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刘备、关羽、张飞兄弟三人,与吕布转灯般的厮杀,一时间未能取胜。面对如此战斗,不论关下八路诸侯,还是关上董卓军马,尽皆看的痴呆,以至于忘记了擂鼓助威,甚至连喝彩之声也未曾发出。
吕布看准机会,手起一戟,直奔刘备面门上刺来。刘备大惊,不敢招架,急忙将马一拍,躲闪开来。吕布趁势荡开阵角,倒拖画戟,飞马往虎牢关上而走。刘备兄弟三人不肯罢休,拍马从后赶来。八路诸侯人马喊声大震,一齐掩杀上来。吕布领军退回虎牢关上,刘、关、张三人亦随之赶到关下。古人曾有篇言语,单道刘、关、张虎牢关三战吕布:
汉朝天数当桓灵,炎炎红日将西倾。奸臣董卓废少帝,刘协懦弱魂梦惊。曹操传檄告天下,诸侯奋怒皆兴兵。议立袁绍作盟主,誓扶王室定太平。温侯吕布世无比,雄才四海夸英伟。护躯银铠砌龙鳞,束发金冠簪雉尾。参差宝带兽平吞,错落锦袍飞凤起。龙驹跳踏起天风,画戟荧煌射秋水。出关搦战谁敢当?诸侯胆裂心惶惶。踊出燕人张冀德,手提蛇矛丈八枪。虎须倒竖翻金线,环眼圆睁起电光。酣战未能分胜败,阵前恼起关云长。青龙宝刀灿霜雪,鹦鹉战袍飞蛱蝶。马蹄到处神鬼嚎,目前一怒应流血。枭雄玄德掣霜锋,抖擞天威施勇烈。三人围绕战多时,遮拦架隔无休歇。喊声震动天地翻,杀气迷漫牛斗寒。吕布力穷寻走路,遥望家山迫马还。倒拖画杆方天戟,乱散销金五彩幡。顿断绒绦走赤兔,翻身飞上虎牢关。
张飞来到虎牢关下,抬眼望去,只见关上竖立有董卓专用的青罗伞盖。
张飞大声叫道:“关上必是董卓!追赶吕布,有甚强处?不如先拿董贼,便是斩草除根!”
张飞想到此处,便欲拍马上关,来擒董卓。关上箭如雨下,张飞无法前进,只得拔马而回。
吕布虎牢关一战,先后与公孙瓒、张飞、关羽、刘备四人交手,前后共计一百二十余合,最终虽败犹荣。
吕布退回虎牢关上,与董卓请罪道:“相国大人,末将交战不利,未能杀退诸侯反贼,特来领罪。”
董卓安慰道:“吕将军,胜败乃兵家之常事也,何足道哉?何况你上阵交锋,连续斩杀多员贼将,给关东反贼之嚣张气焰以沉重打击,非但无罪,且有大功,理应加以重赏。”
吕布拜谢道:“谢相国。”
华雄与吕布下拜道:“吕将军,末将先前对您所言之事半信半疑,却不曾想,您果真乃料事如神之人也。末将前些日子出战,果真遇上了您画中的那员红脸贼将,十分厉害。若非您事先提醒,只恐末将早已身首异处多时矣。末将为报答吕将军救命之恩,故而愿转至吕将军帐下听令,还望吕将军接纳。”
吕布面对华雄的请求,并未直接选择答应,而是对其展开了试探。
吕布试探道:“好,此事若有相国大人恩准,本将自然可以答应。不过本将先将丑话说在前头:本将军官位在徐、胡二位将军之下,军中待遇自然不会高于华将军先前所在军营,而且军纪要严格得多,不知华将军到时可否接受得了?”
