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的太快,齐瑶还来不及劝阻,半途就不见了,一时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的那些同窗在外面欺负人习惯了,特别是对那些普通人。她没跟他们说清楚,在来风城,就算打伤平民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外面的细雨如丝,几个行人好奇的看着雨中狂奔的少年,见他背上还有个人,脸色焦急。少年脚步有些漂浮,但这不影响他的速度,还未看清背后的是谁,便已在街角处消失不见。
背着白叔来到医馆,一声怒吼把坐在柜台上昏昏欲睡的小儿惊醒,着急的道:“看什么看,还不救人?”
小儿被突然的叫醒,心中有些不快,还未等他起来抱怨两声,一声咆哮就让他瞬间的回头神啊。来风城的医馆多数都是军中的军医开的,所以也保持了军中的风格,简洁而有序。军医雷厉风行,以救人为天职,连带招的小二水准也不会太差。看男孩着急的样子,连忙让他把人带到里间的病床上。
这间医馆在来风城中水准中上,算不得很出名,是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开的,老人以前也是军中的军医,现在年岁大了,也从军中退下来了,倒是他的几个徒弟现在学有所成,在军中占有一席之地。现在人命关天,半途也来不及去找那些他熟悉的大医馆,只能选一个最近的。老人满头灰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他瞧了瞧白色床单上的病人,又是扒眼皮,又是号脉的,检查好之后,没说什么,直接去外面的柜台。见老军医检查好了,半途上去问道:“先生,怎么样了?”
老人用白布擦着手,叹息一声,这样的病例他见过很多,一看就是被藏士所伤。不过看伤势,这名伤人的藏士下手不重,不然,普通人挨了高阶藏士一掌,不死也得残。来到外堂,从书桌中找出笔墨,慢条斯理的道:“伤得不是很重,肺叶有些灼伤,也没伤到元气,我先开个药方,一会你抓点药,回去慢慢调理就行了。”
听到老人说白叔没事,半途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给老人道了声谢。
老人沉着脸,恩一声,继续写手中的药方。老人写好药方,递给他道:“回去之后记得按时服药。”
仔细的看着眼前的两张药方,有些疑惑,问道:“先生,怎么会有两张完全不同的药方?这样不会。”他欲言又止,怀疑医者的药方是对其本人极大的不尊重,对病人家属来说,这是一大忌讳。
见他发问,老人也难得解释,直截了当道:“药少的那一张是里面那人的,另一张是你的。”
“我的?”他觉得自己好好的,啥时候需要用药了。“先生,您搞错了吧,我好好的,用不着这药。”
老人看他重病而不自知,来到他身前,居高临下道:“你确定你好好的?”
半途正欲点头,被老人轻轻一推,他本想侧身躲过,奈何身体不听使唤,被径直推倒在地。
从刚进来的时候,老人就看出这孩子的不对,不仅脚下轻浮,而且脸色苍白,无一丝人色,这样的人,能好好的就才怪了。刚才他渡了一丝光耀进这孩子的身体,没想到其身体的亏损,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好好的吗?”
半途因为着急白大叔,一时把昨晚受伤的事情给忘了,就算没忘,他也不觉得自己是个病人,顶多就是力量使用过度。其实他还真没想错,老人给他开的药方中,都是十足十的大补药,而且还是常人的数倍的剂量。
既然已经这样,他也不想反驳,从地上站起来,再次给老人道谢,并请求老人先行照顾一下白叔。老人邹眉,问道:“你还准备去干嘛?”
