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随便着替顾莹作决定，你觉得合适吗？”回过神的庞静一脸复杂地望着顾飞，淡漠地说道：“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虽然顾飞比她要高上不少，然而在庞静眼里刚上大一的他依然还是一个孩子。让一个孩子替个更小的孩子作个影响一生的决定，庞静觉得十分惊悚。
不待顾飞回答，庞静直径说下去，声音里充满了难言的苦涩。“代表着你妹妹她一旦艺考不成功，就会连最基本的谋生能力都没有。”
“我以前有个好朋友就是个例子。”
说到这庞静的声音嘎然而止，她再次抬头望向顾飞时，脸上已经是一片决然。
她说：“所以我希望你能认认真真地重新考虑这件事。顾莹才上初一，到中考甚至高考还有不短的时间。我们不如作两方面的准备，先把她的成绩提高点，以后也有多一个选择。”
“艺考，虽不太重视文化课成绩。”庞静婆口妈心地劝说着，“但也不能差得太夸张了。”
听到这，顾飞呵呵地苦笑。
很显然，在庞静眼里，顾莹六门主课平均16分的成绩是差到夸张了。
顾飞理解，只是并没有为之所动，他点头说道：“庞老师说得有道理，我会认真考虑的。”
听到顾飞口中的敷衍，庞静长叹口气，张着嘴不知道该劝些什么。她毕竟只是个老师，这种决定一个孩子前途的事，她能作些建议，其实上作不了半点主。
一想到这，庞静对下面要交待的事忽然都没了兴趣。只是职责所在，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说完学习，该说顾莹的生活状态了。”庞静瞥了顾飞一眼，见他认真的倾听，心里才满意了些。
“她有点孤僻，不，是十分孤僻。几乎不和其他同学来往，更没什么闺蜜之类的好友。甚至是同宿舍的女孩，也很少能聊到一块去。这点……”庞静看着工作本子上的记录，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这点，倒真很有点天生明星的气质。”
说这句话的时候，庞静用的是淡淡的陈述语气，然而其中自嘲及劝说的意味谁都能听得出来。不过顾飞是个例外，他似乎就完全没有听出来。
他摇着头，反对庞静的判断：“庞老师你错了。我妹妹性格并不孤僻，她很活泼开朗的。”
说了这句话，顾飞就停下嘴巴。他微笑地望着庞静，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提了结论，却没有举例证明。顾飞这番话如果是写议论文，肯定不及格。
庞静教的是中学语文，因而一听就很是无语。
很早之前她就觉得顾莹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正常。现在一看，她老哥顾飞恐怕更加不正常，所有的思维和关注点完全与其他正常人不一样。
“此外她还有些坏习惯。”一口气堵在嗓子眼的庞静觉得在顾飞前面，自己还是安份守已作名普通老师吧，免得要被气死。
她照着工作本上的记录一路念下去。
“比如，她会一大清早就起来大吵大闹，严重影响邻近宿舍同学的休息。”
“一大清早？”顾飞皱着眉头问：“大约几点？”
庞静愣了愣，她翻了翻手上的其他资料，说道：“大概七点左右。”
“一个中学生，七点就该起来锻炼身体了。她们赖床却怪我妹妹吵醒她们。我也是无语。”顾飞替顾莹辨解。
他知道小姑娘那是在练嗓子，并不是所谓的大吵大闹。不过一想到昨天顾莹唱的真红之空，顾飞心里多少对她那些同学表示理解和歉意。
看到顾飞一副“这真不是我妹妹的错”的样子，庞静欲言又止。她终于知道自己和眼前这个高大帅气的男孩，真不在一个频道上。
“顾莹还喜欢像礓尸一样作些古怪的动作吓人。她宿舍就有两个女孩被吓倒过，后来找我死活要求换宿舍。”
“是不是这样？”顾飞平举双手，以手腕为中心，360度旋转手掌，两掌相对，轻轻握拳用力张开……
半夜里看到确实很有装神弄鬼的样子。
庞静迟疑了下，说道：“好像是。怎么，这你也懂？莫非是你教她的？”
顾飞眸光闪烁，他答非所问：“这叫手部柔软灵活性训练，不是吓人的恶作剧。”
手部柔软灵活性训练？
这是什么鬼东西？
庞静半信半疑地念着这个似是而非不明而厉的名词，觉得顾飞看向自己的眼光分别说着一个意思。
是你们这些人见识少，不要怪我妹妹吓你们。
“上面都不算什么，顾莹还喜欢折腾自己。”庞静不服气地说下去，折腾两个字咬得死死的。
顾飞不禁动容，脸上也严肃了不少，他紧张地问：“这怎么说？”
“她喜欢在下午放学后吃晚饭前跑步。别说班上其他的女孩，甚至不少男生在长跑上都不如她。”
