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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误会

沈问松自离城出发,已是行了一天一夜。沈柳二人同乘一骑,不过男女毕竟有别,沈问松不能太过搂紧柳珊珊,又怕她一不小心又摔下马去,是以不敢策马疾奔,终是落下南宫先一行越来越远。而柳珊珊所说追踪之法,不过全赖南宫先之随从来回奔波报信而已,现距上次报信已是过了三个时辰,马儿也只能徐徐而行,沈问松心中焦急轻叹一声,暗忖道:“昨日就该与南宫兄一同出发。柳姑娘始终只是一弱女子,昨夜虽一再不肯下马休息,但终究还是受不得这昼夜奔波劳顿之苦,竟不知何事在马背上睡着了。”说着看向沉睡的柳珊珊,只见怀中佳人面若娇兰嘴角轻扬,粉颈微露白皙如霜,胸脯随着呼吸阵阵起伏,又闻得清清幽香,沈问松心中荡漾,只觉呼吸急促,身体似有变化,突然猛地摇头骂道:“沈问松啊沈问松,你自小便聆听君子之道,怎地还生出此般禽兽不如的龌龊思想。”不想此话却不知怎地叫出了声来,但见柳珊珊面颊透红,娇躯扭捏,忽地身子微微抖动,双目缓缓地睁了开来。沈问松心中叫苦不已,怕是方才所言已被柳姑娘听到。柳珊珊方坐起,便回首含羞笑道:“沈公子可是哪里不舒服,脸色好似一阵白一阵红的。”柳珊珊见沈问松不言,又道:“想来是我连累沈公子,耽误了行程,是以让沈公子心中不快,都怪我当时偏要跟来。”言罢竟垂首掉出泪来。

沈问松见得如此,不知如何是好,口中喃喃道:“这...”却闻得柳珊珊泣出声来,便不再言语,定了定心神,抬头遥看,俄见几匹骏马飞驰而来,原是南宫先的随从。数人奔到近前纷纷勒住缰绳纵身下马,当先一人道:“公子已经找到他们了。”沈问松心中一紧,听得柳珊珊冷声叱道:“既来报信,一人足矣。你们不留下对敌,却悉数前来,却是为何。”那人道:“公子说有于英雄相伴就够了,公子担心....”柳珊珊断道:“我知道了,你们且先去助你家公子,我随后就至。”数人又纵身上马返回,立刻便去的远了。柳珊珊扭头笑道:‘沈公子可抓紧了。’说罢抢过缰绳,大喝一声,便追着前面骏马疾驰而去。

二人还是慢了一着,待赶来,沈问松远远便感到一股肃杀之气,一白衣男子眉间杀意浓浓,缓缓走向南宫先。见南宫先似已受伤,沈问松纵身一跃,顺着马疾之势踏空而来,不等落地抽出长剑便攻向白衣男子。纪萧然不闪不避,手扬袖挥,便荡开沈问松剑锋。沈问松不等势尽,剑招一变,在空中画了半圆,反手自下往上挑向纪萧然。却见纪萧然翻身腾空,脚尖在沈问松剑上一点,直刺南宫先。沈问松心下骇然,此人身手不凡,又好似捕猎的雄鹰,眼中只有先前锁定的猎物,暗道一声‘不妙’,使出缥缈剑法中的‘蜃阁扑月’。只见沈问松身形变化蓦的挡在南宫先身前,数十道剑光以不同方位攻向纪萧然,纪萧然冷冷一笑,衣衫鼓动而起,似狂风灌袖,长剑挥动间只听得数十道清脆的响声。沈问松此时并无后虑,半套缥缈剑法随心所欲的使出。

纪言见得来人剑法,或虚或实,虚中有实,实中带虚,招招变化无穷,比起自己那套‘自创’的剑法不知高明多少,心中感叹不已,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转眼沈纪二人已是对了数十招,纪萧然尽是杀招,又快又狠,沈问松虽全力以搏,尤敢压力渐增,疲于应付间已然落于下风。

