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竞本以为卫沈钦开玩笑说请吃午饭,谁知道十一点半过后快到十二点卫沈钦真的打电话过来,叫他带上孙铭瑾去巴蜀园。挂了电话之后越想越觉得不是回事儿,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卫沈钦这看起来虚虚实实的反应叫人猜不透,且不提对方是个女鬼,就是女人,他都没见卫沈钦带进过公司,倒不是说卫沈钦有多洁身自好,平日里一块儿出去找乐子的时候该怎么玩都怎玩,但不过逢场作戏,谁能当真。将一个“异性”带进公司,而且做出那般令人嘀笑皆非的介绍,是第一次,可他见卫沈钦介绍江梓桑时的表情,又怎么样都像是在开玩笑。池竞转过看一眼正埋首桌案间奋笔疾书的孙铭瑾。他知道那是他忽然有了灵感,立即就会用纸笔记录下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池竞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熟悉孙铭瑾的一些小动作。
也许是池竞的目光迟迟没有移开,也许是孙铭瑾太过警觉,总之他看了他一会儿之后孙铭瑾抬起头,与池竞的目光相撞了,见他一脸严肃纠结的样子,禁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
池竞被他惊扰拉回神游天外的思绪,略微机械的回答道:“卫沈钦让咱上巴蜀园去。”
“哦,那你去呗。”孙铭瑾应了一声儿,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打着。将刚刚产生的想法整理出来。池竞从位置上起身走到他身边,把键盘往自个身边一挪,迎上他皱着眉疑问的目光,”他说的是咱俩,我!和你!”
孙铭瑾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收回目光用鼠标点了保存,把电脑一关,双手往兜里一插率先走了出去,有人付账的大餐,不吃白不吃。
池竞看着他潇洒俊逸的背影,心里一阵发痒,想挠又挠不着,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是不是该上医院做个检查去。他暗自腹诽了一声,快步跟上已经走出去老远的孙铭瑾。
地下停车场透着阴冷的凉风,孙铭瑾直接跟着池竞走到他的车前,“我搭你车。”
“你车不会还躺在4S店呢吧?”孙铭瑾“恩”了一声。
“不就是追尾吗,还没修好?你找个哪个店啊?“
孙铭瑾拉开后座车门,往里一钻,慵懒的声音里透着漫不经心。“修好了,懒得取。”
“我记得你家是在海禹区吧,离这可有段距离,咱这地打车没那么方便,你不得累死啊!“池竞一边倒车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孙铭瑾。他侧身躺了下去,脸上带着深深的倦意。
“还行,搭公交换乘地铁,趁着坐车的时间还能闭目养养神。”
“那你怎么看起来一幅特虚的样儿?”池竞看着后视镜里的孙铭瑾打趣道。
孙铭瑾挪了挪身体寻找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打了个哈欠反击道:“怎么着也比你看上去一幅欲火难平的样儿好点儿。”
池竞知道他是说早上那件事,笑了笑没再说话。但却刻意不紧不慢近乎匀速行驶着,原本十五分钟就到的地儿他开了有半个小时。
池竞把车停在巴蜀园门口。等了好一会见他没动静,转过身往后一看,他手背搭在脸上还眯着呢。于是出声提醒他。“起来吧,到地了。”
其实孙铭瑾也没那么累,就是躺着眯会养养神,但一路上都很舒服,不知不觉竟然真的就睡着了。连池竞都以为他只是眯着眼休息在。孙铭瑾是浅眠,这一叫立马惊醒过来,赶紧坐起身抓了抓头发,开门下车。
“竟然睡着了。”他低声嘀咕了一句。立即被池竞捕捉到,他自以为潇洒的扬了扬不长的刘海,沾沾自喜道:“怎么样,我车技不错吧。”
孙铭瑾斜睨了他一眼,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你车技怎样,我说了可不算!“说着扫了他胯下一眼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池竞愣了愣反应过来,但人已经走远了。他抬头望了一眼秋日的骄阳,心里忽然暖暖的。
与这边一派欢乐祥和的氛围不同,巴蜀园天字号包厢里,周习孟刚刚经历了一场池鱼之灾。只因为他意志不坚,立场不定,从而捉襟见肘,左支右绌。但一边是他的衣食父母顶头上司,一边是他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姐姐。他帮哪个都不行。于是只好正襟危坐,等待援兵。
孙铭瑾刚打开门,踏进去一只脚,周习孟立即起身,忙不迭地把他拖了进来。江梓桑瞅了他一眼别开目光,胸口剧烈起伏着。暴君大人眼底含冰,目光如炬。孙铭瑾暗自腹诽了句“暴君出场,暖气自备。”他身后的池竞大咧咧的推门而入,见心孙铭瑾还站在门口,拍着他的肩膀喊道:“你站这干嘛呢,怎么不坐下?”
