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暗心中忐忑,见秦云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心忖解药一事还需要秦云帮忙,“此乃天星砂,可溶解世间一切坚硬之物。”崇暗最初不愿说,此番道来,颇有几分示好之意。
“哼,老家伙!要不是吃了‘毒药’,你肯说?老子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你说的肯定有假!”
崇暗只见秦云怀中大鸟扑腾着翅膀,瞪圆双瞳,叽咕叽咕着对着狂鸣,似乎下一刻就要冲上来一般,不禁后退了半步。后又想到自己所言非虚,秦云还要倚仗着他才能出去,暂时肯定没有性命之忧,不过……低着头,眸光轻闪。
秦云安抚着孔阙,眼眸轻抬,“想来这天星砂不止这般简单吧。”
崇暗闻言笑道,“那是自然。天星砂必须崇家秘法才能控制,若是旁人使用不当,无法控制,造成的后果,就算是结丹修士也担待不起!”
崇暗此时此话说得恰到好处。一来坦白了天星砂的用处,也算是对队友有所坦白;二来又告知了天星砂并非常人可用,使用不当,可能身陨道消。换言之,秦云要出去,就得倚仗崇暗;即便是出去了,也不能对他动手。
秦云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如此,就有劳崇道友了。”
崇暗双手当心一划,却是猛然想到了什么,“若是秦道友出去之后,出手抢夺或是以解药逼迫我说出天星砂的法门,我该当如何?”
秦云一笑,心道,那哪是什么毒药,本来就是一颗没甚影响的药草罢了。却还是抬头反问道,“崇道友想如何?”
“心魔誓。”
“如何立法?”
“在下保证秦道友安全出这道门,秦道友保证在下安全离开。”
秦云冷笑,打的却是一副好算盘。且不说心魔誓是结丹之后才出现,他是否能坚持到结丹,单说出这道门和离开此地,就是两种难度。崇暗想得却是好,他想离开此地,秦云也能如法炮制,只是困难上了许多,崇暗想破禁制离开此地,带上她也就是顺手之事;可是秦云保证带他安然离开,就是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秦云摇摇头,“崇道友这算盘打得,对你可是百利而无一害,在下可不依。不过嘛……”秦云摸了摸下巴,“在崇道友此毒发作之时,或者是解毒之前,不得对你动手,这样可好?”
“还要算上崇坤与你大哥二人。”
“他们如何作为我无法保证,只能尽力劝解。对在下的限制已然到位,崇道友是否应该改成在离开宫殿之前,不得对在下动手?”
崇暗略一思忖,离开宫殿之前不得动手,可是离开之后,他解药奉上,正是动手的好时机!崇暗想了想,补充道,“那要补充一条,要帮在下脱困。”
秦云道,“尽力帮崇道友脱困,那是自然。”
秦云想的却是,此丹根本无毒,就不存在着“解毒”一说,那么前提条件根本就不存在。至于“尽力”二字,就看是到什么地步了。
两人各怀心思,各自立下了心魔誓。
崇暗双手当心划,默念法诀,只见天星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起,宛若飘扬水面的小舟,沉沉浮浮,划出一道奇异的图案,贴在了玄铁门上。玄铁墙面轰鸣声起,地面微微颤抖。按理说,虽只有练气修为,但是地面轻微的抖动,秦云应该能够站稳,此时却是使了八分力道,才勉强站稳。
果然此地大有玄机!
崇暗心下大惊,加大了灵力。
地面已经不能用抖动来形容了,博古架东倒西歪,华宝零落满地,秦云一手抱着头不被重物砸中,一手扶着墙面才勉力稳住身形。
孔阙扑腾着翅膀“这老小子行不行啊,行不行啊……老子……”“咚!”一个东西砸下来,正好砸在孔阙头上,饶是结丹妖修,也被砸了个两眼冒金星。
“孔阙!……”秦云俯着身子,抱起在地上作挺尸状的孔阙,“你没事吧?”
“老子……老子怎么看到两个……不……三个云朵儿?”
