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春节过后,我23岁了,虽然还没过生日,也差不了几天了。
我投了简历的那几家公司只有一家公司通知我去面试,还被我不得已客气地推辞掉了。我知道如果不靠家里的条件和背景,即使自身专业素质再优秀,一时想找一份好工作也是会很困难的。
到爸爸公司上班任职财务总监后,总风闻公司员工背地里对我言三语四,心里很是不服气。我听到了之后自是也很心里不舒服,因为在那些人的眼里我是个依赖家庭势力才平步青云、自身却和他们相差无几的可恶的富二代。而我很久以来最怕的、也最想摆脱的就是这个众人心中可能会出现的对于我的印象。
现在我唯一的对策就是:努力工作,让别人看到我的实力。
爸爸也听到了这些流言。正好是我到公司上班整整一周后的一天晚上,回到家爸爸叫我去书房嘱咐我:"最近公司里有些关于你的风言风语,想必你也应该知道了,不必在意,只要以后好好工作,真干出成绩来,流言自然平息。〃
爸爸自然是要我安心工作,我答应"知道了〃,见无别事,就走出书房了。回到房间,心中有些讨厌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我更是努力工作,把那些议论都抛在脑后,装作听不见,忍受着各种压力,只一心一意的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一是把公司从现在危险的境地中拯救出来,二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无能的富二代。
工作之余我也留心观察过,其实背后说那些风言风语的人大多数都是中底层的普通员工,而高层里的那些堪称是我爸爸的左膀右臂、公司二把手的职员则冷眼以对,也有不服气我这么年轻就当财务总监的,但大部分都是对此采取中立的态度,看我的表现如何再表示立场。我想,我要是真的做不好,他们中一定有人会向爸爸提议开除我,也一定有人为了卖爸爸面子而主张年轻还需要历练,再多观察一段时间再下论断。
过了半年,我的生日真正过了,真正满了23岁。这半年以来,金融市场行情转好,再加上我们的努力和智慧,许多的经营数据表明公司的境况也渐渐转好了。我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我的功劳,如果有,又有多少是。不过无论如何,我自己明白,我已经努力了,用心了。公司里的风言风语也渐渐少了,那些以前看到我就会流露出鄙视的表情的员工现在见了我都变得恭敬了,面部表情不再那么丰富。
他们对我的态度变好了,我对他们的态度也变好了。我对他们态度变好、甚至产生了几分同情,不是因为他们对我好了,而是因为经过半年时间的相处,我发现他们中的很多人来公司辛辛苦苦工作了很多年,却到现在还是默默无闻的小职员。
这个发现让我有些相信命运的存在,他们都很努力,却无法彻底改变自己的社会地位和经济状况,这说明人的努力并不能完全掌控自身的遭遇和处境,也好像我,一直的梦想是当作家,希望能够自己创业不靠家里一分一毫,但事实是我只能学我不喜欢的专业,为了使公司渡过危机而成为家族企业的继承人。这不是反抗就有用的,我生在这样的家庭,就有相应的义务要履行,就要承担一些我不喜欢的责任。或许不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无可奈何的命运。
可是爸爸通过自己的努力,白手起家,逐渐改善自己和妻儿的生活状况和社会地位就是一个活生生依靠意志改变了命运的成功例子,这又怎么说呢?难道在能否靠努力改变个人命运这一点上每个人还有区别?
我把心中的疑问和困惑向爸爸说了,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得到些启发。这时正是7月中旬,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在一个阳光明媚、天气晴朗的午后,我从自己的办公室走到爸爸的办公室里问了这个问题。
我和爸爸之间很少进行深长的谈话。爸爸从办公桌后的大转移上起身,缓缓走到办公室里的沙发边坐下,并示意我到他身旁的位置坐下,我依指示坐下。
这么多年来,我和爸爸的距离第一次这么近,只见爸爸一改往日的严肃和庄重的表情,眼神里似乎充满回忆,若有所思之后,语音竟有些发颤地开口向我娓娓道来,说的都是他年轻时的创业经历。我仔细听着,搜索着其中有价值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