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慧的检查报告出来的那天已经是距离后母来医院看望慧慧那天的两天以后了。
这期间,爸爸来过一次,脸色难看,眼睛红肿着,但没有明显的泪痕,似乎在背地里独自流泪过。后母在家等消息。我则是一直坚守在医院病房里这个前线阵地,一是因为我疼爱慧慧,自愿留在这里;二是因为我年轻体力比爸妈强,更适合陪床。
结果出来确诊为白血病,医生说需要接受化疗。
我和爸爸、后母都做了与慧慧的骨髓配对检查,让我们难过的是检查结果表明我们三人的骨髓都不适合慧慧,都不符合条件给慧慧做骨髓移植手术。换句话说,我们三个慧慧在这世上最亲的人都不能挽救慧慧的生命。医生安慰我们说可以等找到与慧慧骨髓合适的志愿者自愿捐献骨髓给慧慧的那天,虽然等待的过程注定漫长,但也不是毫无希望,那时就有救了。但在那天到来之前,慧慧只有接受化疗才能让生命维持下去。
我们都明白化疗的痛苦,但是暂时只能如此。在慧慧接受化疗的前一天晚上,我躲在被窝里几乎流了一夜的眼泪,我很少哭,我也知道身为一个男人不能当着别人的面流眼泪。
第二天早起,我看见爸爸虽然情绪平静但那双红肿着的眼睛掩饰不了他哭过的事实,也许他也是在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毫无顾忌的哭泣流泪。因为公司实在离不开他,所以他还是要照常上班,他把慧慧和后母都交给我了。
后母流着泪送爸爸出门上班后,同我一起坐出租车去医院。今天是慧慧第一天化疗,我和后母拿了些慧慧日常穿的衣服和看的图书去医院。
到了医院,进病房之前,后母停止了哭泣,用手拭泪,使劲挤出笑容。我明白这就是母爱,她即使再难过再脆弱,也要在自己的孩子面前表现出乐观坚强的样子,这个时候如果她都倒下了,她的孩子又怎么办呢?又能依靠谁呢?
后母准备好后轻轻地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我跟着也走了进去。
慧慧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怎样的痛苦,所谓"无知者无畏〃,满脸微笑地在病床上坐着,看着我们进来,还带着许多衣服和常看的图书,更是高兴了,说:"妈妈,哥哥,你们怎么才来呀。还拿这么多衣服和书来,是要在这长住吗?〃
后母笑着走到慧慧身边,把拿来的一袋子衣服放在床头边的桌子上,又回身对慧慧说:"昨晚一个人睡得好吗?〃
慧慧使劲点点头说:"睡得挺好的,护士姐姐对我特别照顾,睡前总是问我身体怎么样,给我量体温,还说要是不舒服了就按床头的铃,她们就会知道了并且马上过来。我昨晚觉得身体挺好的。〃
后母笑说:"是呀,这是护士姐姐的职责。身体没不舒服就好。以后多听护士姐姐的话,那样你的病才好得快,才能早一天出院回家。你喜欢住在这里吗?〃
慧慧突然蹙起了眉头,问:"在这住也还好,只是还是想回家。妈妈,我到底得了什么病了?要在医院住这么久?我问护士姐姐她们都不回答。很严重吗?为什么不能回家养病呢?〃
后母被慧慧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语塞,眼看又要流泪了,但随即背过脸去面向墙壁。我在后母转过脸去后的一刹那及时近前说:"慧慧你想病快点好吗?〃
慧慧被我的话转移了注意力,眼光不再追着后母,对我说:"当然啦!〃
我笑说:"那就乖乖听话,别问这么多问题,妈妈也很累的。只要你好好配合护士做治疗,你就能早一天离开这里了。〃
慧慧一听"治疗〃两个字,忙问:"昨天晚上快睡觉前护士姐姐说要我好好休息因为今天早起要做化疗,我问护士姐姐什么是化疗,她还是不说。她总是这样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还总是很严肃认真的样子,让我把疑问憋在心里憋得难受。哥哥你也说治疗,我到底得了什么病?化疗又是什么?〃说着,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我,咄咄逼人,一副不问出点什么就不罢休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心想:"慧慧有疑问了,已经到了不解释开就难受的地步。早晚也得说出来,不如现在说了吧。慧慧也八岁了,不是很小了,早点说明也好使治疗早点步入正轨,不然慧慧总是闹情绪不配合就不好了。〃这么一想,决定告诉慧慧真相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