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过去了,夕阳下,偶尔有几只大鸟飞过学校,发出几声叫声。学生们有的匆匆赶路,有的一起边走边聊,有的在操场挥洒着汗水,有的则是在无人的角落放纵着青春。整个学校有股说不出的安逸。
询问了一个下午,得到了很多信息,我正在整理这些信息,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这些信息大致分为两类。
第一类是说校园里有鬼。大都是一些保洁阿姨和爱八卦的学生提供的。其中有一个阿姨跟我说,发现尸体的前一天晚上她看到了那个鬼,说的煞有介事。关于这点我自然是不信的。第一,我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了,没有鬼留下的痕迹。第二,尸体是中午才出现的,大白天闹鬼是不太可能的。
第二类是说某些老师害的人,连校长也被提名。这些人仇视坏学生,有着作案动机,但没有作案时间。
在询问过程中有一个细节值得一提。就是有一个姓赵的老师给人的感觉很可怕,他眼窝深陷,整个人瘦弱不堪,更重要的是我在他身上看到了红光。另一个老师告诉我,赵老师原来不这样,前些阵子他的老婆孩子出车祸死了,他受了很大的刺激,人才变得神神经经的。后来经调查赵老师也没有作案时间。
我揉了揉太阳穴,缓缓发痛的脑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凯站在了我的身后,他递了一瓶水给我。
“谢谢。对了,完颜老师人呢?”我说。
“她和你们助理买饭去了。案件调查的怎么样了?”
“进展不大,不过也锁定了几个嫌疑人。”
“如果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说。”
就在那一瞬间,我看到苏凯眼底划过一丝凛冽。我有一点惊讶,上学的时候苏凯总是一副逗比的模样,现在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事?当时的我并没有太在意,我不知道的是苏凯经历的那件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导致了学校这件事的发生。而且它造成的影响远不止这些,它不仅改变了苏凯的一生,也改变了“那个人”的一生,并且影响了我们,发生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说话间,陈思思和完颜婷拿着饭进来了。我们为了整理案件信息,直到现在也没吃饭,刚好有些饿了。思思把一份饭菜端到我面前说:“吃饭吧,大侦探。”我心里感觉暖暖的,“思思,你真是太贤惠了!”完颜婷笑着说:“这可是学校食堂的饭菜,正好让你们回忆一下。”
我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心中百感交集。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一样的味道。我看着这犀利的分量,我不禁想起了那年高一我要的一份炒豆腐,偌大的盘子里只有四小块豆腐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我顿时不乐意了,然后食堂大妈潇洒地又给我舀了···一块。还有那些为了给我们“加餐”而把什么苍蝇之类的加到菜里的大叔大妈,此刻我想对你们说一句:“都他妈这么多年了,能不能做好吃点,能不能多给点!”
吃过饭后,天色暗了下来。学生们都在上晚自习,我出来透透气,张坤也在一旁。“怎么样,你觉得这次是人为事件,还是灵异事件?”我摇摇头说:“从种种线索来看像是人为的,但就作案手法上来看更像是灵异事件。”
突然,学校的路灯灭了。我的余光瞥到一丝红光,“张处长,那边。”张坤显然也看到了一道可疑的身影,猛地追了上去,我紧跟其后。张坤不愧是当过兵的,速度就是快,可当我追上他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地上了。我心里暗暗叫苦:张处长,不是说好的退伍军人吗?你怎么躺了?
这时,我借着月光看到前面一个高大的身影,他像是罩在一个破斗篷里。我稍稍打量了一下他,决定———跑!我托起张坤赶紧逃,就在我跑的时候,我听见了一个嘶哑得不像人类的声音,“为了社会垃圾,值得吗?”
第二天,校长被警方带走审讯。这两天学校死人的事不胫而走,造成了学生的恐慌,家长们要求学校赶紧放假。张坤冒着巨大的压力又召开了一次案情讨论会。
昨晚的袭击事件被监控探头完整地拍了下来,那名斗篷人具有重大嫌疑。大家就斗篷人的身份展开了激烈地讨论。
一部分人认为他是学校人员。这部分人通过反复调查监控发现一条重要线索,所有失踪的学生失踪前都没出校园,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是走到监控盲区被凶手抓住,而后用车带出学校的。所以凶手很可能是学校人员。
又有一部分人不同意这个观点。因为嫌疑人有着击倒张坤的能力,就算是学校的体育老师,再厉害也不至于能对付队伍军人吧。
说到这,张坤惭愧地说:“这是我的失职,当时我没注意,被他偷袭,才让他跑了。”
韩东见我一言不发,就问我:“正豪,你怎么不说话?当时你在场,你有什么看法?”
