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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困顿

那姑娘金发青眸,长相与漓儿颇有几分相似。她刚到山缝之外就看见了李狗蛋,于是抬起双手,‘嗤嗤’两道水箭激射而去。

李狗蛋还未反应过来,水波晃动,漓儿已经窜到他身前,双掌一翻一带,将这两道水箭引开,水箭撞在缝壁上,化为无形。

那女子双眉一轩,望着李狗蛋,冷冷地道:“人族?”接着面露疑惑之色,望向漓儿,道:“你竟然将你的纱衣给了他?”

漓儿急忙道:“二姐,怎么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动杀手?”

那女子看着李狗蛋,皱眉道:“我要是下杀手,他脑袋上早漏个大洞了,漓儿,这个人族是你带进来的吗?”

漓儿嗫嚅道:“是,姐,你听我解释...”

那女子打断她,道:“母后交代了这么多话,你全忘记了么?”她大声质问,显然是有些生气。

漓儿道:“可是这个人族,一点道行都没有,而且年纪这么小...”

那女子道:“漓儿,你再这么顽皮,我和大姐管不住你,难道母后也管不住你了么?”

漓儿低下头,嗫嚅道:“可是...可是...”

那女子见她这样,心下稍软,道:“这些时日里,那些外族对咱们洞府图谋不轨,母后和大姐都在忙着打理,你却在这里胡闹,岂不是让我们生气?你说说,这人是怎么回事?”

漓儿虽然和李狗蛋才刚相识一个晚上,但是第一次见到人族,不免好奇,而且觉得李狗蛋这小孩儿非常有趣,她自幼生活在这赤蛇洞府之中,周围玩伴甚少,好容易见到个年龄相若的少年,自然而然不想轻易失去,此时见姐姐面色不善,心中大急,说道:“我知道这些时候洞府周围不太安宁,可是...可是这人族丝毫法力都没有,怎会有什么事情?”

那女子喝道:“胡闹!”手一挥,身后不知哪里钻出来两个肉滚滚的触须怪。那女子指着李狗蛋道:“给我抓进囚牢。”两个怪物触脚一伸,便将李狗蛋从山缝中卷了出来。

漓儿刚想阻拦,被那女子一把抓住,拖着游远了。漓儿只大声呼道:“姐你不能这样...”只说得一声,片刻间就听不见了。

李狗蛋被这两个怪物触脚缠住,大气都喘不上一口,眼睁睁瞧着自己又被‘波’的一声拖出那黑紫石门,经过那布满绿色蜘蛛的洞穴,穿过那金色小鱼的孔洞,来到那幽蓝色的洞道之中。

他初时颇感害怕,但后来见到那两只巨大的触须怪并没有伤害自己,而且还带着自己出洞,不禁有些意外,心下暗道:“这位二姐难道是要悄悄的送我出去么?”但想及刚才的情形,却又不像。

那两个触须怪在那幽蓝色的洞道中左穿右插,迟迟没有见到出口。李狗蛋心中打突,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突然眼前一黑,来到了一处毫无光亮之处。

李狗蛋还以为到了洞门外,喜道:“是了,我现在肯定是在洞外,那些个金色大灯笼不在,所以现在漆黑一片。”

随即身子一轻,触须怪放脱了他的身子,李狗蛋感受了一下,自己仍然是漂浮在水中,脚底没有接触到地面。他刚才一直处在新奇之中,无暇细想,此时一个人静静漂浮在水里,才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自己在水下也是呼吸如常?真是奇了个大怪。

李狗蛋并不会游泳,乱抓乱踢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仍然在原处打转,移动不得,突然隐约听到了咔咔声响,于是转头看去。这一看不得了,只看得身上汗毛倒竖,冷汗直流。

身后一片黑暗之中,高高低低,有着无数眼睛,正盯着自己,这些眼睛或绿或紫,一开一合,散发着幽光。

借着幽光,李狗蛋发现身后是片巨大的山壁,山壁上密密麻麻镶嵌着囚笼,那些眼睛,正是在一个个囚笼之中。

黑暗中,水流声突起,巨大的吸力传来,呼噜噜的声音不绝于耳,李狗蛋只觉天旋地转,四肢不受控制地随着水流甩来甩去,不久,‘啪’的一声,身体被重重摔在了地上,眼前金星直冒,肚里酸水反流。

过得半晌,耳鸣声渐退,李狗蛋趴了一会儿,渐渐缓了过来,撑地坐起,只觉浑身酸痛,像要散架了一般。想要看看自己处身于什么地方,周围却一片黑暗,偶尔有丝丝微光从不远处传来,也是一闪而过。

李狗蛋揉揉肩,感觉滑滑溜溜,那层薄纱还覆盖在身上。他蹲起身,伸手一步步向周围摸索。他在这海底受到的惊吓太多,实在是想快些离开这个地方。胳膊和腿脚都很沉重,不过没摸索多远,便摸到了墙壁,顺着墙壁一路摸下去,手突然落空,随后又摸到了一根根棍子,这些棍子排列紧密有序,像是固定在墙壁上的。

