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早说?”卡尔悲愤地质问。
普莉希拉惊奇地捏了捏卡尔的脸,又捏了捏自己的脸,然后想起来自己已经在梦中,捏自己的脸意义好像不大。她迅速地擦干了自己的眼泪,重新恢复了高傲的姿态,问:“你为什么能进入到我的梦中?”
“小姐,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我做梦做的好好的也能碰到你这灾星,今天真是倒霉。”卡尔显然还不熟悉这种清醒之梦,一不小心就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他急急忙忙掩住了自己的嘴巴。
普莉希拉一下子揪住了卡尔的耳朵,说:“要不是我救的你,你都要被海底那个怪物吞下去了,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说我是灾星,忘恩负义的家伙。”
“可是我没有被困在梦境之中啊,说不定我被吞下去后就醒来了呢。”卡尔虽然被这样粗暴地对待,可想起自己在现实中打不过对面,也只好忍耐。
普莉希拉听到这话后愣了一下,松开了卡尔的耳朵。普莉希拉挥手徐虚斩,他们坐着的云朵就从中分为两半,普莉希拉乘着其中一半哭泣着飞走了。
卡尔感觉有点心虚,他发觉自己好像无意间得罪惨了对方。想到之后可能的遭遇,他也驾着云朵追了上去。
普莉希拉今天流的眼泪特别多,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了,好像对于吸血鬼来说多愁善感也是很罕见。其实造成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是梦境中意识的活动更加随心所欲,会显示出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加上她被这古怪的梦境囚禁了好几次,当可以向别人倾诉自己的苦恼后这些积压的情绪一下子就迸发出来。
美丽的姑娘你因何哭泣?
鲜花也为你的悲伤而凋零
翩跹的树叶伴你起舞
稻田在风中向你致意
……
美丽的姑娘不要再哭泣
王子将骑着骏马来临。
卡尔唱着一首鲜为人知的民谣靠近了普莉希拉,五音不全的他也唱得有模有样。唱完后他又觉得十分羞耻,他本来只是想安慰一下普莉希拉,可是想到这首民谣后他就不由自主地唱了起来。
普莉希拉听着卡尔这走调的歌声终于破涕为笑,说:“吟游诗人先生,你为什么还不离开呢?”
“美丽的小姐,在下怎么能忍心将你一个人丢在这种地方。如果您不嫌弃,我会在这陪你直到梦境的尽头。”卡尔说完这句话自己都觉得自己太不知廉耻,明明是自己也无法离开,居然说地如此义正言辞。于是,不知道遮掩自己情绪的卡尔又脸红了。
普莉希拉听完卡尔说的话已经上去拥抱他,甚至于忍不住亲吻我们的吟游诗人。不过当她看到卡尔通红地脸颊后又哈哈大笑。
“你在说谎,吟游诗人先生,你自己也离不开这个梦境啦。”普莉希拉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因为今天她终于发现了另一个天涯沦落人。想了想她又说:“你可以叫我普莉希拉,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吟游诗人先生?”
卡尔诧异于普莉希拉的礼貌,梦中他也忘了遮掩自己的身份,诚实地回答:“你可以叫我卡尔,普莉希拉小姐。”
“啊,我想起来了,哥哥曾经叫你约翰·菲尔德,原来那是个假名。”
卡尔懊恼地发现自己在梦中难以控制自己的行为,总是会做出出人意料的举动。
“卡尔,你没必要自责。在这种清醒之梦中我们都很容易控制不住自己,我在这梦境中呆了很久,可之前都只有我一个人,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会有这种情况。我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爱哭鼻子,还这么爱说话。”说完普莉希拉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恼羞成怒地跺脚。
弄明白梦境世界的设定后卡尔发现其实这挺有意思,于是他也不刻意控制自己的行为,恣意地嘲笑:“普莉希拉,刚才你的样子是在太好笑了,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一样。其实你也没必要自责的。哈哈哈……”
卡尔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蹲着笑的喘不过气。普莉希拉上前用手堵住卡尔的嘴巴,卡尔条件反射地想要躲开,然后就躺在了云朵上。普莉希拉也因此失去平衡,倒在了卡尔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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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在咆哮。
