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出发
“大概只能撑三个月。”七月说。
东河愕然，喃喃说：“三个月，只有三个月啊！”
东河摸着下巴嘀咕了一阵，忽然说：“七月，我们不去找什么玄冰石了。”语气平淡。
“为什么不去找玄冰石？”七月有点错愕，“不找玄冰石，你的灵魂会被慢慢吞噬，当灵魂被完全吞噬，你便会死。”
“我知道。但是这三个月找不到玄冰石，我一样活不下来吧？何况，在茫茫人海中找一块石头简直大海捞针。”东河说，但他的话还没有完结。这时七月已经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她的神色虽然凝重，但没有插嘴，听东河继续说：“与其保住不知能不能保住的命，倒不如这三个月拼命修炼，或许就能突破燎原境界了。”
“然后就可以找塞鲁修斯报仇了吧？”七月帮东河说了他最想说的话，然后她又泼了一道冷水说：“那你只能成为‘灰烬’才能复仇。只有三个月，你绝对不可能到达灰烬。”
“灰烬？”东河有点不了解七月话中的意思。
“灰烬，燎原之后下一个境界。”
“等等，你之前不是说到了燎原境界就是百万军了吗？那为什么还要到达灰烬境界才能报仇？”
“因为只有我一个的话，是不能同时对付塞鲁修斯和他的灵。”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对付啊，我也会加入战斗的。”东河说。
“但是你已经不能了。”七月伸出了手，指尖滑过了东河的胸膛，“因为你已经不能借灵了。”
东河怔了怔，良久，他露出了难以描述的奇异表情，问：“怎么无端端不能‘借灵’了？”
“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七月声音清冷。
于是东河就试着借灵，他吞了吞口水，然后像往常一般想象出灵魂的模样，然后抽取魔力，可他才一用力，全身就忽然像癫痫一般诡异抽搐，同时间，像是被猛烈阳光灼烧一般刺痛。
东河立刻吓得放弃了借灵，抬起头连忙问：“为什么会这样的？”
“白炎石的能量扣住了你的灵魂，同时连我们连接的位置也封闭住了，当你想要抽取魔力，白炎石的能量便会反噬，然后就会像刚才一样。”七月解释道，口吻平静得像是背书。
“那，我……”东河扑通一下瘫软坐到了床边，“那我……是不是永远只能这样了？永远也不能报仇了？”他目光空洞，绝望地射向了七月。
七月摇了摇头说：“起码你现在还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找到玄冰石！”
“但是三个月内怎么可能找到一块不知道在哪里的石头啊！那简直是大海捞针，你知道世界有多大吗！”东河几乎用呐喊般大声的声音说道。
“我知道，但是我们还没有绝望，我们还有它。”说着，七月伸出手指向了东河左肩。
东河转过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肩，寄生在他身体的白石兰就生长在那里，但花朵却奇异地向一个地方弯曲，像是一般花朵会追逐阳光一般向着太阳，但是白石兰向着的方向却不是太阳，而是北方。
“白炎石和玄冰石虽然是两个极端的东西，却会像是磁石一般互相吸引着对方。”七月补充说明道。
“你的意思是？白石兰向着的地方就是玄冰石所在的地方？”
“对。”
“所以就只能去找那块玄冰石了？那样我才会有报仇的机会？”
“对！”
“但那也是渺茫的概率啊！虽然花向着北方，但是我们要走到北方多远，三个月又能走到多远啊！万一终点是北方极地，我们也要去吗？那样，去到了，我们也是凶多吉少啊！”东河大声地说，然后他毅然地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
“与其这样，倒不如找塞鲁修斯打一场，虽然不能赢，但也不算是白白死了！”
“你不能去。我不会让你去的。”
“为什么！难道连给报仇的机会也不给我吗？”东河跪在了地上，绝望地质问。
这时候，七月走到了东河的身旁，跪在了他身后，从后面抱住了东河，轻声地说，那是东河第一次听到七月有如此温柔的语气：“不会的，会找到玄冰石的。因为，一路上我会陪着你。”
东河的心灵似乎一下子被鼓动了起来，他咬住了嘴唇。
是的，他现在去找塞鲁修斯报仇，不过是赴死而已，根本不算是报仇，要报仇，就必须能杀了他，这才是报仇。
东河点了点头说：“七月。我们去北方吧，找那块玄冰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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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河卧病在床的这些天，皇城发生了一连串的事件。最大的一件事莫过于皇家骑士长莱维拒绝了神圣皇帝当讨伐军统帅的事。
在莱维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认为这只是神圣皇帝的意气之争，于是在殿上吗明确拒绝了神圣皇帝的敕令。他反对这场战争，在殿上义正严词地说：“若果陛下一意孤行，那么就撤下了我的职务吧！”
神圣皇帝一怒之下赶了莱维出去，但最后还是没有撤下莱维的职务，更换皇家骑士长可是一件大事，而且没有人比莱维更胜任这个职务了。他虽然愤怒，但也只是让莱维休假而已，而战争的事他并没有放弃，希望莱维能够回心转意。
