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满天循着何亭亭所指的方向看去，隐约有几个黑影鬼鬼祟祟，如水的月光下，显得特别诡异。
他本来有些近视，又是在晚上，隔得远看不清楚，恰巧傍晚烧火做饭时，独立团里有个学生在宿舍废墟里找到一个摔坏了一半的望远镜，送给了龙远东，龙远东又送给江满天，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在望远镜里，江满天清晰地看到那几个黑影竟然是几只老鼠，体型估计比普通的成年猫还要大上一圈。虽然对动物进化早有预料，不过这进化的速度还是令他大吃一惊。
那几只巨鼠似乎在废墟里找寻什么，穿进穿出。但是因为在角落里，又被倒塌的墙柱遮挡，十分隐蔽，就算是放哨的武警都没有多加关注。
江满天忽然想到一事，赶紧摇醒旁边的龙远东，问：“今天我们焚烧丧尸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这倒没有注意。丧尸烧化的速度快于普通尸体，算是异常吗？”龙远东其实原本也并没有睡死，一有动静就醒了。
“不是这个。丧尸的含水率比较低，容易燃烧，这是正常现象。我白天还问过你，丧尸的体内，是不是有某种结晶块或者肿瘤肉，与身体里其他的组织完全不一样的新的东西？”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焚烧丧尸的时候，我看到有少部分的丧尸，脑部有一团白色的肉，要多烧一段时间，才会化掉。当时觉得应该是脑浆，就没有留意。”
“这就是了。”江满天点点头，再次举起望远镜观察那几只老鼠的行动：“丧尸体内凝结出来的这种白色肉团，是进化后的产物，出产比例估测在十分之一左右。丧尸只有凝结出了这种肉，才算是真正完成了基本的进化。所以这种肉，应该叫做‘基化肉’！只有凝结出了基化肉的丧尸，将来才有可能得到进一步的异化。基化肉含有特定的浓缩能量，这些老鼠成群结队，就是在找寻丧尸的基化肉，既能充饥，又有利于本体的进化。”
“它们不会来吃人吧？”何亭亭扯着江满天的袖子，紧张道：“丧尸进化会有基化肉，动物进化会有什么？人进化会有什么？”
“动物和人是一样的，智魂和体魄都会进化，进化之后，有一定的比率会产生‘魂晶’和‘魂骨’，智魂进化产生魂晶，体魄进化产生魂骨。
至于老鼠会不会来吃人，这就很难说了！老鼠胆子本来是最小的，可是进化后的老鼠，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变得凶残大胆。”
在江满天的眼中，何亭亭身上似乎总带着一种濯清涟而不妖的圣洁感，梨涡浅笑，燕语春风，珠光莹润，熠熠生辉，像碧荷，像宝石，像清水中跳动的月光，感觉无论和她站得多近，无论和她多熟络，都很不真实，很有距离感。此时被她拉着衣袖，体会到她的紧张，她的害怕，她的柔弱，心里反而多了一些亲切，不知不觉，滋生出一种奇怪的柔情。
他放下望远镜，继续让她拉着自己的衣袖，安慰道：“不管它们怎么进化，毕竟没有来招惹我们。大家互不相干，我们也不必害怕。”
何亭亭借问话的机会，坐到了江满天身边，听他说得淡定，也就暂时放下担心，抱膝坐在一块胶合板上，盯着地面，不再言语。
江满天见何亭亭穿得单薄，将自己休闲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何亭亭愣了一下，转头对他微微一笑。
此时无声胜有声，何亭亭既没有说那句煞风景的谢谢婉拒他的好意，也没有更多其他的表示。对于何亭亭淡淡的回应，江满天感到特别温馨。
龙远东在一旁看到江满天的小动作，忍不住有点好笑，恶趣味地想到：“别看江老师年纪已经不小，但一直深居简出，专心科研，同在一个学校这么久，也从未听说他有过什么绯闻恋情，说不定还是处哥一枚，这牛还不算老；何老师看上去很年轻，但既然已在国大教书几年，做了副教授，显然也不是嫩草。牛不是老牛，草也不是嫩草，如此搭配，不算违和。”
又想：“教授就是教授，各个方面都高人一等，连泡妞的时机分寸，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虽然形式上老套了一点，不过胜在攻心和自然。”
“啊！”
“砰！”
“轰隆！”
凌晨三四点，正当大部分人熬了一夜，勉强进入梦乡时，突然被几声异响惊醒。
