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有许多事物,是难以解释的,纵使历代更迁,可有些历史,却是一成不变轮回反复的。
但,凡事都有因果结局,万事万物,总有尽头……
乱葬山脉,在古时,曾迎来两次大战。
诸佛在这里,与枯败王拼杀,千佛陨落,无数生灵亦因此战灭绝,可对于这举世一战,却罕有人知。
因为,那段久远往事,早已被时间长河的激流冲刷干净了。
而后来,川藏王朝发兵讨伐大食罐,又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战死者,数目惊天。可惜的是,此战也随那一强大而神秘的王朝,失落在了岁月长河之中,唯有通过那寥寥数字碑文,才能探知一二。
乱葬山脉,名副其实。
最终,时至今日!经历千秋万载,引起这一场场动荡的界外存在,终于远离了这个世界。那曾带来杀戮血腥的大食罐之王,就这样在乱葬山脉之中,凭空消失。
它走得很急,就如来时一般突兀,只因那些曼波人在精神兴奋至极点的一刻,看到了令它们无比惊悚的事物!不过,没人知道,它们在吴六韬的脑海深处,究竟看到了些什么,竟使它们这等不死神祗般的存在,望风而逃。
但能断定的是,那些记忆中所呈现出来的事物,都是些极为惊世的大事件,其重要性,甚至还远超于那诸佛与大食罐一战,以至于它们在看了那些记忆之后,表现得兴奋异常。
十分耐人寻味的就是,它们最后所表现出来的,是一种恐惧!似乎,在吴六韬那记忆更深处之中,有着令它们都为之颤栗的事物,那事物突然出现,仿佛代表着黑暗和祸乱,以至于它们这些号称是神的存在看了之后,都惊惶无比,立马就远离了这个世界!
或许,那最后所呈现出的事物,与曾经袭杀它们主的那个“东西”,有莫大关联。不过,似乎大食罐之王连同所有曼波人,已从这世上消失,对于它们身上所发生种种,自然也就无法再去考证了。
至于它所留存在这个世界的那些恐怖神话,似乎也将随着它们的远去而淡化,或许很快,它们在这世界留下的痕迹便会褪去。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它们的一切就都将被抹去,彻底消失在那悠远深邃的岁月长河之中……
天空渐渐泛白了,这漫长而复杂的一夜,终于过去。
乱葬山脉在天边那抹霞云的掩映之下,渐渐揭开了遭遇灾难后的颜容,可是随后,一片片厚重的乌云迅速聚拢过来,遮掩了这片地区,顷刻间,倾盆大雨落下,将这片本就已破败不堪的区域,淋得更加狼狈了。
似乎,这是天落泪了,为那些默默死去的英灵而伤感。可它的泪,却也令众生,更加的痛不欲生。
地面充满了泥泞,大量沙石从山上冲刷而下。城内有许多死尸,也都随着那涨起的洪水,漂流了起来。
在那泥水掩盖之中,吴六韬倒在那里,他苍白至极的脸上,裂开了无数血纹,而那两条彻底被剥去皮肤的狰狞手臂,则浸泡在浑浊的雨水之中,显得异常惹眼。
任凭风吹雨打,他都一动未动,似乎已经死去。
雨势很大,夹杂着摧山倒树的狂风,许多断木及枝桠都被刮了下来,似乎前几日所报道的台风,在这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到达了。远处那一片片残破的楼宇被风吹雨打,就这样在狂风当中,片片崩落。
太糟糕了,许多生还者周身都被淋湿,衣物及头发,都被雨水紧紧的贴在身上,无数面色苍白的人脸上,仍带着惊悸和恐慌。
当雨水漫至额头时,吴六韬醒转了过来,一双空洞的眼睛,带着呆滞且憔悴的目光,就这样爬了起来,站在那里,茫然地环顾着眼前那片被风雨吹打的残破城市,以及身后那已少了数个山头的山脉。
随后,当一块巨石猛地砸落在他后方,他才迈开步伐,深一脚,浅一脚,十分迟钝的在烂泥中前进,向山下走去。
他的身影,渐行渐远了。
——第一卷“罐”与“钵”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