“这原本是件好事。不过有时候她就太不知道变通了。明明天上下着倾盆大雨，可到了时间她会不管不顾视若无睹地冲向足球场，其他同学拦都拦不住。简直跟着了魔一样。”说到这，明明外面艳阳高照，庞静依然觉得此地有些阴气森森，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也知道这苏澜城的，作为一个海滨城市，十天有七八天会下雨。可她每次都这样作。这不是折腾自己是在作什么？”
顾飞愕然，好半天过去，才一脸复杂地说：“这是我让她作的。”
他还清楚记得自己曾经对顾莹说过这样的几句话。
无论作什么，都要一个健康的身体。哪怕是唱歌，健康的身体也必不可少，此外还要绵长的气息。要增加这两项，每天坚持长跑是个好方法。所以你要选择一个时间，每天风雨无阻地跑下去。
都是风雨无阻，顾飞说是坚持的意思，然而在顾莹单纯的脑袋里则成即使刮风下雨也必须要跑。
不跑的话，哥哥会失望。
顾莹是这样想，也是这样作的。
“什么？”
庞静勃然大怒，原本已经坐下的身子再一次猛地站起来。她伸手指着顾飞，愤怒地说道：“你知不知道帝国未成年人保护法里，作为顾莹的班主任，我同样有权利向法院提出质疑你对她的监护权？”
顾飞一怔，这个他真不知道。不过他没有异议，顾莹有个关心她的班主任，是件好事。
“一会下课，我会和她说说这件事的。”顾飞站起来，诚挚地给矮自己几头的庞静鞠了个躬，“庞老师，谢谢你对小莹的关心。”
庞静一怔，不在意地摆摆手。看着眼前的男孩，觉得原先冥顽不灵的他似乎还能救上一救，声音不由温柔了下来。
“你和顾莹从小一起长大，对她来说终归比我这班主任要熟悉。毕竟我要管近五十个孩子，不可能只盯她一个。你能不能说说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我了解后也好对症下手啊。”
“没什么。”顾飞又是一脸气死庞静不偿命的微笑，他说：“她的种种行为，不过是喜欢唱歌，想唱好唱罢了。”
说完，顾飞解释了下上面顾莹的行为，听得庞静目瞪口呆。
作为师大的学生，那怕是为了将来的教育工作，音乐知识也多少都会有所涉猎，至于深入就谈不上了。
庞静这回真是不明而厉了。她迟疑了半天才若有所思问道：“你们真决定走唱歌这条道理了？”
“是的，而且很早很早以前就在准备了。”顾飞点头。
“所以说顾莹唱的歌应该还不错？”庞静继续发散思维。
“仅说不错，那就太谦虚了。应该说简直就是天籁之音。”顾飞哈哈一笑：“或者说此声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庞静小小的脸上不自禁地抖了抖，她再一次觉得顾莹这哥哥十分、极其、超级不正常。
想着想着，庞静脸上忽然一片激动，她猛地抬头说道：“有了。这学期快结束的时候，邻近的几所学校会举办类似大学里的‘联谊’活动，其中会有唱歌等文艺表演。或许顾莹可以报名参加。”
“这表演有什么人来吗？”顾飞问。
他的意思是届时有没有什么音乐界的大人物会到场。如果只是几所普通中学相互吹捧，顾飞并不觉得需要去关注。
庞静听懂了。现在的她也撸顺了顾飞的思维，那是凡事不关自就高高挂起。她摇头说道：“是没什么大人物到场，不过人际交往很难说得明白。谁也不知道他们中有没有人认识些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既然你们决定走这条路，就该抓住一切机会去展示自己。不是吗？”
顾飞一愣。
孤僻他谈不上，但作为一个带着一整个世界文化的穿越者，孤高就在所难免。一直以来他虽然努力学习着这个世界的历史与文化，但在心理上多少有些瞧不起这个世界的人，更没想过要巴结什么人。
不过听了庞静的话他才反应过来，虚心地接受了。“那请庞老师您帮忙报一下名吧。”
庞静答应了。这对她来说是份内的事。
“还有一件事，我想请示一下庞老师。”顾飞再次开口，他脸上终于有了些尴尬。
庞静皱了皱眉，好奇地说道：“什么事？能帮我一定帮忙。”
“我想送部手机给我妹妹，让她在学校里用。”话一出口，顾飞脸上的尴尬就没有了，一如平日里常见的他，“当然，我保证她不会在课堂上用，或者休息时间影响其他同学。”
庞静听了，脸上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她不仅没表示反对，甚至没问顾莹要部手机作什么，只是说道：“被逮到的话不仅学生要罚，而且要被没收手机的。你要想好，届时不要来学校闹就行。”
对于顾飞的保证，现在的庞静是十分相信的。
顾飞愕然，他没想到事情就这么简单，甚至编好的一大堆理由都用不上。
很快顾飞就反应过来。
这个时代的手机几乎是人手一部，加上小巧玲珑，携带方便，随便塞个地方就能很好藏着。区区的一个学校想完全禁止，几乎是不可能的。既然堵不住，只能退而求之不要影响到其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