“去做点事。”放下几个和晶,他也不多解释,转身出了医馆。
那些打伤白叔的人,他不准备随便放过。半途一直没忘记自己出生的地方,那条小街上的一切他都很熟悉,就算之后搬了家,那座他出生的小房子,也一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白叔是他那所小房子的邻居,听严叔说,以前,他没少帮自己那个破落的小家,奈何那年雪大,病重的父亲没熬过,连带自己母亲也服毒自尽。他不知道他们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但既然活下来了,那以前白叔的恩情,就由他来报。
白叔一家在他父母死后,就搬出了那条街,这些年,拖家带口的经营那家小饭堂,生活着实不易,他也不想因为以前的旧事,去打扰白叔平静的生活,只是之后没事,就会常去那家小饭堂吃点东西,没事的时候跟白叔唠唠,日子也过得挺好。
来到白叔的饭堂,已经人去楼空,那里还有那几人的身影。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妇女哭哭啼啼的收拾东西,她是白叔的老伴,姓唐,今天听到噩耗,从家里面着急的赶过来,到店里没见到人,寻思着赶紧把店关了,好去找老伴。半途安慰了几句唐婶,把白叔的情况简单的说了,让她别担心。
唐婶没事会过来帮帮自家男人,见过半途几次。听他说自家男人没事,放心了不少,也顾不得店上的事,匆匆忙忙的就欲往医馆那边赶。半途拉住唐婶,指着伏惟几人坐的桌子,问道:“婶,你看到刚坐那边的几人了吗?”
唐婶不知道这小伙子要干嘛,刚刚她来,正好看到他们离开,叹口气道:“看到了,他们几个刚走,我听说他们几个都是教院的人,你说老白这人一向与人为善,这些人怎么下的去手?”
半途苦笑,没说话。让唐婶别着急,把店关了,才往伏惟几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齐瑶现在忧心忡忡,不知道刚才的老伯怎么样了。看身旁的几人没事人一样说笑,心里忍不住一阵烦闷。她的童年在这边度过,对这座有人情味的小城有独特的感情,就算后来随父母去了华府,有时间她也会回来看看,看看她心中天堂般的小城。
伏惟见齐瑶脸色不是很好,关心道:“师妹,看你脸色不好,身体不舒服吗?”对于齐瑶,伏惟有自己的想法的。齐瑶家世好,有一个当院长的爷爷,父亲更是狼烟军团的万夫长,在教院中都是有实权的人物,比自己那个编史管父亲不知道高了多少个档次。如果表现好,得到她的青睐,那他以后的仕途不说一帆风顺,至少也不会太差强人意。而且齐瑶还是个美人胚子,在美女云集的华府都不差,这笔生意,怎么算怎么值。
听到伏惟的话,齐瑶勉强微笑的摇摇头,正欲说上几句客套话,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几位真是好雅兴,把人打成重伤还有闲心在雨中漫步。”
听到身后的话语,伏惟邹眉转身,见是刚才那少年,冷笑一声:“呵,我当是谁,这不是刚才见义勇为的小英雄吗,怎么,找我们有事?”
“当然有事。几位远来是客,本来想好好的招待几位,虽然我们这个地方小,但是好东西还是不少的。奈何几位不给机会,不仅打了人,还想一走了之,几位未免太不把我们来风城放在眼里了吧?”
听到眼前的小鬼是来秋后算账的,几个高门子弟忍不住的乐了,眼里全是戏谑。对于他们来说,别说是打伤一个区区的平民,就是杀了他,监督差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往小了说,他们都是官宦商贾之后,为了一个平民,得罪他们不智;往大了说,他们都是开启天藏的人,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让他们为一个平民偿命,谅那些监督差也没那个胆子。
齐瑶见他脸色苍白,贸然出来挑战她的同窗,她知道这些人欺软怕硬,有时候做事不择手段,为了不让他吃亏,劝道:“对于打人的事我们很抱歉,但我们也是无心之过,还有我们正准备……”
她话还没说完,被伏惟直接打断道:“哎,小师妹,你不用急着给他道歉,这件事我来解决。”
对于齐瑶的道歉,伏惟心中有些不快,但又不好直接表现出来。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问道:“小弟弟,既然话挑明了,我也不拐弯抹角,你想怎样?直接说。”
半途没理会齐瑶。看他们无所谓的样子,心中火起,斩钉截铁的道:“我要一个公道。”
“公道?”伏惟冷笑一声,眼神阴沉的盯着眼前的少年,“如果,我不给呢?”
听到这个回答,半途嘴角扬起,有些讽刺。他觉得这些家伙一点创意都没有,这样的回答,在来风城十六年里,他不知道听到过多少次。“呵,那好办,为了好好的照顾一下几位的知名度,明天我会找人把几位欺压老人的事好好的给宣传宣传,我保证明天之后,几位在来风城马上会变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以往遇到这种事,他才懒得说那么多废话,上去直接挥舞拳头,奈何今天身体欠佳,动武是不可能了。
伏惟眉头一皱,有恃无恐道:“你这是威胁我?”
