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出租车，顾飞捉弄了会儿顾莹，只是小姑娘气嘟嘟的不理他，只好作罢。
没人搭话，坐车是极其无聊的。没过多久，顾飞觉得胳膊一沉，侧头一看，只见顾莹靠在他手臂上又睡着了。
顾飞嘿嘿摇头一笑，不由挪了挪坐姿，让顾莹靠得更舒服些。
一般说来，很少有司机会像邹家老王那么沉默，特别是出租车司机，无论男女大多自带话唠属性。
眼前这司机也不例外。
他边开车边从后视镜看到了状况，忍不住出声：“哟，小哥你妹妹看起来很眼熟啊，好像我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顾飞哑然失笑，叮嘱司机开好车后才不置可否地回道：“是嘛……”
顾飞不大相信司机的话。
顾莹固然长得让人过目难忘，但她平时要么呆在学校要么呆在家里，几乎没怎么独自外出去。除去一些邻居几乎很少人能认识她。
这算不算我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无人识？
这样一想，顾飞有些心酸，不由长叹了口气。
以前他穷，但凡有空就忙着兼职养家，顾不上顾莹也就算了。
现在的他多少算有点积蓄。特别是柳飞絮那边形势一片大好，人美歌甜的女孩越来越红，粉丝节节攀升，上传的歌越来越多人下载，正绵绵不断地给他分钱。
这些钱虽说不上能让他大富大贵，但照顾日常开支还是没问题，甚至还颇有盈余。
然而尽管如此，他却还是没空陪伴自家小妹，这就说不过去了。
顾飞的淡漠显然没有影响到司机大叔，他沉默了段时间，忽然精神一振，哈哈笑道：“哈哈，我想起来了。”
顾飞一愣，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连忙看了看旁边的小姑娘，见顾莹还睡着稳稳的，这才松了口气。
“大叔你小点声！”顾飞语气很是不爽，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司机脸色讪讪，他憨憨地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不是刚想起曾经在哪见过你妹妹了嘛。一时忘了她在睡觉，不好意思啊。”
顾飞没在意，他摆摆手，诧异地顺着问下去：“真的假的，你在哪见过我妹妹？”
司机没打算吊顾飞胃口，他脑袋朝东边甩了甩，笑道：“那边的文化广场，你知道吧？”
顾飞一愣，点头应道：“知道。”
“我应该就是在那里的一个公交站台见过她。”
见顾飞肯定，司机瞄了眼后视镜，脸上得意洋洋的，很是满意自己的记忆力。
顾飞探头望了望前面的路况，给了司机个大拇指后才好奇地问道：“她当时在作什么？”
司机估计已经好些时候没说话，看样子给憋坏了。从他为什么会去文化广场开始，到如何遇见顾莹为止，事无巨细添油加醋地说着前因后果，听得顾飞直翻白眼。
这些琐事顾飞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偏偏司机兴致勃勃，一说就是大半个小时，结果眼看苏澜第一人民医院都已经遥遥在望了，他才说到重点。
“当时文化广场一片灯火通明，我就见到你妹妹她踮着脚，挨个张望着各个公交站名，似乎要去什么地方。可惜始终没有找到，脸上一片沮丧的模样。”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就那么一个人在公交站边彷徨，真是让人不忍啊。万一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我连忙开车过去问她，结果她没理会我转身走了。唉……”
司机长叹一声，声音带着浓浓的可惜。
结果等他把车停在医院前，才发现后面的帅哥杀气腾腾地望着自己，似乎有种想揍他一顿的感觉。
司机不由疑惑地发愣。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顾飞咬牙切齿地付了车钱，随手捏醒了小姑娘。
见她揉着眼睛四下张望，一副迷糊的模样，顾飞忍不住好气又好笑，伸手把她给抱下车。
这一抱，顾飞就是一阵恍惚。
他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妹妹的头发已经长得那么长，眼看都要垂到小屁股上了。然而更令他惊讶的是早上苏晚不知道发了多少精力，给顾莹梳弄了个十分复杂的宫廷式发型。
乍一看，顾飞还以为抱得是哪位公主。
顾莹站好身子，习惯性地理了理垂下来的头发。她抬头望着医院大楼，忍不住惊呼，“哥，这么快就到了吗？”
“到了。”顾飞点点头，牵着磨磨唧唧的顾莹进了医院。
顾莹违疾忌医，从不把有关医院的事给记录下来，早就把医院给忘个一干二净。
但顾飞不一样，他很熟悉这儿。事实上平均每个大半个月他就会带顾莹过来复查一次。细细一算，时间真如流水一般匆匆一去不复返，居然已经过了大半年。
“小莹。”顾飞摸摸那自从进了医院就死死抱着自己胳膊不放的小人儿，他蹲下来望着那张紧张兮兮的小脸，宽慰地笑了笑，说道：“不要怕，哥哥在这儿呢……”
见小姑娘依然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顾飞悄悄叹了口气，他换了个话题，说道：“马上要暑假了，到时哥哥带你到处去旅游，你看怎么样？
旅游？
这个词很陌生，顾莹脸上一片愕然。
顾飞只好盅惑她，他夸张地挥舞着肢体，作出兴致勃勃的模样，说道：“比如我们可以去星茸郡看看无边无际的星茸花海，或者去汐语郡看看全云垂最大的碧血珊瑚。又或是去你飞絮姐的萤川郡看看供奉黑帝陛下的黑帝祭坛，顺道上去迷雾郡看看那建在一只大龟上面的妖精客栈……”
“好好好。”此时的顾莹一脑袋的浆糊，听了顾飞的话连忙连连点头。对此刻的她来说，只要不让她呆在医院，去哪都是好的。
顾飞松了口气，点点头没再说话，领着小姑娘，很快到了目的地。
“宋医生，你好！我们又来了。”顾飞望着眼前顾莹的主治医生宋不为，恭敬地问了声好。
他们是宋不为的老主顾，已经用不着什么预约了。
“哟，你们来了。”宋不为眼前一亮，对顾飞的招呼只是点点头就不再理会。他朝顾莹招了招手。
“嘿！小莹又长漂亮了。过来让伯伯瞧瞧你的情况。”
顾莹盯着顾飞，见老哥示意，顿时瘪了小嘴，犹豫了半天才磨蹭着过来给一身白大掛的宋不为行礼：“伯伯好。”
宋不为满意地点头。
他治疗过的病人多到可以从医院门口一直排到苏澜出海口。家属还好点，没什么人敢当面对他恶言相向。至于病人，无论年纪大小，像顾莹一样从始至终都有礼貌的，可就真没多少了。
问了顾莹一些问题，安排好复检的项目，宋不为让护士把小姑娘带下去。
他望着顾飞，皱着眉头说道：“小飞，顾莹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但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她的记忆力并没有明显的改善。”
顾飞沉默，说不失望那骗人的，但他早有了心里准备，勉强地笑道：“身子能康复就已经很好了。”
宋不为无奈。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顾莹这种情况，之间他也花了很多精力在顾莹身上，甚至寻求过整个帝国内外大大小小有名无名医生，却还是没什么好方法。
宋不为换了个话题，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刚才我问了一些问题，似乎她能记得日常的人和事？”
顾飞一愣，随口把顾莹的日记本和微博说了说。
宋不为大为吃惊，不禁连连感概。多聪明的小姑娘啊，可惜怎么就伤到了记忆。
感概完，宋不为拿出手机，关注了顾飞两兄妹的微博。
大半个小时后，小姑娘趴在顾飞背上，捂着被针扎得生痛的小屁股，眼汪汪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