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远处喊刘峰的名字，我们寻声望去，几个球友正欢呼着向这边走来。看得出，他们是特意来接刘峰出院的。
刘峰忽然塞进我手里一个大纸袋。
我愕然，问：“什么呀？”
“看看就知道了。”刘峰支支吾吾。他的脸涨红了，伤疤处的嫩皮更是红艳艳的，使他的脸显得有些恐怖，又有些滑稽。不等话说完，他就慌里慌张的向球友们走去，他给我一种逃跑的感觉。
看着远处刘峰和球友们握手、拥抱，我忽然心酸，忽然惆怅。是王海涛带着我走进了这个温暖友爱的圈子，也许随着我和他的结束，我再也不能走进去了。
回到病房，汪正龙的病床前坐着一个举止不俗的陌生人。他们好像正在热烈地谈论什么问题，我的闯入使他们的谈话嘎然而止。
“哦，你们有事情啊，那我先出去。”我识趣地说。
汪正龙忙说：“不用。这是林律师，来核实那一天的情况的。”
林律师回过头来，面带微笑，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分明写着请你回避。
我说：“我还是出去吧，一会儿再来。”
“张颖，别走。”汪正龙叫住了我。“我们一会儿就完，等等还得求你帮我办一件事呢。”
我听从了汪正龙的话，留了下来，其实我也舍不得离开，因为心里忍不住好奇，想听听他们会说些什么。林律师还在注视着我，但我假装没看见，不加理会。
汪正龙说：“林律师，咱们可以继续了。”
“哦，好，好。”林律师这才收回他游移在我身上的目光，瞅着他的笔记本说。“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哦，是这里。你确定没有动手，自始至终没有动史扬一根手指头？”
“我确定，我没有！”汪正龙坚定地回答。
“你有多高？”
“一米七八。”
“多重？”
“七十五公斤。我的身高体重好像跟这事没关系。”汪正龙质疑。
林律师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沿着自己的思路说：“你的身高比史扬高十八公分，体重重二十五公斤，史扬能够把你伤害成这样，说明你说的都是实情，你完全做到了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确实这样。史扬还是一个孩子，我不和他计较，更不能伤害他。”
“哦，我明白。但是仅仅是我自己明白。但是其他人也许会产生疑问，一个四肢健全，身体强壮，正处在血气方刚年纪的小伙子居然会任人辱骂殴打，甚至差点儿赔上性命，居然会没有丝毫反抗？”
“别人的疑问无所谓，事实就是如此。”
“但是我的职责就是澄清事实，消除疑问。所以请你继续耐心配合我。你再仔细想一想，是否你反抗过，比如下意识地推了史扬一下等等。”
“我没有。”
“也许你忘记了，请再仔细想一想。”
林律师耐心地引导，是的，是引导答案而不是询问答案。不知道汪正龙听出来了没有，林律师要的答案不是汪正龙所回答的。
汪正龙还是那句话：“我没有。”
林律师又问：“期间你动过反击的念头吗？”
“动过。但我很清醒，我不能伤害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