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侍郎贪赃一案经过一番调查共涉及一百三十八人,其中牵扯到与阮元朗有关的各地方官员多达八十九人,全部撤官查办。
同时查抄兵部侍郎阮府,一切财物充归国库,兵部侍郎阮元朗秋后问斩,阮府上下一干人等沦为罪奴,发配边疆,永不得返回灵溪城。
兵部尚书连晋,虽然此次没有查出他与贪赃受贿事件有直接的关系,但是也难逃治下不严的过错,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此案一出惊动朝野,人心惶惶,朝廷局势也应此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百里鸩苦心经营多年、牢不可破的营盘,也因此出现了缺口,而对穆晴霜而言这个小小的缺口,就是她绊倒百里鸩的突破口。
但穆晴霜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太小看了百里鸩,对于一个长年身在阴谋与算计的人来讲,应付一切可能发生或者已经发生的对他们不利的事情,是百里鸩最为擅长的。
此次贪污事件,从上至下牵扯了百余人,却唯独没有将兵部尚书连晋拖下水,并不是因为他廉洁清明,两袖清风,而是因为百里鸩从中斡旋,连晋才能幸免。
三皇子府,连明媚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战战兢兢地递到百里鸩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
“爷,这封信是父亲托妾交给你,怕被人发现母亲放在了给妾带来的糕点里”。
百里鸩接过信封,看了眼连明媚,眼睛瞥了眼连明媚平坦的腹部,冷声说道:
“既然怀有身孕,就不要到处乱跑,回去歇着吧”。
连明媚一听,分外欣喜,手不由自主的抚了抚自己的腹部,一脸娇羞,心想:
“父亲果然说的不错,只要我怀了他的骨肉,他一定会注意到我的,三皇子妃迟早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百里鸩没心思管连明媚在想什么,对他而言,连明媚不过是他利用连晋的一个工具而已,没有人会对工具产生感情。
百里鸩打开信封,抽出信纸,仔细看了一遍,沉思片刻,吩咐道:
“你去调查一下,阮元朗的事情是谁在从中作梗”。
“是”!
百里鸩将信纸塞进信封放在烛火上烧成了灰烬,拍了拍手,喃喃自语道: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三番四次与我作对”?
同时调查此事的还有一人,那就是穆天。
作为太傅少卿,穆天是灵溪国的辅佐大臣,又是国子监的老师,桃李满天下,举荐贤能查补空缺的职责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但让穆天感到不安的是,直觉告诉他,阮袁郎贪污一案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在没弄清楚事情发生的原委前,举荐官员这件事对他而言就是烫手的山芋。
“查的如何”?
穆天手里翻看着从刑部借阅的阮元朗贪污一案的卷宗,头也没抬的问道。
“回义父,此事与一间名为‘熙攘阁’的当铺有关”穆坤回道。
“熙攘阁?当铺”?
“这当铺很神秘,表面上是一间极其普通的当铺,但实际上是一个买卖消息的江湖组织,只要你能出的其钱,什么消息他们都能打探到,此次兵部侍郎的事情就是有人请他们出面办的”。
“这家当铺幕后的人可查到了”?
“说来奇怪,有关这家当铺幕后主人的信息一无所获,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是在十八年前来的灵溪城”。
“如此神秘,可知道是什么人请的他们”?
“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查不出来”。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穆天放下手中的卷宗,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说道。
“义父,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何事?但说无妨”。
“在我们调查这件事时发现大小姐与这个熙攘阁来往十分密切”。
“霜儿?你这几天跟着小姐,看看她究竟在做什么”?
“是”。
穆坤离开后,穆天出了书房,向着穆晴霜的小屋走去,刚走了一半,似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又折了回去。
灵溪国216年,建元38年6月末,坞蕴河沿岸发生特大水患,沿岸,河提坍塌,冲毁无数城镇村落,难民无数,饿殍遍野,沿河经济受到严重损害,朝廷动荡,皇上震怒。
四皇子百里战毛遂自荐,临危受命前往坞蕴河赈灾,全权负责坞蕴河水灾的治理及救灾事宜。
百里战大刀阔斧地进行沿河两岸的水患治理,加强河道巡视,加固河提,筑堤置闸,及时疏浚河渠,修治河道,救助灾民。
历经三个多月的努力,坞蕴河因为水灾而冲毁的河提修缮妥当,沿海经济得以迅速恢复,难民也得到了妥善安置。
百里战在治理水患及安抚灾民的过程中,一系列的举措充分体现了他迅速、果敢、有勇、有谋的过人才智,获得了百里辰的大加赞赏,被封为明睿贝子,这是百里辰在位期间首个获封的皇子。
三个月后,百里战返回灵溪城,第一时间入朝述职谢恩。
“儿臣参加父皇”!