他伸手摸了摸,觉得棍子之间的空隙不小,于是将整个身子从棍子中间挤了过去。刚挤过去,立马脚下一轻,才察觉到脚下并没有地面,于是赶紧抓住一根棍子,不让自己沉下去。

李狗蛋一颗心像打鼓一样,稳住身子后,方才注意到周围的情形,只见四下里光溜溜的是一片大山壁,山壁上闪闪烁烁着无数幽光。细看之下,正是之前见到的那些囚笼里的眼睛,这时离得近了,他才隐隐约约看到那些眼睛的主人。

有个笼子就在他左下方,里面有双墨绿色的眼睛正死死瞪视着他,一副狰狞的怪脸狠命摩擦着笼子栅栏,看样子如果不是这囚笼够结实,它早就窜出来把李狗蛋吃了。

那笼子里的怪物脸盘十分巨大,脸上皱纹纵横,似人非人,头颅摩擦笼子时身子还在不断晃动,几乎每一次晃动都伴随着‘呼呼’的水流声,看来这怪物隐藏在黑暗里的身躯也是不小。

李狗蛋被这怪物瞪视得心里发慌,急忙又钻回了自己的囚笼。只听旁边那怪物‘敖’的一声大吼,远远传了开去。紧接着,另一处又有只怪物吼了起来,随后,整个山壁就像炸了锅一般,众怪物纷纷吼叫,吼声连绵,直似乌云里的炸雷,轰轰隆隆不绝于耳,直震得李狗蛋小脸刷白,冷汗涔涔而下。

突然,山壁的最下方传来震天价一声大吼,如龙驭天,如鹰囄野,瞬间盖过了众怪物的吼声。李狗蛋只觉脑袋‘嗡’的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过了许久,忽然耳边隐约传来一个声音“小子,你怎么被捉到这里来了?”李狗蛋头脑中嗡嗡不绝,歇了一会儿才用手揉了揉头,只听那声音又问道:“听见我说话了吗?你小子是怎么被捉到这里来的?”

李狗蛋大吃一惊,这声音低沉苍老,有些熟悉,正是不久之前在洞道里听到的那声音,那时声音突然消失,就没再理会,这时在这四周都是怪物的情况下再次听到,颇感亲切,急忙挣扎着坐起,依靠在墙壁上,说道:“你...您是谁?您在哪?”

那声音道:“你这小子好不老实,是你先问我,还是我先问你?”

李狗蛋脸一红,道:“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到了这里,我都不知道这里是哪。”

那声音突然怒道:“放屁,老海蛇会无缘无故捉你进来?你小子定然没说实话!”

李狗蛋摇头说道:“老海蛇?那是什么?您在说些什么?”

突然‘咔咔’几声怪响,像是有什么被折断的声音,紧接着只觉身子一紧,被人提了起来,向笼外扔去。这一扔力道极大,周围水流冲击着身子,李狗蛋的脖子几乎要被强大的水压冲断了,不由得‘噗’喷出一口鲜血。

忽听身后响起一声轻咦,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立在身后,这老汉须发皆白,形容枯槁,像是随时会喘不过气来一般,唯有一双眼珠精芒四射,此时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李狗蛋道:“老...爷...爷,你...”话还没说完,又喷出一口鲜血。

那老汉伸手提起李狗蛋,四下打量了一番,怒道:“那老海蛇连她的宝贝纱衣都给了你,你还说不认识她!臭小子,要不是有这件蟠龙宝纱,我一掷就能掷断你几根肋骨!”说完一巴掌打在了李狗蛋脸上。

李狗蛋头脑中一阵天旋地转,惊道:“你...你...干什...什么?”那老汉大声道:“我生平最恨的就是骗人的无耻之徒,发过誓见一个杀一个,你若不说话还好,但如若你张口便是谎话,我绝不饶你!说,你和老海蛇什么关系?”

李狗蛋浑身酸痛,听这老汉声音,正是刚才那一直说话不见人的那位,但此时被一巴掌打得头痛嘴麻,所以耷拉着脑袋并不说话。

那老汉须发皆张,身子一扭,将李狗蛋提到了一个笼子旁,道:“你说不说,说不说!不说我将你扔进笼子里喂了这些丑八怪。”

李狗蛋的脸距离那笼子不过半寸,完完整整看清楚了笼子里怪物的全貌。那怪物人面鱼尾,单是脸几乎就有自己的大半个身子那么大,长着个硕大的鱼身,鱼尾拍在笼子上啪啪作响,一张似人非人的丑脸上漂浮着几根长须,形状之可怖,直吓得他栗栗发抖。

但那笼子里的怪物虽然体型庞大,此时却只蜷缩在笼子一角躁动不安,丝毫没有靠近笼子栅栏的意思,和之前的贪婪凶恶形态完全不同。

若在平时,李狗蛋早就哇哇大哭了,但这时受这怪脾气老头的威胁,胸中一股倔强油然而生,只是忍着浑身酸痛,满眶的眼泪,却一声不吭。

那老汉气得浑身发抖,连说三声‘好’‘好’‘好’,随后手臂一张,将李狗蛋掷进了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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