柳珊珊自到此,见到四下情景,心中大已了然,先是取出所携丹药给南宫先服下,又助他推背送气以化开体内丹药,片刻南宫先面色好转,血气已畅通,便让南宫先自行运气疗伤。见沈问松渐渐不敌,随即担心起来。忽地看到对面不远处的纪言,嘴角轻扬,便向南宫先附耳几句。

纪萧然杀相尽现,招招凌厉致命,杀的兴起,忽闻一声大喝“住手!”斜眼瞟去,脸色又变,收剑退出数步。沈问松已是不支,忽闻大喝,又见对方收剑,也退至柳珊珊身旁,循声望去,只见南宫先一脚踩在一少年胸口,一手执剑顶在少年颈喉。

柳珊珊垂首低声喃喃道:“此举也是无奈。”似自语,又似说与沈问松,抬头对纪萧然笑道:“少侠可是纪萧然?”

沈问松虽早已猜到白衣男子可能便是纪萧然,但对招之间此人杀意盎然,不像贾师兄所言那般,是以听到白衣男子答“是”之时,也不免暗暗惊讶。

柳珊珊又笑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此人杀我师兄,你....”

纪萧然冷笑道:“杀人?”

柳珊珊道:“多人亲眼所见,你不信?”

“我没看见。”

“纪少侠武功高强,本应也是聪慧之人,奈何辨不清是非。”

“哦?”

南宫先道:“不用废话,先杀了这小子为司空报仇。”

纪萧然沉声道:“他若死,你们都得陪葬。”

柳珊珊脸色微变,对南宫先怒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早非身在江湖,何必用江湖人那套。”又道:“此人在槐南城杀人,我理应先带他回槐南,再行判决。”

纪萧然道:“我若不许呢?”

柳珊珊叹道:“为一个相识不久的恶贼而不顾道义伦理,少侠何故如此。遥想当年纪无名纪大侠是何等的仗义正行,一片赤丹之心,让天下英雄只能望其项背。”

纪萧然道:“我不是纪无名,纪无名从不杀人----看来你是不放人了。”

柳珊珊沉吟间,又听得纪萧然道:“纪言,你若死了,我便杀了这三人与你报仇。”

沈问松听得纪言二字,不由一震,暗忖道:“见那少年与仲名子气质相差甚远,不像玄宗弟子,但若真是,那柳姑娘麻烦不小。”便对柳珊珊说道:“柳姑娘,在下也觉得.....不如听听纪言兄弟是何说法。”

南宫先道:“任他说也不过是满口谎言....”

柳珊珊断道:“先放开他,听听无妨。”

南宫先收住剑锋,待纪言站起身来,又用手扣住他腕中穴道。纪言顿了顿说道:“那天我与师妹途经槐南城,师妹觉得好玩,就多留了两天,不想与人起了争执----就是司空让。忽然不知从哪里过来一个怪异老头,他边拍手边笑着说:‘两个男人吵架,有趣,没趣。不如打架来的痛快。’司空让说槐南城不许私自斗殴,怪老头说:‘不打架,无聊无聊。那就玩个游戏好了。’司空让要走,老头拦住他又说:‘你往我头上砍一刀,我如果没死,就让这小兄弟用手指戳你一下。’司空让笑着说:‘斗殴不许,自杀倒是无妨。’竟然真的用刀劈向老头,结果.....结果刀却断了。老头让我用手指戳他,我打算轻轻点他一下,不想我手指刚伸出去,老头就把手搭在我肩上,忽然有股强大的真气灌入手臂,手就不听使唤了,然后....然后我的手指就地像细针一样,慢慢地刺入他的心脏.....”

柳珊珊对南宫先道:“这位兄弟所言是否属实?”

南宫先:“前面确实属实,有司空家仆作证,只是那个老头...家仆未曾见过,也没人见过。”

柳珊珊道:“还有谁曾见过那老先生?”

