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庄生源和宋泉一番争斗,看的众人纷纷心动,顿时各个擂台涌上好汉,一时间好是热闹。
却说无双携了时平,离了高台,这无双好似蛟龙入海,欢喜不已。时平见无双甚是敬畏孟冬远,不由得问道:“甘兄怎得如此畏惧令师兄?”无双哀哀叹道:“张兄可是不知,我这大师兄,最是铁面,平日里我若是稍稍犯错,轻则掌手,重则大板,自小而大,可是受了不少惩罚,偏偏我爹又甚是纵容,只道棍棒之下无纨绔,唉,我怎能不怕!”时平只觉好笑,到:“令尊也是望子成龙!”无双洒脱道:“这捱一次打,武功便长进一分,料是过些年岁,想来江湖上便称道一声无双公子。”
无双与时平行至德客居下,瞧不见伙计,楼内更是空无一人,上得二楼,临窗坐下,方有人上来伺候,只道是人皆去看热闹了。点了酒菜,无双问道:“张兄怎么识得那个骗子道士?”时平陈述一番,无双道:“这缺德道士,果然和他师父一般无二,你是不知,他师父乃是二十年前偷遍江湖的无影手段德,这段德习得一手凌空分燕术,飞天遁逃,奇快无比。这段德又最是缺德,别人劫富济贫,他偷人济己,道士偷,和尚也偷,官府偷,妓院也偷,二十年前把我铁拳门门前狮子的琉璃眼都挖掉偷走,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一时间人人愤怒不已。后来这段德也是贼胆包天,竟然到道家的天尊宫行窃,却被张天师擒住,张天师只道他虽然偷窃,却未杀人,便困他三年,每日里思过悔改,参禅悟道,后来发誓金盆洗手,方才出得天尊宫。这段德最是贪钱,一时没了营生,想到天尊宫香火不断,颇是动心,竟然用所偷钱财于那太陵城繁华之处建了个道观,自称已然信道,这张天师以他诚心改过,许了这无量观分观的名头。谁知这段德只是为了白吃白喝,骗那香火钱,又甚是抠门,只是不为祸武林,大家便戏称他为钱眼道士。而这单良年岁虽浅,也是颇得真传,不仅功夫窥得门径,这骗术也是数一数二,时常扮做算命道士,诈人钱财。”时平听罢,才明白这单良为何说所带盘缠甚少,原来是师父抠门,心道这师徒两真是一脉相承。
两人正说着,楼上来了个少年,跟着三个恭谨青年,皆青袍绣蛟,料是青蛟帮的弟子。这四人走到两人面前,那为首少年举止桀傲,微微颔首,旁边一青年便走上前来道:“不识相的,赶紧滚开,这位置我家公子要了。”却说这少年缘何如此,原来这少年名叫周承志,乃是青蛟帮帮主的独子,自小娇生惯养,在习武上又是颇有几分天赋,手上有了功夫,为人便是十分倨傲,平日里欺辱师兄弟,为祸乡里,甚是熟稔。知道这桃花会举办,便也要到那群英台上一展头角,只是帮中人知他性子,没有同意,这承志心中便颇为不平。在远处看见那无双诺诺跟随,讥笑道是个懦夫,这时平更不知是何许人也,料想也是一个无名小卒,竟然也敢上那群英台,心中更是愤愤,见两人离开,到了这德客居,就带着平日恭顺的三个师兄,有心羞辱一番。
无双没了师兄管制,岂是好惹,只见他将杯中酒用力一掷,凝视窗外,哂笑道:“总是有些不开眼的孙子,扰了爷的雅兴。”那承志离得近,来不及躲闪,湿了锦袍,又听得无双如此辱骂,怒火大起,使一招蛟龙入海,劈将下去,无双不慌不忙,使一招落石分水,卸了力道,这承志见他轻松化解,岂能善罢甘休,急急变招,蛟龙摆尾,向无双下盘攻去,这无双也是反应敏捷,双足一点,竟是一招虎跃平原,跳将开来,那承志急忙拔出剑,使一招仙剑劈山,无双也不甘示弱,抡起红椅,流星坠月,迎接上去,两人你来我往,眨眼间便过了三十来招,亦难分上下。时平看了,暗暗称赞,心道这两个掌门公子,功夫果真不错。