我在想,昨晚的那个绝对不是人类,它身上完全没有人类的气息。但这样又解释不通,我总觉得这次事件不仅仅是普通的人为事件或灵异事件。
昨晚斗篷人并没有再抛尸或行凶,只是出现并袭击了张坤。所以最后大家一致认为凶手拥有强烈的反社会心理,他会以挑衅警方为乐,杀人的目的很可能是报复社会。
另外,在对校长审讯的过程中并未发现什么不妥,我们也不能因为犯罪嫌疑人说了和他一样的话而证明他们有什么关系。之后校长就被释放了。
散会后,我和韩东来到了完颜婷的班。我认为要想知道凶手的动机,还是要从失踪的学生身上找。班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死人的事情对他们的影响很大,尤其是差生,他们大概是在害怕下一个死的是自己吧。我看到班里后面少了很多人,顺手拿起点名册,不经意的瞥到了一个叫王欣珏的女生。
“这个女生也是失踪人员吗?怎么没见她的资料?”我问。
完颜婷说:“这个女生只是请假了,没有失踪。说来也是,她请的是长假,好像是从第一个学生失踪时开始的。”
这么巧?直觉告诉我,这个女生应该是知道些什么,我们有必要去调查一下。
下午,完颜婷带着我和韩东去了王欣珏的家,我们刚才走到她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声争吵。
我们相互看看,有些不知所措。完颜婷上前敲了敲门,一个女人开了门,脸上仍带着愠色,看到是完颜婷,脸色稍稍缓和,“完颜老师,您怎么来了?”
“欣珏妈妈,是这样的,欣珏这么多天没上学,我们老师来看看她。”
“哦,这样啊。那,请进吧。”
我们被王欣珏的妈妈迎进了屋子,屋内装潢华美,各种家具一应俱全,看样子她们家也是个富裕之家。不过奇怪的是她家的墙上贴了有辟鬼作用的道符。
“欣珏妈妈,欣珏在哪,怎么没见她?”
“唉!别提了,完颜老师。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了,平时就是不好好学习,我们也没怎么管。可现在连学也不上了。刚才我就说了她两句,她就和我吵了一架,躲到房间里去了。”
我走到一个房间前,指着说:“这个就是王欣珏的房间吗?”
“是的。”
我敲了敲门,一个少女探出脑袋,带着不耐烦的语气问道:“你是谁?”
我露出自以为帅气的笑容,“我是你们班的老师,我能进去说话吗?”
“不能!”房门被重重地关上,只留下我在风中凌乱。韩东拍拍我的肩,摇摇头,露出同情的目光。
不行!我就不信我还搞不定一个小姑娘。我打算再次敲门,这时,王欣珏的妈妈拿了钥匙来开门。她对我说:“不好意思,老师。都是我平时惯坏了她。”
我看门开了,迅速地进去,对着门外的众人竖起一个大拇指,意思是“交给我吧!”
王欣珏见我进来了,冲我吼道:“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不要那么凶嘛,生气多了对女孩子不好,会长皱纹的。”我心里暗暗想到:这小妮子不好对付,看来我要使出马氏撩妹秘技———坚持不要脸!
王欣珏不再搭理我,我也不说话,就一直看着她。不得不说,王欣珏长的还是不错的,月牙似的眉下长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双樱桃小嘴十分动人,长发乌黑发亮,小脸儿因为生气显得白里透红。
或许被我盯得发毛,王欣珏用很厌恶的语气说道:“死变态,你看着我干啥?”
我嘿嘿一笑,“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难不成你刚才一直在偷看我。”
“你!······”王欣珏扶额叹息,“喂!变态。你说你是我们班老师,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不是变态,我叫马正豪,两个星期前才开始带你们班的课,你当然没见过我。听说你请假那么长时间,我今天特意来看看你。”
“是吗?你们这些老师什么时候那么好心?干嘛装作关心我的样子?我这个差生不上学不正是你们所希望的吗?”听得出王欣珏似乎对老师有些偏见。
“你怎么会这么想?老师对每个学生都是公平的。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不去上学吗?”
