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滴滴点点的流逝,不知不觉,院里的那棵大树已经不再如以前一样绿的发亮了,叶片开始变黄。这个时候,齐云又下山了,只留下了李毅文在那院子里,李毅文一遍遍地练习着师父教给自己的,那大树下,有一个身影翩翩起舞,手里一把长剑飞舞,虽然没有多厉害的招式,也有了那么一点韵味,那是齐云教的一些极其基本的剑法,就和李毅文挑选的那本书一样,甚至还比不上,但它的好处是只要慢慢地练,基础就会慢慢的成长,那些不起眼的一砖一瓦,有时候作用也不比顶梁柱小,至少有了它们,就要完善得多。伴着李毅文起舞的,是那一片片飘落的黄叶,那叶子已经变得发黄了,等到黄透了、熟了,便离开了枝桠的怀抱,向更远的地方奔去,借着晚秋的风劲,在空中不断地盘旋,有些时候还会上下翻腾,越飞越远、越飞越高,甚至可以飞出这个院子,有些呢,就在李毅文的身旁落下,在李毅文的脚下堆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树叶垫着冰冷的石板,梧桐一叶,天下知秋。那大树就像是一个年轻人,正快速步入自己的晚年,由满头的黑发变得发白,大树也由翠绿墨亮变得浑身金黄通透,叶子稀稀郎朗,越来越少。
李毅文在感受手里的剑,身旁的树叶,每当有树叶的时候,李毅文就会尝试去斩它,不仅要对树叶的下落做一些判断,也要对自己手中的剑做一些判断,因为树叶轻如鸿羽,微微的一阵风,都可能让这树叶改变自己的方向。李毅文也常常斩不到树叶,等到长剑扫过,树叶要么还没到,要么就已经落下去了。这一式,他的师父告诉他,叫做“一叶知秋”,听着很有意境。还有一式,叫做“风起天寒”,就是用手里的剑,来引动李毅文脚下那厚厚的一层树叶,那些树叶一直密密地铺在地上,没有人去打扫,但这比“一叶知秋”更要难,李毅文自认做不到,一剑从地上划过,那些树叶轻轻动了动,就再没有反应。
李毅文练着练着,天越来越冷,冬天越来越深,那从前浑身苍黄的大树现在彻底掉光了树叶,光秃秃的树干再没有了一点遮挡,这个时候,李毅文的师父又回来了,那是已经下雪的季节了。那时候,雪已经飘飘洒洒的往下掉,甄玉山山顶已经白茫茫一片,这个时候,一年的招新又开始了,按照惯例,每一届的招新,往一届的就会作为帮忙的弟子,但是李毅文特殊的方式进来,并没有被派去给那些考核的长老做帮手,倒是方磊,非常的高兴,这不仅是去看热闹,更多的还有逃离师父的魔爪。那天,方磊一进屋子,就赶到了李毅文所在的地方,讲起了自己的见闻,比如说有的新人是多么厉害如何,而考核又是多么松散一类,李毅文这时候正待在屋子里,拥簇衣炉火,小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今天去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李毅文边说着边给火盆里添一些木柴,有很多还是自己找时间去弄来的,这里就算是发木柴,也得自己去民堂领回来。
“太有趣的事情没有,不过还是挺有意思的,就像回到了去年我们的时候。”方磊搓了搓自己的双手,又把双手往火炉边伸去,想要攫取更多的温暖。头顶上的雪,衣裳上的雪花都在这样的温度里失去了自己的颜色,不再是继续停留着,慢慢地消失,化作水,再化作空气,彻底考别。这时候,方磊才感觉到整个人温暖起来,衣裳里的温度也渐渐平和,整间屋子也别这样的暖流所充斥着。
“我记得去年来比试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大的雪吧?”李毅文望着外面时而还在不断洒落的雪花,甄玉山不只是山顶,半山腰此刻也被雪花覆盖了。
“可能是今年的冬天来得比较早吧”,说着,方磊已经把双手收了回来,袖管里都是一股暖流在荡漾。“不过”,方磊继续说到:“这雪下得的确不是时候,我们麻烦不说,这些刚上山参加考核的弟子也非常麻烦,虽然没有积雪,那一路上全是泥水,又滑又冰。”
“也是啊,为什么不改个日期呢?”