孙铭瑾面无表情的往卫沈钦上瞟了一眼,他顺着他的视线一晃扫见桌上没半点饭菜的影子,当即又叫囔道:“诶!不是说吃饭吗,你们来这么久怎么还没上菜呢!快饿死了都,我天,该不会是还没点菜呢吧!不会吧老大!你这请人吃饭可不能这么着啊。不对,你该不会是等着我们点菜呢吧。”池竞自说自话的絮叨了一阵,忽然发现气氛不太对劲。一人一鬼明显面色不善,他曲肘捅了捅孙铭瑾的腰,问道:“这什么情况?”
“你觉得我可能比你知道的更多?”孙铭瑾耸耸肩,两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转向周习孟。
周习孟默默放开紧紧抓着的孙铭瑾的手臂,躲闪着坐回去。池竞见这一屋子冰冻了似乎氛,试探地问:“咱这饭,还吃吗?”
“吃!”暴君的声音像是深冬的寒风似得往人耳朵里灌,池竞打了个寒颤,吐吐舌头嘟囔了一句:“吃什么呀!一个个都这样让我吃冰疙瘩还是吃火药呀!”
整个包厢静悄悄的,江梓桑把他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噗嗤一声乐了,想着暴君几时说一句能入耳的话,怎么今天才那么一两就沉不住气了。影响了自己的好心情,又耽误与帅哥勾搭的时间。
江梓桑斜着眼瞧了瞧池竞对面的某人,刀刻斧凿的一张脸冷若冰霜。幽幽地说:“想吃冰疙瘩也得有那好牙口啊,有那好牙口还得挑块能入口的冰疙瘩呢,你看你面前那块儿,能下得去嘴么?”
池竞听她拿某人开涮,也来兴致,摇了摇头:“娘娘您可真会给我出难题,您自己看看这块儿冰疙瘩,那绝对!千年的历史起码的吧,放玄幻剧里说不定都孕育出个精怪了。那谁敢下这个嘴儿啊。再说了,您看看我,像是有那好牙口的人么!”他说得眉飞色舞,最后干脆呲着牙给江梓桑瞅了一眼。几个人都被他手舞足蹈的演示逗乐了,可那边暴君依然摊着一张冰山脸,不动如山。
“不不不,有一点你说错了,我看这块冰呢,本身就是个精怪。无所谓孕育啦!”
池竞双手抱拳朝她拱了拱,继续说道:“还是娘娘慧眼如炬,要我说呢,这精怪啊,也就娘娘您能镇得住了,我们这一个个都是他手下败将,迫不得已,只能委屈自己给他卖命。”
孙铭瑾趁着他们俩一来一回逗趣的功夫招呼服务员过来点了几个菜,巴蜀园是他们常来的地儿,卫沈钦和池竞的口味他也都清楚,江梓桑根本不需要吃饭,于是问了问周习孟喜欢吃什么。孙铭瑾在这方面很细心,他原本可以直接让服务员给周习孟再递本菜单,却考虑到周习孟的性格坚持自己去问。一时间整个包厢的气氛缓和下来,似乎已经没人关注着某暴君的冰山脸。和乐融融的谈笑着,就连原本不擅于和人打交道的周习孟都时不时的插进去一两句话。
池竞的话匣子慢慢打开,发现江梓桑恰恰也很能聊,而且这种聊天不像工作应酬时心口不一满嘴瞎话,她也不会不管你说什么都深思熟虑强行附和。所以一通聊下来,池竞觉得很舒服又极为开心。
“吃饭吧!”菜上的差不多,孙铭瑾打断两个聊得热火朝天的人。江梓桑不需要吃饭,但却看着眼馋,扭头又瞅了一眼冰山,刚好迎上他闪着光亮的目光。她定定的去看,又觉得那目光里藏着晦涩不明意味。心里蓦地一慌,立即别开眼去。
那边暴君见她躲闪的目光,心情忽然大好,不仅夹菜的动作变得轻松潇洒,连嘴角都挂上了意味不明的笑容。孙铭瑾瞥见那抹笑容,当即吓得心突突了两下,无果他没看错,那个笑容显示着,暴君对这个女鬼,认真了。他歪头看了一眼正夹起一块鸡丁往嘴里塞的池竞,心里骂了一声“傻子。”
这顿所谓庆贺某人脱单的宴席,虽然开头十分惨烈,好歹结局还算圆满,暴君的脸色由黑转白,恢复正常。宠妃因为多了一位朋友,表示心情不错。周习孟见暴君和宠妃握手言和,甚是欣慰。某人吃饱喝足,没资格抱怨。孙铭瑾笑了笑,暗想巴蜀园的厨子,是不是该再涨点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