“去上学干什么?反正我学习不好,而且都死了三个人了,死相还那么惨,我可不想那么早死。”
我立马察觉到了什么,收起了笑脸,双眼紧紧地盯着她问道:“你不是没去上学吗?怎么知道死人了。”
“我···我看新闻上报导了”王欣珏明显有些慌张。
“新闻报导的信息很少。你怎么知道死者死相很惨,而且警方现在只发现了一具尸体,你为什么说死了三个人?”
“我···我是猜的··你突然的要干嘛,审问我?!”
“你其实是知道这起案子的重要信息的吧?为什么不提供给警方?说出来吧,或许我能帮你。”
王欣珏突然激动起来大吼道:“少自以为是了,你知道什么呀!告诉你有用吗?你是神仙吗?你能搞定‘那东西’吗?我们都已经······”
王欣珏突然不说了,惊恐地看向窗外,全身止不住地颤抖。我上前一步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她一把抱住了我,嘴里喊着:“鬼!有鬼!不要···不要过来!我错了!是我们不对!你已经害死了我三个朋友了,还不打算放过我吗?!我会给你们烧纸的,求求你饶了我吧!”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整懵了,不过这温香软玉入怀,我不禁有些飘飘然,这就是青春的肉体啊!啊呸!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下一刻,王欣珏的妈妈、汪丽萍和刘韩东听到动静进来了,看到我们俩这个样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谜之尴尬。我赶紧举起双手以证实自己是无辜的,然后我向韩东打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去察看窗外。
韩东赶紧到窗户旁向外看去,一会儿,他拉上了窗帘摇摇头说:“什么都没有。”
“看,大白天怎么可能闹鬼呢?好了别害怕了。”我安慰王欣珏道。
王欣珏冷静了下来,但还是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她现在这个情况我也问不出来什么了。我对着还在发抖的王欣珏说:“如果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于是我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了她,然后我们跟她妈妈道了别,离开了她们家。之后完颜老师回了学校,而我和刘韩东回了事务所。
事务所里。我问韩东他在窗外到底看到了什么。韩东跟我说他看到了那个“斗篷人”,不过它很快逃走了,韩东也没能看出那是个什么玩意儿。然后韩东问我有什么发现。
“不出我们所料,这个王欣珏跟这个事件有着莫大的关系。”
“第一,她请假的时间和第一个学生失踪时间吻合,而且她称已经有了三个死者,我们才只发现了一具尸体。”
“第二,她显然与‘斗篷人’有过接触,不知由于何种原因斗篷人并没有伤害她,所以她家里才会贴道符。”
线索收集到这,我有一种离真相不远的感觉,仿佛触手可得。我打电话让思思从学校回来,顺便把那几个失踪学生的个人资料拿回来。
十分钟后,思思回来了。她告诉我,警方依然一筹莫展,一批警力已经撤出学校了。学校也打算明天放假。
我和韩东二话不说就埋头查看资料。我之所以一遍遍看资料,是因为我想找到这些失踪者之间的联系,不光只是他们都是差生这么简单,应该还有什么共同点。
果然我发现了一丝端倪,我对韩东说:
“你看这几个学生。张建龙,父母在修车厂工作。”
“还有这个死者,齐斌,家里开了一家汽车零件铺。”
“魏婉婷,家里是开4S店的”
“还有这个······这个······”
韩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是说都和‘车’有关。就算这不是巧合,可这和案件有什么关系?”
“你还记不记得发现的尸体是什么样子的”我问。
韩东恍然大悟,“是汽车碾压致死的,比车祸还惨。”
我继续思考:汽车、汽车、车祸···车祸!
像一股电流击中大脑一样,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赶紧跑到事务所的档案室,找到三周前的报纸。然后我在脑中整理了所有信息,得出了一个可怕的推论。
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我对韩东说:“我们必须去王欣珏家,她很可能有危险!”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就响了,我接起来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王欣珏的哭喊声:“马老师救我!······”电话突然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