饶是地面抖动宛如地震,玄铁巨门依然纹丝不动。
崇暗一咬牙,一跺脚,用尽全身灵力灌注。
“轰隆隆!”地动山摇!一会儿墙面换做地面,一会儿天花板变成了地板,秦云感觉自己犹如置身一个盒子之中的虫子,盒子在不停翻滚,自己不停砸向四面八方。
秦云抬眸见崇暗双脚离地半尺,丝毫没有受到四周变换的影响,却是脸色惨白。
秦云急声道,“孔阙,快阻止他!”
孔阙晕了会儿,“老子……老子晕……”
“你若是不想再晕就快去阻止他!”
“阻……阻止……?”
“你再不去阻止崇暗,他就要拔光你的毛!”
拔毛?孔阙平生最喜欢两样东西,一样是那身流光溢彩的羽毛,另一样就是发光的晶石,听闻“拔毛”二字,一个抖擞,扑腾着翅膀,一爪子踩在崇暗脸上。另一只爪子扯着崇暗的发髻,以爪为刀,崇暗的头发被扯了下来。
崇暗“噗!”吐出一口鲜血,脸上已出现灰败之意,头上只剩下宛如狗啃过一般参差不齐的短发,脸色惨白震惊,口中喃喃,“不可能……天星砂能溶解万物……不可能……这……这……”
秦云双眉轻蹙,打量着四周。除了玄铁门的地上一团灰白的灰尘之外,藏宝室中,恢复了原样。
孔阙一脸嫌弃将发髻丢到了旮旯之中,屁股一扭坐在地上,捧着自己的爪子,对着爪子不停呼呼,“叫你要拔老子的毛,老子先拔掉你的毛!”
秦云眸光打量四周,玄铁巨门纹丝不动,怪异的却是地面与墙面颠倒,而博古架尽数在右侧的墙面之上,置放着的华宝依然散发着五彩光晕,也可以说成是自己站到的地方已然变成了右侧墙面,而原来的左侧墙面成了天花板!
天星砂沿着玄铁门向下缓缓流动,就像缓缓前行,伺机而动的灰蛇;就像汩汩流淌,不休不止的浊泉。天星砂缓缓流淌在地上,所到之处,窸窸窣窣的声音混杂着“滋滋”的轻嗤,就像淌在地面的水一般,缓缓淌开。随着天星砂的流过,袅袅几许轻烟升起,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溶解,如饕餮吞食,如烈火燎原,不过几息工夫,已经淌过了一半的地面!
天星砂快流到脚下,秦云一个翻身跳上了博古架,趴在博古架上俯视地面,秦云只觉眼角一跳,听得跟着飞上博古架的孔阙自言自语的惊呼,“我的个乖乖,这是什么东西?”
地面就像一张极厚的素毯被剪刀狠狠划过之后,火折子灼烧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窟窿,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窟窿之中透出黄色微光,小的只有指甲盖那般大小,大的足以通过一个成人。轻烟伴随着滋滋声,带起地面尘埃浮动,宛若起了一场灰色的大雾!
秦云捂住口鼻,心道未入筑基,即便知晓龟息之法的诀窍,可惜境界不够;这般大雾灰尘之中,即便不是被天星砂腐蚀而死,也会窒息而亡!
迷雾越来越重,只能看到地上黄色的光晕透过,越是危急关头,秦云心中越发冷静。心中灵光一闪,对孔阙道,“我先往下跳,若是无碍,你便随后跳下;若是我死,凭你结丹修为,先用龟息之法待这灰雾过去再谋打算。”
“云朵儿……”不待孔阙说出口,秦云以外袍包裹好全身,朝着光亮处纵身一跃。
孔阙心中感动地一塌糊涂,云朵儿修为不高,却为了他以身试验生机。孔阙哪里知道,秦云心中所想的是若是不离开,她的修为也无法安然度过,不如拼上一拼。
不得不说,孔阙的思维总是异于常人的,望着弥散开的黄光,既担心且感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