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里,夏阳威什么也不考虑,该拔花生就拔花生,该收稻谷就收稻谷,是时候放牛就跟牛尾巴……
他不想闲下来,也闲不下来,一颗心老吊在半空中,飘飘地。除了最要好的几个,其他同龄人都觉得他变成了傻子、呆头鹅。
农忙季节过去,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小阳威竟把所有农活给扛了下来。要知道他才十一二岁刚小学三年级。
农村的孩子真的了不起。此时,夏阳威又黑又瘦,整的就一个活脱脱的猴子,然其眼睛已不再那么麻木。
放牛时候,夏阳威如果到山上的话,就会尽其所能地摘各种马蜂窝亦或是各类野果、菌类等,满载而归;如果在田间荒野,就喷鱼窝,鱼虾虫蟹一揽而尽;去江边,河蚌、沙蚬、石螺、鱼鳖亦从不走空。总之就是忙碌再忙碌,不用多想其它。
可不管怎样,伤心难过总时时袭上心头。对母亲的思念,令往事一幕幕清淅浮现脑海深处。
悔恨、追忆让他无时无刻不在煎熬中渡过。悔恨没能多分担家务、没有好好听话……以至于体弱多病的母亲劳心劳力。更悔恨的是怎么就答应送饭了呢!
追忆则是和母亲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记得刚读小学一年级时,母亲指着暂新的铅笔对他说的话:“阿威,看到这支笔了么,这是你以后要用的笔。
妈要和你说的且你必须要记住的是,咱家以前有支作为传家宝的祖笔,此笔很神奇。
族人中只有一人能与它结缘,从而得到异想不到的好处。但它和你二十多年前走失的二叔一起下落不明。
你爸生前最大的愿望是找回二叔及祖笔。他曾说要寻回二叔及祖笔,只须感应到祖笔的存在就行。
要想能感应,心须做到三点:
一是至情至善,二是说写互通,三是书画俱精。
做到三点的族人信念越强,感知越远。
阿威,妈希望你将来成为正直善良,凡说话做事先经大脑滤一遍,最好三思而行,多学习书画,以便于实现你爸的愿望……”
每忆及此事,夏阳威总是痛苦不堪。
父亲在他三岁时,为救牛五伯儿子夏宁宇而被发狂了的山猪咬中腿部大动脉以致失血过多去世。
从此孤儿寡母艰难度日,好不容易才初长成,母亲又相继而去。
看着老旧但仍气势不凡的古宅,夏阳威不禁自问这是他的家么?
三进庭院,东西更有内外廊房,祖宗何等了不起。
而今就剩自己,是风水出问题,还是自己克父又克母,亦或者是祖笔惹的祸?
仰望四角的星空,满天的繁星眨呀眨,却也荡不起心湖中些许涟漪。
白天与同伴一起时,自己是那样的强展笑容,但与同伴们不经意间展现的笑颜比,则是多少的暗伤呢!
偌大的宅子内,夏阳威显得如此的微小与孤寂。
前院天井的老水牛亦更老更没精气神,夏阳威每每能察觉到它眼神中流露出的怜悯之情。
这令他总觉得自己很弱小很卑微很无助,而不得不时时警配自己要把哀伤深埋心底。
要开学了,四年级上学期学费96块,初中则要五六百块。
夏阳威心里默算,小学一学期要七八百斤菠萝,中学一学期要四五千斤菠萝,头庝。
没有依靠,夏阳威想得很多很多。
衣食住行,每一样都要考虑,他考虑得最多的是怎样摆脱现在的困境:有孤单,有前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