纪言道:“我师妹,司空让......”南宫先冷笑一声,纪言接着道:“我与师妹当时被司空让困在一条僻静的小巷里面,那老头一来,司空让的随从就晕过去了,好像....应该没其他人见过。”

南宫先冷笑道:“那老头是何人?现今又在哪里?为何要杀司空让?”

纪言支吾道:“这......我以前从没有见过那老头,我怎么知道。不过那怪老头为什么杀司空让,我倒问过,他只说:杀人好玩。”

南宫先大笑道:“如果当真如你所说,那怪老头应该是成名的高手,但我早就查过,江湖之中从不曾有此人物,只怕是你胡乱编出来的吧。”

纪言道:“天下之大,处处卧虎藏龙,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南宫先:“你还狡辩.....”南宫先大怒,不想又触动先前所创,顿时血气翻涌,说不出话来。却听得柳珊珊道:“南宫啊南宫,这次是你糊涂了,纪言兄弟说的没错,江湖中诸多能人隐士,岂是我辈轻易可知?我且问你,司空让的致命之伤为何?”

南宫先:“如这小子所说,正是被以指惯心而亡。”

柳珊珊笑道:“司空与你相比,武功如何?”

“稍不如我。”

柳珊珊:“南宫,我用手指戳你。”说着食指刺向南宫先,待抵住胸膛,就似刺到铁板一般,再难深入一分,又道:“如何?”

南宫先茫然,柳珊珊笑着接着道:“这位纪言兄弟功夫比之我如何。”

南宫先道:“这小子剑法凌乱无章,但也有精妙之处。”

“内力呢?”

南宫先一怔,随即道:“他好似并无内力,我与他交手数次,不像伪装之态。”

柳珊珊笑道:“这便是了,以这位兄弟的功力,如何以手指刺穿司空的心脏,就算他突施冷箭,司空慌忙之间毫无真气护体,也不可能轻易以指惯体。”

纪言听得柳珊珊之言,佩服不已,笑道:“不错不错,就是这样。这位南宫大哥,可以松开了吗。”忽闻南宫先凄然大笑道:“好!好!”一连说了四五个‘好’,一字比一字疯狂,一声比一声愤然。

南宫先笑的癫狂,笑的让人不解,沈问松道:“南宫兄,既然误会.....”忽觉背后一股雄厚劲风,侧眼见得一影一掌直向南宫先,南宫先正值癫狂全无发觉,沈问松毫无犹豫,千钧一发之间撞开南宫先,使出全力回身对掌,只感手臂发麻,体内真气竟似溃散,如风中落叶般退出数步,脚力不稳一个踉跄跌在地上,又感腑内翻腾,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双眼昏花,模糊的见到一紫色身影抓住纪言从身旁掠过。突来变化,柳珊珊脸色煞白,南宫先不再癫狂,亦是是骇然不已。

突来变故,柳珊珊脸色煞白,忙向前扶起沈问松坐下,又取出丹药喂给沈问松服下,切切的唤道:“沈公子....”沈问松从未受过如此重伤,只觉体内真气溃散,全身无一点气力,五脏翻腾,似烈火灼身,凄凉悲道:“我怕是要死了.....”柳珊珊急道:“沈公子切莫胡言,我这丹药专治内伤,你好生调息,莫要再想。”沈问松不再言语,闭目调息。

柳珊珊盯着纪萧然身后的纪言和那紫衣少女,冷笑道:“姑娘好身手,却是个宵小之辈。”

纪萧然冷嗤一声,“宵小之辈?”

少女歪着头道:“纪言,她说什么?”

纪言叹气道:“这位姑娘...在夸你呢。不过,师妹你下手真狠啊。”又对柳珊珊道:“那位兄弟....还好吧。”

柳珊珊道:“死不了。”

纪言对晴烟漠道:“幸好那位没死,本来误会都解除了。”

晴烟漠啐道:“还不是看你又被人欺负了,我可是为了救你,何况我才用了五分力,哪知道他功夫怎么差。”

纪言笑道:“哦哦,原来师妹这么担心我。”

晴烟漠嗔道:“我是关心你,可你呢。我想回去,可你知道我根本不识路,我在前面路口等了你好一会,还是不见你来找我,哼!”