这两人斗得难解难分,又觉得这酒馆之中难分高下,都使一招清风收云,分散开来,无双骂到:“孙子,有本事与我去那擂台一争长短!”那承志气恼,正欲答应,又想到上了擂台,过些招式便会被拦下,怎么能就此善罢甘休,转念一想,道:“小贼,去那擂台算得了什么英雄,有本事与老子后日去那北城门外三里的财神庙,小爷定打得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无双正欲答应,时平悄然道:“若是他叫了青蛟帮的师兄弟,我们怎么是对手!”无双便道:“堂堂青蛟帮的公子,要请你爹来给你找场子吗!”承志听了。咬牙切齿道:“老子要和你一对一,打得你满地找牙,让你知道,惹了你爷爷,叫爷爷也没用!”遂带着三人摔门而去。
这日,擂台上一番龙争虎斗,看得众人喝彩连连,结束之后,犹然评论一番,更是热闹,对第二日的公子之争更是期待。这无双和时平即将分离,无双道:“后日你和我一起,这件事就莫对他人说了,那小子虽然厉害,但是单打独斗,必然不是我的对手!”时平只得答应。
这第二日,时平吃过饭,正欲前去,婧然道:“去那么早作甚,此时不过是些无干之人,午后龙争虎斗方才开始,你我留在这里说些话,晚些时候再去。”时平听了,觉得有些道理,留了下来,却是不知这少女的心思。
时平和婧然相对而坐,时平觉得尴尬,想说些话,却只觉得若是谈论医术,定是无趣,只是发呆。那少女看了,扑哧一笑,忽又哀声一叹,道:“明日我便要走了。”时平一听,问道:“去哪?”婧然又有些幽怨,道:“当然是随我哥哥回家去了!”时平哦了一声,那少女见他如此木讷,好生气恼,怒道:“我要走了!”时平方才反应过来,道:“要不我送送你?”谁知道那少女突然面色羞红,只让人觉得粉桃翠柳,啼鸟青竹,一时间仿佛春光涌进,娇声道:“不若你送个物事,也让奴家挂念一番。”时平只觉怦怦心动,上下翻找,又找不到什么值钱玩意,忽然忆起母亲拿出的一方玉佩,心道也只能送出去这方玉佩了,倒是只能留下那方黄绢,回家再和母亲解释。便取了玉佩,送将出去,道:“此乃我母亲珍藏之物,便送与你做个纪念!”那少女听到乃是他母亲之物,粲然一笑,只让人觉得星光垂落,春风满面。少女心道这便是定情信物了,又觉得应当保持矜持,便取了一柄短剑,正色道:“此乃我爹爹送我之物,也送与你了,想我时,便看一看它!”时平见短剑金柄缠绕,镶玉穿珠,料想十分珍贵,忙是推迟,婧然佯怒,方才收下。
这两人午时去了平河,只见擂台上仍有八人争斗,刀枪棍棒,腾转挪移,看客们呼声迭起。群英台上各人仍是闭目休息,竟然毫无关注。
这时,只见擂台上有一持棍男子,使一招落红回春,猛然一扫,另一男子气力不足,被击在小腿,持棍男子乘胜追击,又接连使出隔山望山,一波千浪,那男子无力招架,只见擂台旁的和尚闭目养神,手中念珠气力迸发,竟将持棍男子的棍法尽数格挡。时平见看客们并无惊诧,料想是看得多了,那持棍男子正欲邀人争斗,只见群英台上飞遁而出一名道士,丰神俊采,飘然独立,手持一把长戟,时平定眼一看,原来是缺德道士单良,只觉得大跌眼镜。那单良朗声道:“你们坐在这群英台上气定神闲,倒是淡定,小道忍不住了,先下来热身一番。”台上众人依旧闭目不语。
单良飞遁下来,对那持棍男子拱手道:“小道单良,武艺不精,望兄台手下留情啊!”那持棍男子心道你这一手轻功,已然臻至上层,忙道:“道兄客气了!”只见那单良将长戟一扔,竟然轰然作响,盘腿一坐,道:“我这长戟名为杀生戟,重七十单八斤,自打我习武以来,共用此戟与人争斗三十八次,死在此戟下三十七人,非我杀心重,奈何此戟邪恶之极。如今我观兄台印堂发黑,血光缠绕,若我使用此戟,恐怕轻则伤残,重则送命,大师也是阻止不得,若是不使用此戟,我这一身功夫十去八九,小道也是困苦不已。”那持棍男子见他慈眉善目,说的又甚是像模像样,不疑有他,只道是真。时平心里却是暗骂不已,这缺德道士,平日里用着长戟挑着招牌骗人,如今又拿着长戟忽悠人,这道士一身本领应是轻功,拿着个如此笨重的长戟如何争斗,却偏偏说得信誓旦旦,大义凛然。那男子全然不觉,真怕这道士持戟杀来,又见他是从高台走来,料想功夫不错,便谢道:“道兄仁慈,小弟自知不敌,这便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