眼睛,便是老朽以半条性命换来的。”
林铮心惊不已,暗道:如此凶恶之物,鸿羽师伯竟能伤其一目。这份道行,比之自己,当真不知高深了多少倍了。
苏珏却是苦思良久,似是心中存有疑惑。穆万雄瞧出些许端倪,皱眉道:“珏儿,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苏珏于二人脱险之时曾回望数次,虽是离得尚远,却也将那魔物的样子看得一清二楚。他细想片刻,终是答道:“弟子不敢有所隐瞒,只是那魔物四目俱全,不似鸿羽师伯所言那般”
“竟有此事?”鸿羽道人双目圆睁,似是听到了天底下最为离奇之事一般。穆万雄深知鸿羽道人所言非虚,听苏珏如此说来,也是不由浓眉一扬,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珏儿,你可看清楚了?”
“弟子不敢乱言,事情却是如此。”
鸿羽道人一反常态,长声叹了口气,眉目中尽是挫败神色:“穆渊主,对于此事,你怎么看?”
穆万雄将来龙去脉反复思索数遍,缓缓道:“道兄不必如此心忧,若说这魔物有如此愈伤之能,依在下看来,却是绝然不会。”
鸿羽道人面露疑色,道:“渊主何出此言?”
穆万雄正容道:“这魔物若是如此了得,当年又怎会被我正道中人诛于剑下?穆某相信,道兄一番努力,必定没有白费。”
鸿羽道人闻言,心头略平,却仍是大为诧异:“如此说来,便是有两只魔物了?”
穆万雄沉吟半刻,终是不发一言。对于此事,他心中也是毫无把握。
若是那魔物不止一只,谁知会不会有第三只,第四只?倘若真是如此,此事便是十分棘手了。
“鸿羽师伯,”正在此时,却听苏珏道:“不知那魔物究竟是何方妖兽?”
鸿羽道人冷笑数声,似是对其有着深仇大恨一般,“此物名厉天,嗜血残暴,乃是天下至凶之物。”他顿了片刻,又道:“此次你二人运气不错,并未被那魔物察觉。倘若它当真有意伤你二人,只怕便没这般幸运了。”
苏珏心中一惊,暗忖:这魔物当真如此厉害!他自小便在凤回渊同辈弟子中难逢敌手,听闻此言,也不禁被激起了好胜之心。只是鸿羽师伯尚且奈何那魔物不得,以自己的微末道行,又如何能够对敌?想到此处,心中也是一阵忐忑。
正自迟疑之时,忽觉左臂一痛。却见穆云双不知何时已是绕到自己身侧,在自己臂上狠狠掐了一把。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已听她叉腰嗔道:“怎么?苏师兄,这样便怕了么?”
她身为渊主之女,自小便被众位师兄如明珠一般捧着。虽是有些任性,却也不失率真可爱,加之出落得十分标致,自也是深得师兄们的喜爱。苏珏虽名为师兄,却也只大他一岁两岁,二人年龄相近,平日里也是最为要好。
苏珏只觉脸色一红,大感羞窘,当下道:“谁怕了?我只不过有些担心罢了。”穆云双呵呵一笑,又道:“明明心中十分后怕,却还要逞强,真不知羞。”苏珏想要分辨,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觉脸上却是愈发烫了。
“双儿,莫要胡闹!”穆万雄平日里虽对女儿疏于管束,此刻却也有些看不过去。穆云双闻言嘻嘻一笑,几个闪身,随即跑开了。只留下苏珏一人站在原地,兀自羞愧不已。
“珏儿,双儿也只是玩笑之言,你也不必当真了。”穆万雄心知这个弟子平日里行事最为认真,女儿说话又向来是不分轻重,刚才那番话,莫要伤到他了。
“师父,师妹所言并没有错。”苏珏面露愧色,又道,“弟子的确不是那魔物的对手,倘若当真交起手来,恐怕连一式都抵挡不住”
却听鸿羽道人大笑数声,道:“你这孩子,当真是太过较真。强攻硬拼,不过是莽夫之举罢了,以你师伯之能,单打对敌,也只能损其一目而已。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可这般莽撞。”
苏珏只觉心中一亮,又道:“莫非师伯已是有了御敌之法?”
“这是自然。”鸿羽道人打个哈哈,又道,“但凡这等不世出的凶兽,若无外人驱使,怎能这般猖狂?魔门妖人与这帮妖兽,还当真是臭味相投。”
苏珏听得鸿羽道人语出诙谐,不由笑出了声。心中暗想:此人能将这凶悍妖兽御使自如,想来也绝非是泛泛之辈了。
穆万雄却是难以高兴起来,只沉声道:“若厉天魔犬不止一只,想来魔门的高手便也不止一位了。”
鸿羽道人笑容一敛,正色道:“魔门妖女身负重伤,这短短数日内定然不得痊愈。御龙魔使随她一起,定然也是无法援手。却不知魔门之中,还有什么厉害角色?”
穆万雄心头一沉,隐隐觉得前途凶险,远不似自己所预想的那般简单。龙喻风、榴云仙子的修为,俱已出乎自己的预料,魔门隐匿多年,何时出了一批如此了得的门人?
此次魔门肆虐东海,当真是要对凌波堂下手?还是有意将正派中人聚在一处,好来个一网打尽?
灵真派、空明寺、凤回渊三路并进,自己一路既已见到魔门妖人的踪影,想来另外两派,也已与敌人遭遇了吧?无论如何,五日之期转眼即过,眼下担忧也是无用,只有迅速赶至东海,方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