纪言道:“你一走,我立马就想去追你,可是....你也看到了。”又对柳珊珊道:“既然误会解开了,那位兄弟也没死,那我们就先走了。大哥,我们走吧。”转身欲走,听得南宫先道:“先前的仇暂且不提,但那边几位...”指着不远处四具尸身道:“却实实在在是纪萧然所杀。”

纪言道:“啊?话不能这么说,本来我们无怨无仇,他们冲上来就杀,所谓刀剑无眼,现在他们死了...就埋了吧。”说罢叹气一声。

南宫先忽又凄然大笑几声,纪言心中烦闷,道:“笑的这么难听,不会是打击太大疯了吧。”南宫先看向晴烟漠,沉道:“司空的仇....”却闻得柳珊珊大声喝道:“南宫,我方才所言你没听到吗?”又对纪萧然三人道:“女子柳珊珊,还望三位听我一言。”

纪言笑道:“柳珊珊姑娘,人美名也美。”晴烟漠拉着纪言道:“管他美不美,走啦,走啦。”见纪言不动,便在纪言臂上拧了一把道:“人是很美,名字哪里美了。你见到好看的姑娘就这德行。”纪言道:“你刚不也偷偷看了受伤的那位好多眼,还好有个大师兄,不然你肯定跟人家走了。”晴烟漠脸上一红道:“呸!我伤了他,当然要看看。你再乱说,我让你躺上几年,天天照顾你,怎样?”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柳珊珊插不得话,颇为尴尬,这时听到沈问松说道:“三位.....留步,敢问...纪言兄弟,可认识仲名子。”沈问松调息片刻,体内灼热之感渐散,但所受之伤,非是一时半刻便能愈合,听得纪言三人欲走,忆起仲名子交代之事,是以勉强忍住疼痛开口留人。

听得‘仲名子’,二人不再争吵,纪言惊道:“你是....”却见沈问松一口鲜血涌出,原来方才沈问松运气调息正到关键时刻,突然开口说话,真气泄露而至絮乱,又搅动内腑创伤。晴烟漠见状,掠到沈问松身后,伸掌抵住后背。沈问松只觉一股真气注入,似暖流一般流走全身经脉,一口淤血喷出,便感血气畅通,体内真气循循自生,伤势已是好了大半。

见沈问松已无大碍,纪言道:“你认识仲名子?”沈问松对晴烟漠道:“在下沈问松,姑娘可是晴烟漠?”晴烟漠道:“是啊是啊。”沈问松又道:“仲名子要我带话给二位:‘山雀归巢之日便是莫姑娘出关之时’,我不清楚此话何意,话已带到,二位自行考量。”

纪言眉头紧锁,晴烟漠吃吃的笑道:“怎样,回去吧。”

纪萧然也道:“你该回去了。”说罢便欲离去,却听得纪言沈问松同时道:“等等!”

纪萧然对沈问松道:“何事?”

沈问松:“阁下日前前往首山,可曾记得沈离天?”

“记得。”

沈问松神情黯然,道:“沈离天乃是家父,在阁下寻他的当晚....便被人所害...身亡了。”沈问松盯着纪萧然,却见纪萧然神情毫无变化,一直漠然的凝视前方。几人听到沈问松之语,各自心思,一时沉默不语。突然沈问松道:“可是阁下杀了我父亲。”众人皆是一惊。

纪萧然冷然的道:“不是。”

沈问松垂头凄然道:“或许真的不是。”

纪言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大哥做事一向光明磊落,说一不二,大哥说不是就不是。”

柳珊珊轻咳两声,道:“沈公子,这点我倒相信。”

沈问松抬头望着纪萧然道:“那天你找我父亲,是为何事?”

