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歌端起酒杯,一杯一杯的将这壶梅花令喝完,然后看着倒在桌上不省人事的州奇,眉眼微笑。
“州奇啊州奇,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李长歌一把将州奇提起,朝着后院走去。
……
遥梦幽兰二女跟着叶一走到后院,弯弯绕绕几个幽径,再之后,只见一座风雅阁楼翩翩而立。
阁楼上有一紫衣女子,柳眉青黛,肤如羊脂,细腻白雪,平淡无奇的脸上隐隐透出一股上位者的尊贵气息。
然而此时,她正在细心照料着阳台上的花朵。
似乎并未发觉叶一等人。
叶一走上前去,冲阁楼上的女子一拱手,道:“墨姑娘,人我带来了。”
这句话像是疑问,又像是答复。
而那女子则正是天下闻名的神医,处墨!
此时一见,遥梦幽兰二女心中一惊。
竟然是位女子!
这位天下第一神医竟然是位女子!
二女如何不惊,神医处墨一直都是一个传说,见过她的人寥寥无几,大多数人都是被她救了后便忘记了她的模样,所以她一直都是这天下的传说。
如今得已一见神医,这可是真正的神医,二女心中怎么不喜,简直就是喜出望外!
有救了!我妹妹有救了!!
神医出手,活死人肉白骨轻而易举,我妹妹这点小病怎能算事,简直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在这天底下,世人对于神医处墨的崇拜可以说是无以伦比的!
不管你的武功有多高,总会生老病死,而神医处墨则是这天下的神话,她的存在,超越千年!乃是真正的长生不老!!
叶一的表情依旧平淡如常,可能是因为见多了吧!但遥梦幽兰二女脸上的激动却是溢于言表。
处墨对于这一切自然都看在眼里,整理好了这一盆花朵,对下面的人说道:“进来吧!”
……
到至客厅,一桌一椅一壶茶,茶是刚沏好的,此时还冒着热烟。
“你是遥梦?!”
这句话虽是疑问,但却已经很肯定了。
遥梦往前走了走,来到处墨的身边。
处墨拉过她的手腕,玉指轻拈。
时过半会儿,方才收手。
“墨姑娘,我妹妹怎么样了?”幽兰不可谓不着急啊!
“嗯…有点麻烦。”处墨思索道。
额…这句话立刻就将幽兰的心揪成一团了,就连一旁的叶一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处墨说麻烦,那肯定不简单啊!
殊不知,处墨又一句便让众人感觉做了一趟过山车,当然她们是不会知道过山车是什么玩意儿的,生死间的徘徊啊!
“嗯…其实也不麻烦。”
幽兰是女子,而且还是大门大派里出来的天之娇女,所以还是非常有涵养的,只是现在看起来有点激动而已。
“还请墨姑娘明示!”幽兰的言行举止无不显示出对神医的尊敬。
处墨看了眼幽兰,道:“舍妹的身体里被人以阵法之力强行灌注了禁制,而且还是灵种禁制!”
“这一点,相信千落姑娘早已心知肚明了吧?!”
“是的,我虽知道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幽兰眼中已有泪花泛起。
“但是,这却不是主要,区区一个灵种的禁制我处墨还没放在眼里,只是舍妹在此之后却是又中了一种更为可怕的禁制!”
“而且就在这几天之内!”
处墨此话一出,幽兰心神一震!
可怕!连神医处墨都觉得可怕的禁制,那到底得有多恐怖!
而且还是在这几天之内,这几天,自己先是救了沈笑天,然后遇到州奇,再之后便回到道家,去了一趟回念谷,然后又遇到州奇,在之后便来到了这里,江家集,找到了处墨。
反复推敲后,幽兰登时一顿!
州奇?州奇!不对?怎么会?那还有谁?那个果子?……
之后幽兰就将自己在墓室里取回天道果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处墨。
处墨听完后,摇了摇头,她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这一切的缘由恐怕就是那颗回天道果。”
“敢问千落姑娘,可曾有见过回天道果?”
幽兰道:“早年在古籍里见过,通体血红,吸鲜血方能盛开,其蕊呈金黄,吞之便可有回天之力。”
处墨道:“你说的这些都没有错,但是你却忽略了一点,回天道果乃是夺天地造化的圣物,单单只是问之气息便能调养内息,静心祛秽!更别说吞其蕊,服其汁,那根本就不是你妹妹这副身子骨能承受住的,没有绝对强悍的内力根本抵挡不住那股浩瀚的能量!”
“但是你妹妹却没事,就如同未服一般。”
“所以我猜,你们可能被人调包了。”
调包?怎么可能!
遥梦幽兰二女从来形影不离,被人调包这种事怎么可能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幽兰心中突然一个激灵!
难道是?州奇!
幽兰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她虽然和州奇相处没多久,但是她心里清楚,他不是那种人,绝对不是!
但是?那一天的州奇确实有些奇怪?……
“墨神医,那按你这么说,我妹妹吃得又是什么?”