华雄点头道:“无妨,末将今后只要能够跟随吕将军征战沙场,纵然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董卓点头道:“吕将军,既然华将军态度如此诚恳,你就接纳他吧。”
华雄喜出望外,乃再度下拜道:“多谢相国大人,多谢吕将军。”
董卓在虎牢关与诸侯军展开战斗,一时间未能取胜,乃同李儒商议对策。
李儒提议道:“温侯新败,兵无战心。不若引回洛阳,迁帝于长安,以应谣兆。近日街市小儿谣曰:‘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此言正应丞相旺在长安,具福之地也。‘西头一个汉’,乃应高祖旺于西都长安,一十二帝。‘东头一个汉’,乃应光武旺于东都洛阳,今亦一十二帝。天运合回。丞相迁回长安,方可无急危矣。”
董卓大喜,点头道:“非汝言之,吾实不悟。”
董卓率领吕布等人连夜赶回洛阳,召集文武百官,准备商议迁都一事。
董卓开口道:“汉历东都二百余年,气数已衰。吾观旺气入在长安,吾欲奉銮驾西幸。汝等各宜促装耳。”
杨彪对此表示极不赞成,上前劝阻道:“关中残破零落,今无故捐宗庙,弃皇陵,恐百姓惊动,必有鼎沸之乱。天下动之至易,安之甚难,望丞相鉴察。”
董卓大怒,喝道:“汝阻国家之大计耶?”
黄琬亦不赞成迁都之举,出列说道:“杨司徒之言是也。往者,王莽篡逆,更始赤眉之时,焚烧长安,尽为瓦砾之地。更兼人民流移,百无一二。今弃宫室而就其荒地,非所宜也。”
董卓坚持主张迁都,说道:“关东贼起,天下播乱。若彼长安之地,有崤函之险,更近陇右,木石砖瓦克日可办,宫室官府不须月余。汝等再休乱言。”
荀爽劝谏道:“丞相若欲迁都洛阳,百姓皆危亡矣。”
董卓大怒道:“吾为天下计,岂惜小民哉?”
荀爽道:“民为邦本,本固邦宁。若使迁都,民不聊生,自此天下危矣。”
董卓喝道:“乱道!”
董卓当日即宣布罢免杨彪、黄琬、荀爽三人官职,将其尽皆贬为平民。
董卓走出宫殿,登上马车,又有二人于车前跪下。
董卓视之,乃尚书周毖、城门校尉伍琼。
董卓问道:“汝二人何事有求于本相?”
周瑟劝道:“今闻丞相欲迁都长安,故来谏耳。”
董卓大怒,骂道:“我始听你两个保用的人,今日皆反,是汝等一党,若不斩绝,必生后患。”
董卓说罢,命武士将周、武二人推出,斩首示众。
董卓下令迁都,限令来日启程。
李儒提议道:“今钱粮缺少,洛阳富户极多,可收入官,坐做袁绍等门下,杀其宗党,而抄其家资,必得巨万。”
董卓然其言,乃差铁骑五千,将洛阳城中富户尽皆拿下,以“反臣逆党”罪名,将其尽数斩于城外,财产全部没收。
董卓临走之前,为不将财富留给诸侯联军,乃下令将整个洛阳城,以及附近二百里之内的宫殿、宗庙、府库等大型建筑物尽皆点燃,使得洛阳一带,顷刻化作一片火海。洛阳城内数百万口居民,尽数迁往长安。同时又命吕布将汉朝先帝陵墓挖掘殆尽,取得了大量财富。
董卓挟持汉帝刘协,一路向西,直奔长安而去。
虎牢关守将赵岑,见董卓西去,自知难以抵挡诸侯联军,乃开城投降,放诸侯军通过虎牢关。
孙坚首先率军接近洛阳,遥望洛阳一带,火焰冲天,黑烟铺地,二三百里以内,并无鸡犬人烟,忙差军士将大火扑灭,众诸侯各自于荒地上驻扎军马。
曹操见此情景,内心悲愤不已,乃作诗一首,名曰《薤露行》,其诗曰:
惟汉廿二世,所任诚不良。沐猴而冠带,智小而谋强。犹豫不敢断,因狩执君王。白虹为贯日,己亦先受殃。贼臣持国柄,杀主灭宇京。荡覆帝基业,宗庙以燔丧。播越西迁移,号泣而且行。瞻彼洛城郭,微子为哀伤。
曹操与袁绍提议道:“今董贼西去,正可乘势追袭。本初按兵不动,何也?”
袁绍摇头道:“诸兵疲困,进则无益。”
曹操与众诸侯劝道:“董贼焚烧宫室,迁劫天子,海内震动,不知所归。此天亡之时也,一战而天下定矣。诸公何疑而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