这件事在东河离开艾莉西亚大宅的那一天，从艾莉西亚口中得知了。他知道了这件事后，却向艾莉西亚提出了一个请求：“我想见莱维一面。”
东河和莱维相见在莱维屋子的院子，虽然身为皇家骑士长，但他的宅院却相当朴素，一如寻常人家的双层屋子，院子也不大，只栽种了一棵银杏树，没有池子也没有花圃。但屋子位置偏僻，不是熟人未必能够找到。
莱维被下令休假，闲来无事就在院子练剑。
只见他凝神吸气，然后缓缓呼气，同时间挥剑，剑看上去不快，甚至像是看到一张张画般慢慢移动，但是在眨眼间，剑却已经落下，甚至隐隐约约看到空间微微扭曲了。
东河刚进宅子就看到了这一剑，然后他终于知道三天前的决斗莱维是多么留力。刚才那一剑虽然威力远远不如那天的最后一剑，但却是比那天更快的剑，人能挡下威力强大的一剑，却不能挡下比他快的剑。
刚才一剑就是这样的一剑。
莱维的实力并不是完全靠灵的，他自己的剑术也是世上顶尖，这才无愧了他剑帝的名衔。
“真是稀客。”莱维见到东河就停下了练剑，把剑放回了腰间，回过头看到东河的时候，不禁错愕，因为东河的左肩衣服甚为奇怪，像是拿袋子扣住什么似的，但是莱维也不多问，只问：“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呢？”
“我想跟你说战争的事。”东河直入主题。
“你的意思是跟我讨论研究‘战争’，还是指讨伐伊达拉的事？”莱维问。
“伊达拉的事。”东河说。
看到东河的神色，莱维问：“为什么你会这么关注这件事，因为你是伊达拉的子民？”
“不是，我来是有一时想求。”
“哦？”莱维再次感到有点意外，然后问：“为什么我要答应一个手下败将的请求。”
东河顿时愣住，的确，莱维和他的关系本就不深，只有一次交手的缘分，自己又是弱过他许多，为什么他要答应自己的要求。东河自己想想，也觉得自己不合逻辑。
“莱维哥哥，你就别难为东河哥哥了。”艾莉西亚一看就知道莱维是故意留难东河，所以帮口说。
莱维淡淡一笑，既然艾莉西亚出口了，他也不会不卖情面，于是说：“有什么请求尽量说吧，我能帮的尽量帮。”
“现在神圣皇帝已经下令讨伐伊达拉了，虽然你不做统帅，但是到了情不得已的时候，你还是会出手的吧？”
“或许是。”莱维说。
“我的请求是，你出手的时候，我希望你不要杀了塞鲁修斯。”
这是莱维这天第三次感到意外，他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总是带给他意外的少年，问：“为什么？因为塞鲁修斯是你什么亲近的人吗？”
东河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回答：“不是。”
“那为什……”莱维的问题还没问完全，可当他看到东河的眼神的时候，他就没问下去了，他知道问了，他也未必答。但他也猜得到，东河与塞鲁修斯绝对不是什么好关系，很可能是死敌。
“我可以答应你，但不能做担保，因为塞鲁修斯的生死最终的决定权未必在我手上。而且，可能他没能遇到我就死了。”莱维说。
“只要你不杀他，我相信他不会那么轻易就死掉的。”东河说。
莱维没问东河为什么那么肯定，但是他以后却后悔为什么不问，因为问了，东河可能就会透露出塞鲁修斯的实力已经突破百万军的消息，也不会酿成后来的一场悲剧了。
说完这些话，东河转身就要走了，莱维却忽然叫住他问：“这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现在遇到了一些事，要先去办完。”
“离开了皇城，你要去哪里？”莱维没来由地问。
东河有点意外，问：“你是怎么看出我要离开皇城的？”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一副要远行的样子。”莱维说。
“是啊。”东河有点感叹，然后说：“我不知道我会去哪里，我只知道我要去北方。”
“你回来后会变强吧？”莱维问。
“一定会。”东河说。
“希望你回来后，你的剑不再迷惘。或许，那时候，你就会成为一个相称的对手了。”莱维小声呢喃说，只让自己听见。他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自己会对这样一个不熟悉的少年产生期待，或许，这是这个少年独有的魅力吧？又或许，那次交手以后，他就知道，少年将会不断变强，会与他并驾齐驱了吧？
这次道别，东河与莱维再次说上话，是三个月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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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北郊，国王大道，两边麦田金黄，丰收的季节已经近了。
麦田的浪，两匹马，一男一女，男的是一个十六七岁少年，但是神色却是与年纪不符的坚毅，似乎经历过许多沧桑；女的一身红衣，外披黑袍，姿态婀娜，想必是绝色美女，但是扣上了连衣帽，遮住一半的容貌，侧面隐隐约约只看到一双黑曜石般的漂亮眸子，和长长的睫毛。
两匹马遥遥身后的城门，一辆马车停在那里，相送的人还站在原地，望着远走的两人。送行的人是公爵的千金，艾莉西亚·海尼斯三世子爵。
“走吧，七月。”少年说，然后挥下了马鞭，马匹嘶叫一声，飞步向前。
他们要去的是北方，不知道哪里的北方，他们只知道，一路向北，一定会找到他们要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