原来国七团有一名女生腹痛，白天事多人杂，一直暗自忍着，挨到后半夜，大家都睡了，便起身到附近的废墟里，找了一个隐秘的位置方便，半当中，忽然窜出来十几只变异巨鼠，冲着女生便咬，女生只来得及嚎叫一声，便被巨鼠咬穿了喉咙。
这些老鼠的战斗力，近乎于小型野犬的水平。
女生所处的位置实际上离团队也就二十几米远，并没有脱离值守武警的视线范围，但是非礼勿视，轮值战士总不能盯着人家方便。
待听到女生尖叫，才发现情况不妙，瞄准了老鼠，开了一枪，然后就近冲上高处一看，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女生已经被老鼠啃得七零八落，没了气息。
看着行动如风的鼠群，武警战士背上嗖嗖冒出凉气，不及多想，摘下一个手雷就扔了过去！手雷的有效杀伤半径在十米左右，立时便有七八只巨鼠被炸死震晕，其余老鼠听到巨响，一哄而散，消失在废墟的缝隙里，无影无踪。
枪声惊醒了其他的武警战士，三名冲锋手上去勘查情况，看到老鼠硕大的尸体，只觉触目惊心。
武警小队队长不敢怠慢，将情况向指挥部和程功远做了汇报。指挥部十分重视，一方面提高了戒备等级，一方面再三申明，禁止所有人员单独离队，若确有需要，也必须有多人陪护，并且要先清场。
一时之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有了前车之鉴，本来有着相同需求的人，都强行忍着，实在忍不住，便约好十几人一同行动，小心翼翼，全神戒备，而且不敢走远。
尽管如此，鼠群袭击小队人群的事情，依然再次发生。
国四团十二名女生刚离开操场几米远，尚未在废墟旁立足，便有鼠群冲出，武警战士救援不及，四名女生惨遭啃噬，性命不保，七名女生受了程度不同的伤。另有一名女生，危机中进化出水属性异能，助她逃过一劫。
如此一来，所有人再也不敢乱动。即便内急，也都是就地解决。
和生命比起来，一点点尴尬又算得了什么。
然则人们龟缩不出，并不表示巨鼠就不敢进攻。虽然刚才攻击落单人员的老鼠大多都被炸死击毙，但是巨鼠层出不穷，源源不断，胆子也越来越大。
国一团驻守操场南面，与废墟离得近，数百只巨鼠悄悄躲在废墟里集结，然后突然一起钻出来，对国一团发起了正面冲锋。
值守武警虽然立即发现巨鼠群的踪迹，与其余九名武警及时发起反击，炸死击毙巨鼠百余只，无奈寡不敌众，一不小心陷入巨鼠包围。防线缺口大开，身后的国一团被巨鼠群渗入，遭受重创。
好在，经过一天的生死折磨，国一团已经有了足够的警惕性，每人武器不离手，一俟巨鼠靠近，即施于狂暴打击。加上邻近的十三团和二团的合力协助，四五个人对付一只巨鼠，各个击毙。一场冲击下来，国一团伤亡一百余人，六名武警战士殉职。另有轻重受伤人员五百余名，将来会否感染，尚不确知。
江满天等人赶到战场，迅速清理尸体，安置伤员，布置警戒，并将防线退后十米，以防再次被鼠群突袭。根据江满天的意见，人类尸体被集中火化焚烧，巨鼠尸体则被摆放到一边，别作它用。
被老鼠咬伤的人员，内心既恐惧，又担忧，深怕感染。
有人说：“我被老鼠咬了，不会得鼠疫吧？况且那还是变异的老鼠！”
“鼠疫那是肯定的！如果有疫苗，或许还有救！对了，疫苗，疫苗，天亮后我们必须去国大医院找疫苗！”
有的说：“现在只是刚开始，城市的老鼠无穷无尽，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多少老鼠来攻击我们！我看得不得鼠疫，就是早死晚死的问题！”
忽然一人站到高处，大声道：“我们为什么要在操场上？为什么不去体育馆？要是去体育馆，至少就不怕这些老鼠袭击了！我们不能呆在这里就这么被老鼠咬死！我们又不是棋子，为什么要听别人的安排！走，我们去体育馆！凭什么别人让我们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周围人听到他说的话，颇为意动，但是如果其他人都在操场，就他们这一小拨人去体育馆，那不是嫌命长吗？
这人见大家已经有所动摇，更大声地道：“谁他妈的也不能决定我们的生死！现在你们还看不出来吗，呆在操场，就是等死！我们必须去体育馆！愿意一起去体育馆的，出个声，现在就走！”
十几个人犹犹豫豫地站起来，想跟他走，又有点害怕，拿不定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