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香香感觉眼前的一幕逐渐模糊,母亲的哀求声,姐姐的据理力争声,父亲的谩骂声都渐渐地变得遥远起来。
白香香的眼前出现了年幼时似曾相识的一幕:那时她才三、四岁,某一天的清晨,她被父母的吵闹声惊醒。
白香香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走向客厅,只见父亲正一把楸住母亲的头发,一边用脚踢母亲,一边破口大骂:“你这个泼妇,要你管我,我亲妈都不管我,要你管我!”
母亲徐立清痛得只掉眼泪,压低声音哀求道:“你放手,这像什么?孩子还在睡觉呢!会吓着孩子的!”
父亲白明轩大着嗓门喊:“我管他娘的孩子睡不睡觉!******妈的!”
白香香看到母亲被父亲又打又骂,“哇”的一声大哭,一边冲向父亲,用小手去打父亲,一边用刚学会的仅有的脏话骂父亲:“你这个坏蛋,你打我妈妈;你不是我爸爸,我告诉奶奶去!你******放手!”
白明轩被突然出现又哭又闹的白香香分散了注意力,愣了一下,也就松了手,停止了谩骂。
徐立清趁机抱着白香香跑到屋外。门前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们,乡下就是这样,一有人家吵闹,全村的人都来看热闹。
人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劝白明轩:“明轩弟呀,夫妻一场,骂可以,但千万不要动手呀!”
“明轩呀,你看看,香香吓成这样,这对孩子影响不好吆!”
“你家一双女儿长得多漂亮呀,尤其是香香,活脱脱和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得多漂亮呀!皮肤白的像羊皮,嫩的像陶瓷,脸上一点瑕疵都没有!你就是看在女儿面上也不能这样对香香她妈,你说是吗?”
这时,白婷婷也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了,看到妹妹躲在母亲的怀抱里哇哇大哭,跟着也大哭起来。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劝说白明轩的人也越来越多。白明轩大少爷脾气犯了,谁的面子都不给,继续破口大骂。
徐立清带着一双女儿哭哭泣泣地回了娘家。
这个片段深深地印在白香香的脑海里,从她记事起,这一幕成了她脑海里最清晰最惊恐最伤心的片段。
已经很长时间不再浮现这个片段了,如今再次出现,白香香觉得有些恍惚,不知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还是现实中又演绎了一回?
突然,白明轩一声喝骂:“狗娘养的!”白香香吓了一跳,打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只见父亲举起身边五公斤重的大砧板,眼睛都不眨地扔向白婷婷。
白婷婷已有七个月的身孕,身体笨重。看到父亲把砧板扔向自己,本能地去躲闪,但毕竟身体不如以前灵活,还是慢了一步,砧板重重地落在脚趾头上。
白婷婷立马疼得蹲下,母亲徐立清赶紧扑过去急切地问:“怎么样?有没有伤到骨头?”
白香香也冲过去问:“姐姐,怎么样?要不要紧?”
白婷婷痛得说不出话来,脱下袜子一看,又红又肿。
白香香看到姐姐的脚被砸成这样,小时候的勇气和疯狂再次充斥全身,她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每一个细胞都充满怒气。
白香香的眼珠像要爆出来,她怒视着白明轩,站起来,歇斯底里地冲着白明轩喊:“你是父亲吗?你是这样对自己的亲身女儿的吗?你没看见姐姐怀孕了吗?都说虎毒不食子!你连吃人不见骨头的老虎都不如,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伤害?你是人吗?”
村里的人们又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劝说白明轩:“明轩弟呀,婷婷正怀着身孕呢,你这样砸过去,万一砸到肚子怎么办呀?那可是两条人命呀!”
“明轩呀,你妈刚走了两年,生前都是婷婷她妈帮你照顾的,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呀!现在孩子也大了,孙子都快有了,你自己也五十出头的人了,夫妻吵架是有的,离婚这个念头可动不得呀!”
“明轩呀,你看看,你现在多幸福呀!我们这个村里,就算你最有福气,小洋房盖起,修理店生意又这么兴隆,大女儿快生了,小女儿成绩这么好。你说你都快要做爷爷的人了,还有什么不满足呀?”
……
白明轩见这么多人站在白香香母女这边,而且看到白婷婷肿起的脚趾头,气焰小了不少。
一边转身向外走,一边嘴里骂骂咧咧道:“以后你们管不着我!******妈的!”
白明轩的这场吵闹,彻底伤透了白香香,她的心一点点被撕裂。也彻底摧毁了女儿对父亲的最后一丝留恋和幻想。
白香香恨父亲的无情,但更恨那个女人的插足,她在心里把这个女人凌迟了几万遍。
白香香觉得心里有无数的话想对那个女人说,那封不知该如何动笔的信,此时此刻有千言万语要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