“算不上吧,你知道,我们来风城就是一个小地方,里面住的多数都是军人,他们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暴躁。最近也没什么战事,大家肯定很闲,如果让他们知道,你一个外乡人欺负来风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我相信,他们肯定会和你好好的讲道理的,放心,你以后在这里的生活绝对会很精彩的。”半途是在军营和教院之间厮混长大的,从小接触的战士不知几多,自然知道他们的脾气。
伏惟不傻,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如果罪名落实,不仅要面对那些粗鲁的战士,而且对天下会战的战士选拔,也会受到一些影响,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但想让他这么轻易的就认输,那也未免太小瞧他了。哼道:“既然你把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这么说是铁了心与我们为敌了?”
“你想多了,我只想要一个公道,无意与任何人结仇。但如果有人执意不给我公道,那为敌又何妨?”
伏惟没想到,眼前这小子对他们毫无惧意,这样的人要么背景极厚,要么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底牌。这下,到让他有些为难了,如果给一个平民道歉,那说出去,以后在他们的圈子里,他注定会被人嘲笑;如果不道歉,事情真像这小子说的发展,那回去之后,肯定要面临家族的惩罚。现在他不确定这小子是谁,有些拿不准注意。最后决定先试试他,如果真的背景深厚,他道个歉又能怎样。“如果我没看错,小兄弟还未开启天藏吧,你这样威胁一个教院的学徒,就不怕晚上走夜路的时候遇到什么危险吗?”
“这就不劳烦你们这些天之骄子挂心了,如果我真出了什么事,那我想,几位肯定也不会好过的。”半途对这样的试探开始失去耐心,把话题直接扯过来,说:“好了,你不用再试探我了,现在摆在你面前就两条路,要么去道歉,要么明天我给你宣传,你最好赶紧决定,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
没想到会被逼到这一步,伏惟开始正视眼前这个小几岁的少年,陷入两难。思考了一会,毅然决定抽出自己的配刀,用力执在少年面前,道:“要我道歉也可以,赢了我,不仅抱歉,那个老人的一切损失我来付。”
半途步步紧逼,就是不想他用这种方式反击。看着地上摇晃的长刀,这是教院通用的挑战方式,不管用多大的争执,成王败寇,赢家通吃。接还是不接,轮到半途头疼了,以他现在的状态,接了必输。如果不接,就算明天去宣传,作为一个失败者,起到的效果也不会太大。
从地上拿起长刀,道:“挑战我接受,但是我又一个条件。”
自他拿起刀那一刻,伏惟松了一口气,问道:“什么条件?”
“如果我没记错,启蒙殿中,不仅要学武技,还要教授排兵布阵,战甲矩阵,还有战士配合?”
几人点点头,不知道他的条件跟这些有什么关系。
“我的条件很简单,既然是挑战,那就挑战的彻底一点,我要求加赛,三战二胜。”半途知道,光是挑战武技,自己必输,但是增加几场比试的话,自己还有胜的可能。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又准备干嘛。
“你说说看,比什么?”这次伏惟学谨慎了,本想拒绝,但想到美人在侧,这样做也太丢份了。
“军棋,武力,勇气。”半途斩钉截铁。
“军棋和武力我知道,但是勇气怎么说?”
“勇气,挑战生死。”他没直接把话挑明,主要给对方增加负担,“怎么,你怕了?”
虽然不知道最后一项到底是什么,但面对一个平常人,如果这都不敢接,他伏惟也不用混了。他嘴角扬起,冷笑道:“这有什么不敢接的,不过既然是挑战,总该有些彩头吧?”
“你输了,当众给白叔道歉,并赔偿所有损失。”半途脸色很冷,“我输了,随便你。”
伏惟被激怒了,拍着手掌道:“好!够狂。”
“希望到时候你别哭就好,我的彩头很简单,你输,给少爷我磕三个响头,叫我三声爷爷。”
“好。”半途一口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