浓重的雾气从海面上蒸腾出来,在半空中又凝结成偶尔泄露出电光的雷雨云。月光渐渐被这些云朵遮蔽,闪电不停地从云中轰击着波涛起伏的海面。
嬉闹中的两人终于注意到了这一变化。普莉希拉控制自己的云朵往高空飞去,然而过了许久她发现自己离海面的距离一点也没有变化。普莉希拉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她明白自己周围的梦境已经被海中的那一个暗影掌控,就像之前的月亮一样剥夺了她在梦境中的自由。
“该死,这海面下到底是什么怪物!卡尔,它是从你的梦境中出现的吗?”普莉希拉抓住卡尔的一只胳膊,颤抖地问道。
暴雨倾盆而下,打湿了两人的衣裳和头发。一道耀眼的电光亮起,两人脸庞上的水珠也倒映出这惊天动地的一幕。卡尔苦涩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它是从哪来的。我的梦境刚开始时就遇到了这个怪物。”
雨滴打在他们乘坐的云朵上,发出嗤嗤的响声。这些雨滴竟然在腐蚀他们最后的落脚点。卡尔竭尽全力集中自己的意念,想要聚拢更多的云朵。但周围的梦境在海中怪物的操控下坚如磐石,他的意念无法对周围产生任何影响。
当云朵只剩下一半时,它终于无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而溃散了。卡尔抱着普莉希拉,望向深不可测的大海。暗影依旧无边无际,占据着整个海洋。卡尔明白了他们的结果——在跌入海中的那一刻他的意识将会被暗影吞噬。他的生命会就此终结,他的躯体也会成为海中那个意识的傀儡。由于海中的意识太过庞大而且混乱,在别人眼中看来他会像是发疯一样。
乌云裂开了一道缝隙,月光宛如神明手中执掌的剑,斩断了这漆黑的帷幕。透过那条缝隙,卡尔看到了那仿佛近在咫尺的月亮。缝隙中泄露的月光刚好照射到了下坠的两人,那月光似乎正牵引着普莉希拉,想要带她离开这里。
卡尔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已经昏迷过去的女孩,虽然在梦中这种拥抱像是抱着一团迷雾,但这种行为似乎可以使两人间的意识交流更为频繁,联系更为紧密。这样做一来可以更快地唤醒对方,而来那奇怪的月亮想要带走普莉希拉时也会拖着他的意识一起离开。直觉告诉卡尔,一旦他们两人在梦境中分开,他们就很难再一次相遇了。他的意识会被暗影吞噬,而普莉希拉的意识也将在梦境中再一次被囚禁。这种时候他们必须互相帮助才行。
月亮意识似乎开始恼怒于卡尔的行为,照射卡尔的月光变得寒冷而凌冽,如呼啸的北风,如锋锐的利剑。但卡尔并不畏惧这些威胁,月亮意识并不是寄居在他的脑海中,对他的威胁有限。同样的那海中的意识对普莉希拉也不感兴趣。
月光的寒意愈发强烈,卡尔觉得自己好像被无数道利刃切割。但是月亮意识忽略了一点,当它对卡尔攻击时驱散了卡尔周围的深海意识,没有了深海意识的控制,卡尔意念一动,轻易地形成了一个护盾挡住了这些攻击。
深海意识现在无比愤怒,虽然它的猎物和月亮不同,但月亮意识驱散他在卡尔周围的意识是一种挑衅,没有多少理智的它开始攻击起月亮。
但海洋与月亮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了,两者的攻击都无法给对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深海意识在攻击没有效果后陷入了狂暴状态,开始不计后果地释放自己的力量。
月亮变得越来越大,离海面越来越近。不,是大海正在不停地上涨!深海意识要以最惨烈的方式和月亮对决。
夜空中群星开始显现。
月亮收敛起它的光芒,将他们汇聚起来,于是那些被月光掩盖的星星也纷纷出现。月亮本身的光芒愈发耀眼,宛如正午的太阳般炽烈。
世界安静了。
风声停息了,海浪安定了,整个梦境世界仿佛只有大海中央那撑天拄地的光束。在光束所照射的海底,那团暗影正以最快的速度消散。月亮意识显然也恼怒于深海意识的无礼,用自己的最强一击消灭了它。
普莉希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看见了之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她咬着自己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对抗那可怕的月亮。
卡尔感应到了普莉希拉的心情,安慰说:“这次拿月亮消耗应该也不少,说不定你这次能早点离开。等我们醒来后总能找到办法对抗它的。”
仿佛为了应证卡尔所说的话,月亮开始在天空中隐去。无数的繁星一个接一个亮起,布满了整个天空。海面这时也早已风平浪静,柔和的海风轻轻吹动。
“真美啊,不是吗?”卡尔低声说道。
普莉希拉没有说话,只是依偎着卡尔,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但是宁静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梦中的景象都开始离卡尔远去,他明白这个噩梦即将结束了,于是挥手道别,在地板上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