纪萧然:“无可奉告。”

“你.....”沈问松怒从心涌,一时说不出话来,手不觉握紧剑柄。柳珊珊见了,忙抓住他的手腕道:“沈公子,切莫冲动。”沈问松蓦然忆起师兄之言,慢慢松开长剑,道:“父恩未偿,父仇未雪,让沈问松心中甚是难熬,还望纪兄告知当日之事。”

纪萧然道:“我离开之时,沈离天并未异状。沈离天之死,我一无所知。”

沈问松道:“我相信父亲非纪兄所杀,只是希望纪兄告知当日你寻家父何事,或许与家父之死有关。”

纪萧然不言,冷冷的注视远方。柳珊珊道:“这位晴妹妹,方才沈公子所说‘仲名子’不知是何人。”

晴烟漠道:“我才不告诉你。”又对沈问松道:“沈问松,我问你,我师兄人在哪里?”沈问松心中焦乱,一时未听到晴烟漠之言。柳珊珊笑道:“沈公子此时心烦意乱,等他心情平和了自然会告知妹妹,妹妹莫急。”

晴烟漠知道沈问松为何心烦,便对纪萧然道:“冷大哥,你就告诉他吧。”纪萧然不动,又嗲声道:“冷大哥,你就说嘛。”纪言听得晴烟漠语气,不觉浑身颤抖,对纪萧然道:“大哥,你就随便说两句吧,要是不方便,我们先避一避。”

纪萧然道:“我寻沈离天,只为当年落剑锋之事。”

沈问松道:“落剑锋?二十年前纪无名突然退出江湖不再出现,可九年前又突然重出,约战天下所有想杀他之人于落剑锋一战,此事一时轰动天下,不仅那些想置纪无名于死地的恶人,还有江湖各门各派游侠名士大多都前往落剑锋。纪无名素有仁侠之名,当年首山被誉为第一剑派,与用剑的纪无名有些渊源,故所有首山精英皆前往落剑锋,只为若纪无名不敌便一助于他。只是,听说决战之时纪无名突然发狂,一道剑气削掉落剑锋整个山头,以致在场的千余人悉数惨死。”

纪萧然道:“听说?”

沈问松道:“我非在现场,当然是‘听说’。”

纪萧然道:“这便是我为何要寻沈离天。”

沈问松道:“我父亲未曾上得落剑锋,所知也是不详,或许还不如市井中说书的。”

纪萧然却对纪言道:“你为何崇敬纪无名?”

纪言道:“十年前我年幼时就成了孤儿,常年浪于街头,偶然一次听到纪大侠的故事,便被深深吸引,我总是想着有朝一日或许能拜纪大侠为师,想着想着就真把自己当成纪大侠徒弟,还给自己起了‘纪言’这个名字。”

晴烟漠一脸疑惑,似有话欲言,但终是忍住。纪萧然神情微微变化,瞬间又是那种无视一切的漠然。沉默片刻,纪萧然道:“你既然是纪无名的徒弟,那我将我所知的落剑锋之事告知你,我若不测,你便继续我所做之事。”不等纪言言语,接着道:“那日白天,沈离天要我到半西峰等他。深夜之时,沈离天如约而至。”

