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和爸爸在午后的聊天因为工作时间的到来被打断。下午下班后我和爸爸一起坐着他那辆有专职司机的开的轿车回家,一路上我们两个都没有说一句话,似乎各自回忆着刚刚发生的午后的谈话。
车开到了家门口,我和爸爸肩并肩走进家门,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摆在餐厅里,慧慧今天去住宿幼儿园了,晚饭是我、爸爸和后母三个人一起吃的。
吃完饭我和爸爸先后走进书房,接着午后的谈话内容继续说。这是我第一次听爸爸如此详细地讲述他的创业经历,和想象中的没什么差别,无非是努力拼搏后取得了成功,改善了生活而已。
晚上回到房间,我想:虽然这一次聊天并没有彻底解决我的问题,但命运这个东西很玄妙。
眨眼间又过了半年,我24岁了。
此时公司已经度过了危机,我和爸爸都松了口气。公司里上上下的员工也都松了口气。那些爸爸的得力干将也是公司高层的老员工们对我刮目相看,大加赞赏,向爸爸夸奖我。很明显的是,爸爸从这之后看我的眼神变得更让人温暖了些,也时常会看着我点头微笑,这让我有些激动、不知所措。
春节期间,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过了一个其乐融融的年,我第一次觉得过年和家人在一起是这么幸福。
看春节联欢晚会的除夕之夜,我们一家人一起坐在沙发上观看。爸爸和后母居中而坐,我挨着爸爸坐,慧慧挨着妈妈坐,时不时被后母搂在怀里。整个过程里,只有慧慧时不时发出开怀的笑声——在看到小品相声节目的时候。我想:毕竟是小孩子,总是很容易开心。我呢,从小到大已经看了无数次的春节晚会,对于它的一般流程早已一清二楚,没有惊喜可言,小品界的大腕******退出春晚舞台以后,小品节目的质量大不如前,只能勉强笑笑。
这一晚我们熬到了零点才各自去睡觉。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我六点半就起了床,刷牙洗脸完毕,下楼来到餐厅,整个一楼空荡荡的,只有保姆一个人在厨房里为我们准备早餐——饺子。大年初一的早晨按照习俗、惯例是要吃饺子的。
保姆围着围裙正在那里看着锅煮饺子,听见我来了,回头笑说:"这么早就起来了?〃我家的保姆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身材适中,一张圆盘脸,脸上时常洋溢着让人温暖的笑容,在我家已经干了八年了,做事谨慎,性格纯朴。
我回以一笑说:"今天是大年初一的好日子,怎么能起晚了?您过年好呀!〃
保姆看着我也笑说:"过年好!〃
正说着只见爸爸、后母携手走过来,问早饭怎么样了。保姆恭恭敬敬地回答:"就快好了。我早起来了煮上的,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爸爸听完回报点点头。我赶紧给他们拜了年,问慧慧怎么不下来,后母说她还不想起来,在被窝睡懒觉呢,大概事昨晚熬到那么晚才睡觉的缘故,一会儿睡够了再说吧。
说着,爸爸、后母和我三个大人在餐桌边入了座。饺子还未端上来,爸爸表情郑重地开口说:"今天是大年初一,新年的第一天,凡事都有一个新的开始。〃说着,把视线对准我,说:"铭风呀,过去一年里你帮爸爸挽救了公司,在公司的表现和成绩让我非常满意,更让你我父子之间增进了了解。可是我也知道,你学习经济学也好,来我公司上班也好,都不是你愿意的,不是你理想的。现在公司已经平稳度过了危机,我一个人带领着手下的老将还能支持几年,将来的继承人我们可以在公司年轻有为的青年中寻找培养。新年新气象,我就不勉强你今后一定要继承我的事业了,今年开始,你做你想做的事去吧。也许这话说有些晚了,是爸爸没有及时领悟到各人有各人的人生这个道理,把自己的事业强加在你的身上,你因为责任的关系又不好推辞拒绝。最近我却突然明白了这个道理。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去实现你的人生理想呢。这个就当是我给你的今年生日的礼物吧。〃
哦!这一席话我万万想不到会在这样一个早晨从爸爸口中说出,怔怔地坐着,不知说什么,也怀疑这也许是自己在做梦。
后母看我愣愣地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对我说:"你怎么傻了似的?你也想不到你爸爸会这么好吧?我不早跟你说过,你爸爸他一向只是外表冷漠,内心却是热的、会疼人的,他怎么忍心让他的亲生儿子的人生留有遗憾呢。你这么吃惊又呆愣,可见你根本不了解你爸爸。还不快跟你爸说几句道谢的话,虽是应该如此,可我知道他经营公司的辛苦,把全部心血都放在里头,如今这么一说他倒要把这心血给外人继承呢,多大的牺牲呀。〃
后母的话提醒了我,但我还是不知说什么,想了半天,才说一句:"谢谢您的理解……〃之后又卡住了,我不习惯和爸爸说表达感情的话。
爸爸点了点头插一句:"不用多说了。往后你自己努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