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柔闻言一喜,破涕而笑。这时那吼声愈发逼近,幽光之下,只见一道硕大暗影投射在洞壁之上,端地可怖。来物似牛非牛,似虎非虎,却是从为见过的异种凶兽。响声来处,洞顶大石纷纷落下,这寒窟也似经不住此物冲撞之力,即将崩塌了。
沈川再不犹豫,足下发力,随翎柔向外洞疾速闪去。他二人俱是身法不凡,眼下形势危急,更被激发出浑身潜力。大石落势虽猛,却始终无法沾到二人半片衣角。只是身后那巨兽也似暴怒不已,追势极快,无论二人如何努力,一时却也无法甩脱。
沈川在洞中七转八折,方位尽乱,早已是晕头转向,不辨东西。翎柔却是毫无豫色,左闪右晃,尽走些与来时不同的捷径。不多时,眼前渐渐光亮,二人纵身一跃,已是来到外洞之中。此处洞口狭小,非那巨兽所能进出。沈川回首望去,见洞内幽暗无光,阴气甚重,大有劫后余生之感,暗忖:若非这丫头对此地极为熟悉,恐怕自己已是命丧其中了。只是,她又为何要救我?
他于这少女情事仍属懵懂,一时只觉心中微乱,大感好奇。抬头望去,却见翎柔恰好抬眼看他,二人目光一触,翎柔似是想起什么害羞之事,双颊火红,垂首不语。沈川虽仍恼她欺骗自己,但她不顾安危救了自己性命,总也是对自己有恩。半晌,终是拱手道:“救命之德,沈川在此谢过了。”
翎柔嗯了一声,却不知如何答他。一时只觉心中好似小鹿乱撞,砰砰跳个不停,暗忖:这是怎么了?为何一见到他,心情就这般浮躁?一听到他的语声,心中又是如此安宁?方要开口,忽听沈川悄声道:“嘘莫要出声。”
翎柔一惊,细细探查四周,却是不见异样,不由问道:“怎么了?”沈川眉头微皱,侧耳以听,过了片刻,神情却是更加疑惑,向那黝黑洞口走了过去。翎柔对那内洞颇为忌惮,只觉心中一跳,脱口道:“你你小心些。”
沈川方才经历大险,何尝不是对此心存警惕?闻言应了一声,也不过于近前,只把右耳贴于石壁之上,听得半刻,越想越怪,不由自言自语道:“那洞内魔物,怎的突然没了声息?”
翎柔闻言,脑中一个机灵:哎呀,我怎地忘了此事!随即对沈川道:“大事不好!这洞窟道路复杂,岔路极多,那魔物心知无法通过此处,必是找寻其他道路,抄到我们前面去了!”
沈川心中一寒,道:“事不宜迟,我二人速速逃至洞外,方可脱险。”翎柔轻轻点头,一马当先,在这洞中迂回游走。此地较之内洞,道路陡宽,偶尔也可见些耐寒小兽三五成群,兀自玩耍,相较内洞寒蝠之凶悍,仿佛两重天界一般。
走了一程,前方已是愈发光亮,沈川估算路程,应是与崖底洞口相去不远。那洞中魔兽销声匿迹,一路之上不见踪影,二人虽是心存侥幸,此刻却也着实难安。沈川留意四周,却见这洞内暗合阴阳,内蕴乾坤,隐隐中更有五行交融之势,不由心中暗赞,若非形势不容有耽,自己当真要在此地好好观摩一番,大开眼界。
不一刻,前方闪出一硕大洞口,清风徐来,端地令人心神一振。翎柔心中一喜,笑道:“到啦。”忽而几声暗吼传来,幽远低沉,却也带得四壁微颤。沈川以为那魔兽竟又迫近,仓促间举剑横胸,欲待相迎,却听翎柔咯咯笑道:“说回来,还是我二人脚力快些,到底没让那魔物得了先手。”沈川微一诧异,道:“你怎知它没赶来?”
翎柔得逃大险,心中也是大为放松:“本姑娘自然知道,这洞窟分内外两层,其间虽有无数暗道,但无论如何,那魔物也是无法逃至洞外来的。”
沈川大感好奇,道:“此话当真?”翎柔哼了一声道:“本姑娘骗过你么?”忽而想起他险些命丧于此,皆是拜自己骗术所赐,不由俏脸飞红,道:“这次是真的啦!”沈川沉思其中,对她所言倒没有在意,只道:“如此说来,莫非这魔物是被某位前辈封在此地的么?”
翎柔见沈川对自己毫不在意,心中暗骂不已,嘴上敷衍道:“可能是吧。”沈川思绪豁通,心中暗忖:如此凶悍之物,竟也能被人降服。这位前辈的道法,当真是出神入化了。
二人出得洞来,已是月挂中天。谷底仍如往常一般,阴阳失和,冷热不均。沈翎二人见此,不但再无丝毫烦怨,反有一丝亲切流过心头。经此洞内一劫之后,二人于这身外诸事,均是看得淡了。
灼灼热风扑面而来,火息慎重。沈川静下心神,细细感受这谷底灵息,只觉此地热火寒冰汇于一处,偏偏又不消散互克,想来定是五行珠互化五行之神力所至。翎柔不明所以,但想起今夜至宝已获,大功告成,心中也是涌起一阵畅快。
沈川深知此处水火双息共存,乃是练功修道的大好所在。五行珠一但撤去,水火交容,这谷底奇观恐怕也将不复存在,一念及此,不由暗道可惜。这一番调息,直练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收势而起。
翎柔大感无趣,索性坐在一旁,摆弄自己从洞内取回的法器,一时间彩光耀眼,锐芒夺目。这些法宝汇聚天地灵气,更在这水火二息中炼煅百年,任取一样,都是当世罕见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