纪萧然绵绵道来,那日沈离天道:“我不曾上过落剑锋,但出事之时,我人确在落剑峰附近。我与纪无名有些恩怨,但纪无名武功高强,声名正望,这次落剑锋之约对我来说是个报仇的机会。当年我曾随首山掌教一同前往落剑锋,装病留在途中,实际化装悄悄前往落剑锋。只是,纪无名约战之处在论剑台,要上论剑台必须先上落剑锋顶,而江湖中人都聚集在峰顶准备观战,其中便包括首山剑宗掌教和几位长老,我虽化装而来,但还是怕被认出,所以试着找找附近没有其他地方能上得论剑台。我四处寻找,来到一偏僻处,却意外听到二人对话:他们二人的师父也在论剑台,并且准备了一些药粉,待大战开始,将药粉洒向纪无名,若是运气好,顺着风势,峰顶众人也可能中毒,到时候他们再率人杀出。我听后觉得不妙,首山众人也在峰顶,就在我准备擒住二人问个清楚之时,听到巨响,整个落剑锋忽然山崩地裂,碎石砸来,其中一人当场死亡,另一人也逃走,我趁乱解开伪装,与山下的众人一起寻找救治生还者。但峰顶众人一起跌落悬崖,多数人直接摔死在崖底,就算不死,也被碎石砸死。只见得到处都是碎尸,可怜多少成名高手居然死的如此惨状。落剑锋犹如地狱,很多尸身已经七零八碎,还有很多埋于乱石之下也生还无望,寻找数日,只发现有两人人未死,一是高手武必泰,说峰顶众人因为一些口角突然就打了起来,而纪无名也突然发狂,用剑气削掉山头。说完武必泰就死了。另一人是天山派掌门赤亦凡,找到时已是断了一手一脚,说出同样的话之后便昏厥,之后赤亦凡某日醒来发狂杀掉门中数名弟子后便死了,据说赤亦凡不甘心就此残废,是以心神癫狂。至于纪无名,并无找到尸身,但众人猜想应是埋于碎石之中也已身亡。我知道事情可能与那二人说的药粉有关,可并无证据不敢明说,只得暗暗提醒事有蹊跷,但忽然传出一说:纪无名因爱子惨死,心绪浮动,论剑台出手失了分寸,以致落剑锋毁塌。此说慢慢被人接受,大都痛恨纪无名,但纪无名身死,也无从发泄。我暗中调查,探得当日那二人是西蜀的五毒帮,但五毒帮却在数日之后便被灭门,甚至蜀地之内凡是用毒门派,其门下弟子都悉数死光。不过我偶然得知,每次有门派灭亡,总有一个绿袍老者出现附近。之后我找寻那绿袍老者,但始终没有线索。三年之后,因一件旧事,我便一直呆在首山直至现在。”

纪言叹道:“纪大侠居然就这样被石头砸死了。”纪言此话讲的一本正经,众人却莫名觉得好笑,又道:“反正我不信。”又瞥见柳珊珊一直盯着自己,挺了挺胸膛。

纪萧然双目下垂,喃喃道:“纪无名已经死了,不管如何,纪无名已经死了。”

纪言不解,柳珊珊道:“落剑锋一役,纪无名确实死了,死的毫无痕迹。就算哪天纪无名又突然出现,但已不是江湖中那个‘仁侠’纪无名了。”

众人闻得此言,皆是唏嘘不已。

忽然纪言激动的叫道:“绿袍老头!绿袍老头!”

众人正各自沉思不语,忽闻纪言叫唤,纷纷疑惑的看着纪言,纪言道:“杀司空让的怪老头就是身穿绿色长袍。南宫兄弟,你应该记得,当初还在槐南时,我对你描述过那个怪老头,是吧。”

南宫先道:“确实,你口中的怪老头.....”南宫先话未说完,柳珊珊忙道:“看来确有此人了。”

纪萧然道:“老头?槐南?”

却听得晴烟漠叫道:“好了好了,先不管老头了,”又对沈问松道:“冷大哥很少说话的,今天说了这么多,你该满意了吧。我问你,我师兄现在在哪?”

沈问松道:“仲名子现正在首山做客。”

晴烟漠笑道:“好极好极,想不到师兄也出来玩了。”随即对纪言道:“当时我们经过首山,却没有上山去看看,都怪你。”

纪言道:“幸好没有上去。”

晴烟漠道:“纪言,我们去找师兄。”说着拉着纪言就走,听得柳珊珊叫道:“二位留步。”

晴烟漠睁大眼睛道:“又要留步,你要干嘛?”