处墨道:“黄泉花开两度,一度回天,一度回魂。”
“回天依死气而生,聚道念,百转千回后乃是圣物!”
“回魂拢七情六欲而生,产魂念,乃是魔物!”
回魂?!魔物?!……难道自己拿给妹妹吃的,竟然是魔果!
幽兰还来不及自责,处墨又道。
“然而,舍妹所吃的却并非纯正的回魂魔果,不然光是那万千的杂念就能让她痴傻一生。”
“那我妹妹吃的到底是什么?还有没有救?”幽兰想得很清楚,别的都可以不管,她不能让妹妹的孩子没有娘。
“这个…可以说是回魂子果,从回魂果上剥出一部分以死气,魂念或者是尸气加以催生,最后长出来便是。”
“但是,因为无法得见所以并不能确定是哪一种。”
处墨显得有些无奈。
“有没有救?”幽兰问。
“有!”处墨答。
……
遥梦被处墨拉着往房里走去,叶一把怀里的孩子递给幽兰,幽兰看着自己的妹妹,有担忧,有期望。
叶一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知道坐在这里等很是无聊,便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
幽兰点了点头,随后两人便下了阁楼。
院子里郁郁葱葱的小草很是茂盛,阳光从枝枒斜着透向阁楼,正好照在幽兰身上,秀发上的紫玉簪子透着点点星光,再加上一身的紫袍,霎时间,竟美得不可方物。
叶一刚回头,便看见了此时的幽兰,浑然天成,美若天仙,这隐隐透出的气质不由得令叶一呆住了。
这…………
想说点什么……究竟也没说什么……
终究,美好也只有一瞬,待得幽兰转过头来,叶一立即收回目光,显得有些心虚。
“那个,千落姑娘,你在道家的地位如此崇高,如今这般的话,以后回去的话可不好办啊?!”
终于,叶一打破平静说道。
幽兰听后轻笑了笑,说道:“我并不打算回去了。”
幽兰说的很平常,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叶一心里虽然很是不解,但也没有问,只是道:“那往后呢?你妹妹身体好了,又将如何呢?”
幽兰笑了笑,道:“叶公子似乎很关心我们姐妹?”
叶一也突然觉得自己今天的话有些过了,只好陪笑道:“是叶一冒昧了,只是想和千落殿下交个朋友。”
“叶公子很喜欢交朋友啊!”幽兰道。
之前和州奇交朋友便吃了个亏,这次看幽兰的态度,很明显,这个朋友不好交。
幽兰想得很简单,她是来救自己的妹妹的,对于这些来历不明的人,知道个名字就够了。
叶一只是笑了笑,便没有再继续说了。
一身淡白色布袍,走在草地上沙沙作响,这一刻,幽兰仿佛又看到了初来梅花客栈时那个独坐在角落里喝酒的叶一,显得有些萧瑟。
……
这边,处墨把遥梦带到房里,然后让她在床上躺好,随后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叠银针。
“将内力全部聚集到胸口,然后憋住这口气。”处墨道。
遥梦立即照做。
随着体内的一股真气来到胸口,处墨立即将银针插入丹田周围的几处穴道。
“忍住,等银针逼出来就好了。”
遥梦紧咬着牙,死死的支撑着,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许多往事,霎时间心神竟有些动荡。
“紧守心神,切不要被杂念吞噬!”
处墨当机一喝!
遥梦立即恢复清醒,暗道:此禁制当真可怕!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遥梦已经浑身香汗淋漓。
“快了!撑住!最多不过十息!”
此时处墨的一句话便又给了遥梦坚持下去的力量。
为了孩子!为了姐姐!我一定要坚持下去!
这时候的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处墨紧盯着那摇摇欲坠的银针,只一刻!
啾!啾!啾!……
所有银针全部逼出!
此时,遥梦一口气还没回过来,处墨紧接着便是一掌拍在她的丹田,一股异常浓厚的真气从处墨体内涌出,顺着手臂进入遥梦的丹田。
刚才枯竭到快死的丹田因为这一股真气的注入便如同雨后春笋般立即充满生机。
处墨收回手,从怀里拿出一枚丹药。
“张开口,吃了它。”
遥梦听到后将嘴巴张开。
咕噜……
“先在这里休息片刻,暂时已没有大碍了。”
“有劳墨姑娘了。”
……
李长歌提着州奇来到后院,只看见叶一和幽兰二人正在此闲庭散步,很有情趣的样子。
“哎!我说二位……”
幽兰一眼便看到州奇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立即走了过来。
“他这是怎么了?”
“现在知道关心他了?”李长歌提着州奇晃了晃,毫不在意的样子。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幽兰显然心里已经不舒服了。
“好好好!当我什么都没说。”李长歌把头偏过去看着叶一道:“那边好了没?”
