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匹孤马在古道奔驰。
马上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小侯爷方千闲。
方千闲不停的抬头看向前方,京城遥遥在望。方千闲微喘着气,额头有些许的汗珠,不时的向后鞭笞,很着急。
小侯爷方千闲人如其名,一直都很清闲,到处游山玩水,到处惹是生非,从不把事当作事,只有他让别人着急的份,谁能让他着急?
不过,若是他的事,若是他们的事,方千闲就会这么上心,这么着急,千里迢迢的从苏杭温乐园赶向京城汴梁了。
那便是凉月楼的楼主苏安和沈凉,赖会林等人。
他们出了什么事?
方千闲不知道,所以他着急着知道,着急的一连两天两夜没有休息,着急的连城门查禁都不管不顾,只对京城南门守门统领甩下一枚符印,然后扬马直过,径直奔向凉月楼。
方千闲很久没来凉月楼了。尽管凉月楼是他一时兴起创建的,尽管连楼名都是以他自己的妹妹方凉月的名字命名的。
方千闲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一脸困顿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凉月楼,凉月楼还是那么高大,隔着昏暗的月色依旧能看得清那鳞次栉比青色的瓦片和砖墙,那角楼的拐角翘起的龙尾还颇有苏州园林的意味。
凉月楼建好不到一天,方千闲就软磨硬泡把苏安哄骗来做楼主,然后自己做了甩手掌柜。苏安也拿方千闲这从小玩到大的发小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来。
创建之初,凉月楼只是一隅之地,仅仅是东平区的一座观景楼。但现在,凉月楼已经占了京城四区中的三个区。
这里面除了苏安一直呕心沥血的经营之外,还有朝政大员的支持。
任何一个势力想踏足京城,朝堂上必然有一个能大声喘气的人。
京城势力可以为朝廷大臣做很多明面做不了的事情,能让朝廷大臣腰杆能挺的更直。
朝廷大臣为了京城势力,更为了自己,会努力确保京城中只有一个势力。如果,京城出现了两个势力,而且又解决不掉这个新来的京城势力的话,那么这个朝政大员再要大声说话,也要看一看那个势力后面撑腰人的脸色了。
这个朝政大臣也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宰相王安石。
那个撑腰人自然也不是别人,正是当今旧党之首司马光。
王安石的变法慢慢的侵害了很多人的利益,不仅仅是旧党上疏弹劾,口笔诛伐,还有很多黎明百姓割鼻去耳在京城外申冤。
皇上动摇了,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变法。
这个时候旧党趁此良机打压王安石,又趁机收拢青云帮插手京城。
而苏安这些年和方千闲一样十分支持和推崇王安石变法,倾凉月楼之力帮了王安石很多忙。也自然成为了以司马光等旧党之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若是王安石失势,凉月楼必然难存。
方千闲看着高大宽厚的凉月楼,心里一阵恍然。
“来者何人?!”
凉月楼城楼上一声断喝喝醒了沉念的方千闲。
“月上九千里,独照东青楼。”方千闲勒马回道。
“一重门开。”
随着楼上传喊一声,楼门嗡嗡嗡的被打开了。
方千闲看门开了,拍马直入。
“阁下留步,不知阁下...”
方千闲刚进入门内,一群铁甲卫兵持着长矛把他团团围住,卫兵后面还有密集的弓弩。门内就像一个葫芦颈,上天无洞,下地无缝。
“一点一横,一撇一竖。”方千闲还没等卫兵首领说完,就直接不耐烦的说道。
“原来是小侯爷,快快放行。”卫兵首领先是拱手作揖,然后立即随后一侧,大喊一声让后方的两重门快快开启放行。
方千闲也不打话,继续拍马直行。
方千闲进入楼内后,直接弃马一个轻功翻过两座阁楼径直往苏安的书房奔去。
苏安除了练功和赏月,一般都会在他的书房里的。尽管现在已经夜深。
方千闲轻轻的落至苏安书房的门前,然后弯腰探头隔着门纱张望屋内。
正如方千闲所料,苏安就在书房里,坐在一张椅子上,而且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
应该是沈凉吧。
方千闲笑了起来,然后推开了房门。
推开门,方千闲刚要说话,就看到了另外一边坐在椅子上和苏安在说话的人。
方千闲呆住了,要说话的嘴一时间没说出来又没合上张的老大,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看到的并不是沈凉,而是王安石。
座上的王安石两鬓白发,一脸威容,两眼布满血丝,显得十分憔悴而且十分疲惫。
方千闲张了张嘴,话哽在喉咙里,也不打算说什么了,朝着王安石躬身就施了个大礼。
苏安和王安石被这突然进来的人吓了一跳。
不经允许,苏安的书房是严禁进入的,就连书房外面都不允许有人站立,哪怕是沈凉有要紧事来也要先请示。
不过方千闲是从来不守这个规矩的,苏安也只能摇头苦笑,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苏安看到进来的是方千闲后,先是一阵吃惊,然后立马站起身请方千闲过来,又走过去关上门。
“我还算着你们大概明天下午才能到呢,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苏安微笑着说道。
“还不是看你有急事,所以连夜赶回来了。师父和龙师叔还有永亮,他们都在后面,想必明天中午之前应该都会到。这都这么晚了,你还在和大人议事?现在的情况真的这么严峻?”方千闲说完,然后皱着眉头问道。
“两位老人家一起来了?来了也好,京城上的事情也能指点指点我们,只是一路奔波让两位师父受苦了。来,先坐下来再说。”
苏安笑了一下,拍了下方千闲的肩膀示意方千闲先坐下来,然后沏了杯茶递给方千闲又给王安石添了茶后正经的说道:“既然千闲已经到了,王大人也在这里,有话说话,没什么好瞒的,千闲刚到,我就先把京城的形势说明一下。”
方千闲看苏安一脸认真和王安石王大人不苟言笑的样子,正襟危坐起来,认真的听苏安说明现在的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