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开始拍摄了,大家都称赞沈家妍的聪明和多才多艺。她的镜头感极好,跟演员之间的配合也有默契,接受能力也强。但最让大家惊艳的还是她的歌声,空灵慵懒的声音竟有点王菲的味道,于是本来打算另找人配音的歌曲,已全部由沈家妍自己唱录。女导演愉悦不已,大家也都赞赏她的眼光。
有天下午康腾酒店要为月刊拍宣传照,而晚上沈家妍又要赶到外景拍夜戏,时间很紧,她在酒店收工后连忙赶到门口想拦计程车。等了又等,计程车一辆又一辆飞过去,始终不是空车。她开始急了,因为导演虽然很欣赏她,但是纪律依然很严,只要有迟到或是别的一些人为错误,不管是谁,她都会劈头盖脸地骂,完全不给面子。
沈家妍不停地看时间,却无可奈何。
路浚从酒店出来,看见她神色紧张,忙问出了什么事。沈家妍仿似看到了希望,连忙说:“路先生,我要赶着去拍戏,拦不到车,我想……”
“拍戏?我还没看过别人拍戏呢,不如你让我送你去,顺便看看是怎么拍的吧。”路浚装作很想去的样子。
沈家妍知道他是故意的,为的是不让她因求助而难为情。既然他已如此,她便顺着他的话,说道:“那你今天运气真好,我可以让你跟去看看。”
路浚笑了,让她等等,然后去把车开了过来。
到了外景地,导演让她赶快换衣服化妆。路浚站到一边,静静地看。他喜欢沈家妍投入工作的样子,没有杂念,身上也没有刺。其实她也是能跟别人合作的,不会像生活中那样不可亲近。她的本性应该不是这样,她的冷漠与防备,只因受过太重的伤。
路浚想得出神。他又想起最初在电视上看到沈家妍的样子,她轻描淡写地描述自己家里的悲惨故事,眼神空空的,没有希望,也不是绝望,仿佛已经将一切丢交给命运,任生任亡。他非常想救回她,把她拉回普通的世界,过普通的生活。那时是这样,现时亦是这样。他一次次告诉自己,沈家妍并不是天生喜欢女人的,她不是。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甚至不能自拔。
女导演一声令下,大家都做好了准备。
开拍了。场景是一条旧旧的街,破破烂烂的路灯是昏黄的。沈家妍演的是刚刚从歌厅下班的歌女姚曼玲,着旗袍走在街上,影子拉得那么长,那么长。一个中年的女人走到她的面前,怒气冲冲地喊道:“姚曼玲,你这个狐狸精!”说完,一巴掌煽在她脸上。沈家妍正想接着剧本演下去,导演却喊停了。
导演说道:“你,眼神不够愤怒!说‘狐狸精’的时候我要看到你眼里有想把姚曼玲杀掉的欲望!再来!”
中年女人连忙抱歉地对沈家妍说:“对不起了,没想到要重来一次,我打疼你了吧?”
沈家妍揉了揉脸,摇摇头。
导演重新喊开始,这次中年女人的眼神是够愤怒了,但她心里担心导演会再喊停,于是出手打沈家妍的时候留了点力,怕她疼,犹犹豫豫地打了下去。导演气得把手里的资料都摔掉了,骂道:“她是你女儿啊?舍不得?给我用力打!”
那一巴掌虽然留了力,但煽在脸上还是很有分量的,沈家妍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忍无可忍了,对中年女人说:“我最多给你打三巴掌,要是再NG一次,别怪我真的去勾引你老公!”
中年女人被导演骂了,一肚子委屈没地方泄,自己刚才明明是怕沈家妍疼才不敢打,但她现在却说这样的话,于是她也火冒三丈,对导演说道:“导演,这次一定没问题,你就等着看我打吧!”
又开拍,中年女人气冲冲地走到沈家妍面前,吼道:“姚曼玲,你这个狐狸精!”话音未落,她伸手狠狠地煽了沈家妍一巴掌,沈家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但她仍把戏接了下去,跟中年女人完成了这一场。
导演很满意,点了点头,宣布收工。沈家妍对中年女人笑笑:“莫姐,打得真好,这才是教训第三者应该有的态度。”
中年女人知道了她刚才是为了激她才威胁她的,一脸过意不去的表情,一个劲的道歉。沈家妍没说什么,揉着脸离开了。
路浚追过来,急忙看她的脸。沈家妍半边脸都肿了,深红色的手指印如同烙上去的一样,轮廓分明。他心疼地问:“怎么样?是不是很痛?”沈家妍不回答,只对他说:“送我回家吧。”
车上,路浚见沈家妍心事重重,于是问她:“你刚才……说的那句‘打得真好,这才是教训第三者应该有的态度’是替你妈妈对你爸爸说的吧?”
沈家妍有一点怒,她很不开心自己的心事居然被路浚看穿了。她冷冷说道:“少自作聪明。”
路浚没有停止,继续说道:“你就是因为恨你的爸爸,所以才偏激地排斥所有的男人,你本身不是同性恋,却硬把自己逼成这样,你难道不会觉得痛苦么?我并不强求你喜欢我,但是我真的很希望能将你拉回来,不要再走极端。”
沈家妍将手放在车门上,沉沉地说:“要么闭嘴要么停车。你如果还要说,我就跳下去。我不是开玩笑的。”
路浚知她说得出做得到,立刻拉回她的手,重重叹了口气:“好好好,不说。对了,在前面的药店买支药膏吧,你的脸这样怎么行。”
沈家妍不置可否,路浚便在路边停了车,走下去买药膏。他仔细询问了药店的工作人员哪一种最有效,然后付了钱,匆匆赶回去。不料沈家妍却已经离开了。他急忙掏出手机给沈家妍打电话。
“你去哪了?没什么事吧?”
“没事。我嫌你太慢,自己打车回家了。”
“到家了吗?”
“还没。”
“我帮你送药过去吧。”
“不必了,杨洋会来,她会照顾我的。再见,路先生。”
电话挂断了。路浚拿着药膏站在路边,怔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