叶一回头看了眼,此时处墨正刚从房间里走出来,来到阳台上便看到了下面的几人。
“我看,应该是没事了。”叶一道。
“那就赶紧的吧,这位还等着救命啊!”李长歌提着州奇就往阁楼去。
救命?难道州奇快死了?幽兰心里一惊,急忙跟了上去。
……
“唉,墨神医,请你来一次还真不好意思。”李长歌拖着州奇来到阁楼上,看着处墨,另一只手很是不好意思的拍了拍州奇的头,额,尴尬的笑了笑。
“嗯,预料之中罢了。”
说着便把州奇的一只手拿过来把着脉。
“此子根骨奇佳,内力雄厚,倒是十分难得啊!”
“可惜啊可惜!”
收回手,处墨叹息道。
“此毒不好解?”李长歌问道。
“你知道?”处墨有些意外。
“嗯,鬼煞宗丙部的贪狼。”李长歌道。
“难怪,此毒太杂,而且杂而不乱,性缓,犹如跗骨之蛆,每时每刻都令人痛不欲生,此子能够坚持如此之久倒也真是难得,可偏偏就是挨得太久了,所以我也很难短时间根治。”处墨道。
李长歌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给他喝了那杯梅花药令,恐怕他现在还在苦撑着。
一旁的叶一听后不禁对州奇真正感到佩服,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身中剧毒还能跟自己比拼却不落下风,可以想象,他的那一身傲骨,当真是傲气凌人!
另一旁的幽兰则先是被震惊了,然后突然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简直是愚蠢至极。
以他的身手,怎么可能需要马匹代步。
明明是中了剧毒,却还撑着走到了江家集。
二十多里的路啊,还抱着孩子,速度却丝毫不慢。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幽兰心里当真是五谷杂陈,百感交集。
“墨神医,请你一定要…救好他!他的一生,不该如此短暂。”李长歌道。
“好吧,交给我了。”
处墨将州奇提了过来。
“你的梅花药令,还有多少?”
“你需要多少?”李长歌问。
“去准备十壶吧。”处墨道。
“好,我这就去拿。”李长歌说完便迅速离去。
“千落姑娘,去看看你妹妹吧,她应该差不多了。”
处墨说着便提着州奇走进另一个房间。
幽兰最后看了眼州奇,随后便去自己妹妹那了。
叶一待在这里也无事,索性便回到酒馆里去了。
……
李长歌出了梅花酒馆,牵来一匹马就直奔江家集北去了。
梅花令酒馆里有,但是梅花药令李长歌身上就一壶,所以他现在只能去那神秘的造酒高人那里了。
幸好并不是很远,不一会儿便到了。
李长歌下马拴好,环顾四周,此处算是比较偏僻的了。
三间木屋连在一起,一大两小,偌大的前院,只有一位身着淡蓝色布袍的男子正在舞剑。
近观此人,剑眉星目,刀削的脸庞少了许多凌厉,多了一点凄凉。
其身骨倒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执手提剑,一招一式虽平淡无奇,但偶尔几处的变化也令人为之一惊。
李长歌快步走来。
“清月!”
“哦,原来是长歌啊!可是有何事?”男子收回剑来,看着李长歌道。
“大事!不知清月这里还有多少药令?”
前院里有三个大酒缸,李长歌都依次上去看了,尝了,可惜都不是药令。
“药令恐怕没了。”
男子姓江,自然就是江清月了,蓝色的布匹都被磨的发白了,也不知穿了多久。
“没了?!”
这下李长歌可急坏了,竹扇不停的拍打在手心。
“长歌,你先别急,随我来。”
随后二人便进了屋子,坐在桌前,李长歌便将州奇的事告诉了江清月。
“长歌,药令没了是因为我最近又在研究一种新酒。”江清月道。
“新酒?效果如何?”李长歌问道。
“呵呵,此酒我命其为寒令,效果是药令的三倍!可惜……”江清月叹息。
“可惜什么?”李长歌追问。
“没有寒江之水,此酒……”江清月道。
“寒江之水?怪不得!不过寒江离此异常遥远,唉……”李长歌道。
恐怕这寒令的寒字,就得于这寒江之水,没有这水,又怎能称之为寒令呢。
叨叙了一番,江清月找了半天才找到半壶没喝完的药令,没办法,总比没有强吧,李长歌拿着这半壶药令上马告别,回到了梅花酒馆。
后院阁楼里,州奇已经醒来,坐在椅子上,看着远处发呆。
李长歌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看着州奇已经醒了,便走上前道。
“你怎么样?”
州奇看了眼李长歌,他风尘仆仆的赶来,毫无风度,就是这样一个人,给他的感觉很怪,他有时真想杀了他,但有时却有些舍不得,也不知为何,不过这第一公子,的确与众不同。
“还死不了。”
此时。遥梦幽兰二女也从房里出来了。
看遥梦好似恢复无恙,不过幽兰在看到州奇的时候目光隐约有些闪躲。
二女找了个位置坐下,并没有说话,因为州奇此时正在发呆,一副无心也无力多言的样子。
没过多久,处墨出来了。
“我这里第一次这么多人,怎么,都不说话了?”
“墨神医说笑了。”
李长歌此话一出,他就后悔了,因为处墨紧接着便来了一句。
“东州第一公子,你的梅花药令呢?”
语气轻佻妩媚,说得李长歌一脸窘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