柳珊珊道:“司空之仇,纪言兄弟的嫌疑虽解,只是那怪老者确实神秘,我希望纪言兄弟随我一同前往槐南,一来向司空家之人真面说明真相,二来提供更多关于怪老者的讯息,好让我们尽快捕获真凶,再来....”说着看向随从尸身,“他们之死虽因误会,不过或多或少也由纪言兄弟而起.....”

晴烟漠啐道:“什么什么因纪言而起,纪言我们走。走啊,你....”见纪言不动,晴烟漠甩开纪言手臂,噘嘴立在一旁。

纪言道:“柳姑娘...说的有些道理。”

柳珊珊又笑着对纪萧然道:“怪老者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槐南城,看来纪少侠势必要往槐南走一遭了。”见纪萧然不言,又接着道:“不如纪少侠也随我们一同前往,如何。”

晴烟漠叫道:“冷大哥,不要听她的。”

柳珊珊笑着看向纪言,纪言却道:“柳姑娘,不如这样,一个月之后我和大哥去槐南找你。”

纪萧然这才动了动脖子,凝视着纪言。纪言轻声道:“大哥,那老头武功高的很,我先去找几个帮手...”

纪萧然道:“不用。”

柳珊珊似听到纪言之言,笑道:“纪言兄弟放心,怪老者也是槐南城的仇人,槐南城定不会置之不理。”

晴烟漠对纪言呢呢细声道:“别听她的,你看那位叫南宫什么的,他一直看着你,眼神怪怪的,肯定没安什么好心。”纪言看时,确如晴烟漠所说,南宫先的眼神的确是怪怪,不过让他好奇的是,绝非仇视,那之中没有怨恨,反而多了些....悲哀,为谁而哀?

这时柳珊珊又道:“我向三位保证,没人敢在槐南伤害三位。不知沈公子对此事有何看法?”

沈问松心不在焉的道:“确实。”

柳珊珊笑道:“沈公子有心事,可是因为沈伯父之死毫无头绪?”

沈问松摇头道:“确实毫无头绪。”

柳珊珊道:“我倒有点头绪,只是....”

沈问松急道:“只是什么?”

柳珊珊:“我这会思绪有点乱,先说说纪言兄弟之事吧。”

沈问松道:“纪言兄弟确有必要想司空家当面说出原委,如此双方才不至于心存芥蒂。”

晴烟漠道:“既然都这样说,那就赶快出发呀。”纪言拉住晴烟漠道:“不急。”对沈问松道:“沈公子要回首山吗?”见沈问松点头,又对晴烟漠道:“师妹,此事与你无关,你随他去首山找仲名师兄。”

晴烟漠歪着脑袋沉吟片刻,又看了看沈问松,道:“好吧,那么我去找师兄,你跟冷大哥可要小心点。”

南宫先葬了随从,又怔怔的立的半晌,纪言叹道:“这南宫先还是挺重情义的,就是太不讲理了,好在柳姑娘聪明,不然这桩误会不知何时才能解开。”纪言想到柳珊珊,便情不自禁扭头看了看。

众事既毕,六人便分成两拨各自行程,所幸六匹健马还在。临行前,沈问松对柳珊珊道:“方才柳姑娘曾言,对家父之死有些线索,沈问松恳请姑娘提示一二。”

柳珊珊笑道:“你我这一路走来,倘不论生死之交,至少也算个朋友,怎么还如此生疏,称我柳珊珊便可,或是唤我珊珊亦是无妨。”

沈问松支吾道:“这....”柳珊珊道:“其实,所谓头绪,不过是些浮光掠影,若非要说,却是说不出什么。”

沈问松:“那......”

柳珊珊道:“沈公子放心,我这几日再仔细想想,待想明白了,我再告诉你。”

沈问松:“可是....”

柳珊珊:“这样可好,沈公子先送这位晴姑娘去首山,然后再来寻我。”不等沈问松答话,柳珊珊从怀中取出一只浑身雪白,似貂似鼠,手掌大小的动物,摸了摸皮毛,递给沈问松道:“你且收好,莫让它跑了。待要寻我,你只需放开它,跟着它就能找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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