“这日期也不好改啊,来参加比试的上千人,不好安排,也只能这样了,只是把我冻得不轻啊,还好李兄你这儿暖和,哈哈。”
李毅文也知道,这上千人,要想随便更改日期也没那么方便,只是苦了他们了。
“李兄,这么冷的天,要不咱们来喝点酒?”说着,方磊就站了起来,要去寻一壶酒来。
“不好吧,你要是喝多了,明天还怎么帮忙,再说我待会儿还要练功呢”,李毅文说着似乎并不打算喝酒。
“怕什么,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嘛,喝了酒怎么不能练功了?谁说的?喝得晕了才能感受剑意,知道吗?”不知道是不是说胡话,感觉还没喝酒,人就晕了。
拗不过方磊,李毅文只能选择默许,静静坐在那儿,看着火盆里的柴块在烈火的炙烤下冒出阵阵明朗的焰火,下面那些烧出来的碳石红的发亮。
大雪天,正是喝酒的好时候,两个人边喝边聊,一壶酒也被喝得差不多了,这么久过去,李毅文从一个不喝酒的小孩变成了喝得酒的青年人。在火焰的炙烤下,映得两个人的脸有些发红,只是这样发黄发红的火光里,看不出谁的脸更红。喝到最后,方磊都把自己喝得发晕了,一壶热酒下肚,整个人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困意不断地袭上来,也就没有了回自己住所的意愿,就在那儿边坐边躺在椅子上,李毅文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齐云弄到了自己的木床上,给他脱了鞋子盖了被子,才算是弄好了,看着方磊这么容易就把自己喝倒了,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外面的雪已经没有再飘落,温度却依旧很冷。
第二天早上,方磊早早就醒了过来,却见自己躺在了李毅文的穿上,李毅文正躺在另一架“床”上,那是李毅文临时搭建出来的,有些硬不说,可能也有点冷。方磊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悄悄地拿起身上的被子,给李毅文盖上,才盖上,李毅文就醒了。
“早上好啊,李兄”,方磊尴尬的打着招呼。
“早上好”,边说着,李毅文已经坐在那块木板上了,正在穿鞋子。
“李兄,真是不好意思啊,昨晚酒喝多了,迷迷糊糊就睡在这儿了”,方磊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望着李毅文继续说到:“怎么样,你没事吧?没被冻着吧昨晚?”
“方兄你多心了,我这人身体好,而且昨晚火盆里的火一直燃着,也不冷。”李毅文所说的花盆昨晚的确是燃着的,不过燃到半夜就熄了,现在火盆里只剩几块还没燃尽的残木头和一些碎小的碳石。
两个人收拾了一会儿就各自忙自己的去了,李毅文背着那把长剑就去了甄玉山,昨晚的风大的厉害,呼呼地刮的生响,吹了一晚的大风把这刚下过雪的土地吹的干裂,踩在那地上,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那被风吹裂了的土地却是非常坚硬,就像是在冰块上行走一般。
接下来的日子却是非常的晴朗,冬里的阳光格外惹人喜爱,在这样的阳光下,整个人也是暖洋洋的,这样的冬日里,人们就会缅怀起其他季节的美好,就会觉得夏日是那么的可爱,也不再怨恨夏日的毒辣,等到夏天的时候,人们又会想起冬天是多么的美好动人。考核也就这样结束了,一千多人,最后选出来的也不过是寥寥数十人而已,所以即使这么多年,这玉山也不是人满为患,这其中,还不乏参加了几年比试的人,如果不是偶然的机会,可能这里面还有李毅文的身影。
招新结束了,下一件事自然就是拜师大典,参加了拜师大典,代表着你真正的被玉山认可,成为玉山弟子。李毅文自然也参加了这一年的拜师大典。那是特意挑选的一个晴朗的上午,在雕玉殿前,数十弟子林立在殿外广场上,殿前摆放着香案,那香炉上插着三支大香,金黄色的三炷香慢慢地燃烧着,袅袅青烟飞天而去。仪式有些麻烦,主持的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才算进入了正题。
“现在,我点到的名字的请出来拜师。”长老宣读着手里的册子:“周军,姚禹城,黄非凡,你们三人的师父是上清道人”,说着,那三人就站了出来,那上清道人也出来了,在一张香桌上找了座位坐下,三名弟子也就朝着那儿走去。“行拜师大典”,随着长老的口令,三人并排而立,“第一拜”,三人一致地跪下,做了一个揖,“第二拜”,随着长老的口令,三个人又是一拜,直到三拜结束,却并没有起立的指示,一侧的弟子端来了茶盏,上面有三盏茶,三人纷纷敬了师父之后,师父又是一番告诫的话送给弟子,这才一一扶起三人。
仪式就这样下去,有的是两个人一个师父,有的是三个人,而这其中,还有很多是女性,虽然所占的份额并不多。拜师的过程有些慢,等过去了二十多人,终于到了李毅文来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