百里战一身蟒袍加身,比之三个月前更加精瘦,却更加成熟。
“快起来,皇儿辛苦了,此次坞蕴河赈灾果然没让朕失望,干得好”!
“都是父皇教导得好,儿臣不敢居功”!
“好,好”!
百里辰龙颜大悦,对百里战更是满意。
“父皇,儿臣还有事启奏”。
“何事奏来听听”。
百里战从怀里逃出厚厚的一沓信封说道:
“这是在此地赈灾中,儿臣偶然在木樨郡地方官苗西峰府邸发现的,儿臣觉得事关重大,请父皇过目”。
木樨郡沿河而建,是灵溪国互通南北的重要交通枢纽,因处在南北中间,气候南北皆宜,每年产大量小麦、水稻,是整个灵溪国三分之一的粮食来源,但由于木樨郡地形特殊,地势较低,所以此次水患中是受灾最严重的地区。
在前往赈灾区之前,穆晴霜曾特意提醒过百里战让他多留意此地,原来这里面有这么大的猫腻。
此时百里战脑海中浮现出穆晴霜纤瘦面条的身影,他感到疑惑为何一个足不出户的闺阁女子会知道这些隐秘的朝廷之事。
“你究竟是何人”?
“呈上来”!
百里辰声音响起,百里战立马肃立而战,将信封递给百里辰身边的太监总管十全公公。
百里辰看了眼垂首站立的百里战,打开信封逐一阅览,大殿上寂静一片,只能听见百里辰翻阅信封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百里辰的脸上越来越难看,地下的文武百官各个面面相觑,战战兢兢。
“大胆,简直太大胆了,来人,给朕把工部尚书言津拖下去斩了”百里辰雷霆震怒,大声吩咐道。
“皇上冤枉啊,冤枉啊”!
“父皇,敢问何事,让您如此震怒,言大人对朝廷一向忠心耿耿,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一直没有说话的百里鸩,看着侍卫进来打算将言津拖出去,立马站出来,说道。
“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同时也有几个大臣一起站了出来,与百里鸩一起求情。
“冤枉,好,朕就让你们看看,看看朕是不是冤枉了他”。
百里辰将手里的信纸抬手一扔,厉声说道:
“言大人,你给大家念念吧”!
言津挣脱侍卫的禁锢,惊魂未定,连滚带爬的捡起地上的信封,三两下番看了一遍,整个人立马瘫与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其他跪着的几人也往信纸上偷偷的看了几眼,立刻噤若寒蝉。
上次阮元朗的贪污案还历历在目,如今工部尚书居然敢顶风作案,
百里辰心想倘若再不严查,一旦贪污成风,整个灵溪国将面临巨大危机,随即下定决心要对贪污腐败严查到底,
“身为工部尚书,你枉顾人命,勾结地方官,居然在兴修水利工程中偷工减料,掩人耳目,欺上瞒下,使木樨郡等众多城镇沿河河堤不堪一击,严重坍塌,造成死伤无数,使我灵溪国沿河经济受到重大损失,你还有何话可说!这种有损江山社稷的败类,留着还有什么用,来人,立刻将兵部尚书言津拖下去斩了,有人再敢求情,以同党论处”。
“凡事涉及到此案的官员不论大小,全部撤职查办,核实考证后,全部论斩,往后再发现有官员相互勾结,贪污受贿,一经查出,不论大小,立斩不赦,退朝”。
百里辰龙袍一甩,大步的出了大殿,众大臣看见皇上已经走远,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出了大殿,而有心虚者已经吓得腿软。
百里鸩与百里战一前一后出了大殿。
“四皇弟,不,如今应该叫明睿贝子,你这次可真是威风啊”!
百里鸩与百里战并排而行,小声说道,听不出是喜是怒。
“三哥,怎么这样说,你我兄弟何须如此见外,此次要不是你被奸人诬陷,被父皇禁足,赈灾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才不愿意去干呢”。
百里战埋怨道。
“明睿贝子不仅要赈灾,还需抽空查案,为父皇排忧解难,的确很辛苦”。
“三哥你是怪我没有将言津的事情隐瞒下来吗”?
百里战脚步慢了下来,望了眼四周,小声说道。
“这话从何说起,明睿贝子为我灵溪国清理祸患,大功一件,本殿下虽然没有贝子的睿智,但也不至于不明事理”。
“三哥,我不知道言津是你的人,要是早知道我肯定会事先与你商量的”。
百里战像犯错的小孩一样,小声的嘟囔,完全没有赈灾时英明果决的样子。
百里鸩看着百里战一脸愧疚自责的样子,心想难道是他多虑了,这一切只是巧合而已,眼前这个人,还是那个从小喜欢跟在他后面,逍遥自在的四皇弟,思及至此百里鸩话题一转,说道:
“今晚来我府上,为你接风洗尘,咱们兄弟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