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峰没头没脑地感概了一句，随之又开始沉默。
顾飞等了一会儿，见王峰依然保持着那副留连于回忆混沌未归的模样，无奈地撇撇嘴。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迈开脚步就走，不准备再磨磨唧唧等下去浪费时间。
王峰摇着头回过神时，才发现眼前的顾飞竟然消失了。他大吃一惊，连忙看了看时间，发现还没过去多久，当即松了口气，赶紧在工作室里找起人来。
转了几个弯，果然在录音棚外找到了顾飞。
此时的他正和几个妹子挤在一起，一人戴着一个监听耳机，听着里面柳飞絮的歌声。
他们一边听一边交流，因为戴了耳机，说话的声音很是响亮，远远的就让王峰听得一清二楚。
王峰默默地听了一会，赫然发现这群妹子也不是什么过来凑热闹的亲友党，一个个对音乐以及对演唱手法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想法。
顾飞话还是不多，边点头听她们争论边在纸上吱吱喳喳写个不停。王峰好奇地凑过去一看，顿时明白顾飞在作什么。
他随手戴上耳机，听着柳飞絮赏心悦耳的声音，边诧异地问顾飞道：“小飞你这……是在辨析慕莲她们几人的声音？”
顾飞没意外，他撩起眼皮看了看欲言又止的王峰，笑着点了点头，答道：“是啊，准备给她们写几首歌来着。”
“反正我歌多，正愁没人唱。”顾飞哈哈一笑。他没有解释自己刚才离开的原因。
王峰点点头，他知道自己的毛病，心宽体胖的也没去追究。
听了顾飞的话，王峰给几个妹子翘了个大拇指，一点也不正经地笑道：“几位美女，拿到小飞的歌，记得过来照顾你们王叔的生意啊。”
慕莲几人有歌唱就已经很高兴很满足，录歌这点小事完全不放在心上，连忙嘻嘻哈哈给答应了下来。
一边的顾飞笑着比划了录音棚，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道：“王叔，你还敢拉生意啊？这录音棚规模太小，一次只能录一个人。再不赶紧扩建，恐怕连飞絮和小莹的歌你们都忙不过来。”
王峰哈哈一笑，要是一两个月前有人说这样的话，打死他也是不会信的。此时只能爽朗地说道：“这不都是小事嘛。小飞你再多拿几首歌出来，叔我立马给你扩建。”
顾飞无语地摇了摇头，别看两人都说得简单，其实扩建录音棚不是件容易的事，起码比汐风重新修饰冥夜之约要麻烦得多。
顾飞也没当真，却是换了脸色，认认真真地看着王峰，说道：“王叔你还是先想法子，保质保量地作好眼前的生意吧。”
“这是什么话！”王峰叭地一拍大腿。他是好歌之人，就算顾飞不说，他也不愿意随便糊弄去埋汰这些好歌。
“小飞你这不是要折我寿？”王峰喷了一句，在一堆人大眼瞪小眼中转身去了办公室，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份文件。
顾飞疑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顿时笑道：“呵呵……这东西随便就给我看，你也不怕商业机密外泄啊。”
王峰一愣，当即哑然失笑，摇头说道：“毛的商业机密。”
他凑过来，在文件上连连点了几处，介绍道：“这些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都是我们工作室近期接些的小项目，他们也算得上是我的老客户了。比如这个是珠珠她们学校的毕业晚会，又比如这个是我小姨子公司的聚餐……我都一一推掉了，现在专心给你们录歌。”
顾飞一愣一愣地点头。
这些晚会聚餐什么的，其实就是随便派个人去录相，回来后随便加点背景音或特效什么，很好糊弄。对王峰他们工作室来说，简直就是白送钱的活。
顾飞眼里闪过异样，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他认识珠珠，那是王峰的女儿，和顾莹一样也是个中学生，不过刚刚参加了高考。和顾莹不同的是，珠珠的身材完全参考了王峰的身段，就整一个胖姑娘。
顾飞随口问了问珠珠的高考。
一直笑得像弥勒佛的王峰这下也笑不出来了，一个劲地长吁短叹。
“唉，好歹我和珠珠她妈妈也是苏澜大学的高材生，也不知道怎么生出她来的……”
埋汰了顿自己的女儿，王峰摇着头说下去：“原本我们还想留她在苏澜上大学来着，就算上不了苏澜大学也无所谓，可现在看样子她能考上个好点的地方大学我就心满意足了。”
顾莹笑咪咪地凑过来安慰他，“胖伯伯，我成绩这么差都不担心。你就别担心珠珠姐了。”
王峰瞪着眼，捏捏顾莹的小脸，嫌弃地说道：“小莹你别骗伯伯了。看看你哥哥，你还能有多差？你珠珠姐自从上了高三，就没考进过全班前十名，全校更是前一百名都达不到。伯伯我都要愁死了。”
一堆妹子加顾飞不由脸色古怪。
顾莹更是吐了吐舌头，她踮起脚尖，小大人似的安慰地拍拍王峰的后背，嘴里连连说道：“安啦安啦。这成绩比我太好多了。”
王峰当然不信，正想说什么，却见一堆人纷纷别过脸，一个个装模作样地仔细听起柳飞絮的录音来。
王峰不明所以，不过他知道顾莹离高考还十分遥远，便没在这个问题上计较下去。
他换了个话题，双手抓住顾莹向上提了提，迟疑地对顾飞说道：“小莹的体重和身高似乎都不达标啊。”
“要不要叔找你婶子要点补品膳荡什么的？”王峰建议。
“是啊。”这回轮到顾飞皱了眉。他没答王峰的话，转头瞪着顾莹斥喝道：“听见没有？叫你多吃点别总是挑三挑四的。老是不听！”
顾飞心里郁闷，伸手就想抓顾莹过来好好教训一顿。
小姑娘十分警惕，老早就留了心。见自家老哥的脸色一转，顿时反应过来，连忙兔子一般溜到慕莲身边可怜兮兮地躲了起来。
慕莲可不怕顾飞。她举手就把高她一头的顾飞拨到一边，连声说道：“喂喂喂，有你这么当大哥的？小莹还小，你凶什么凶，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几个妹子也站过来堵住顾飞，纷纷出声帮衬。
“小莹自身就是大厨，顾飞你的饭还是她作的，用得着担心会饿着她？”
“小莹小巧玲珑的身段还不知羡慕死多少女孩呢。你想把她养成又粗又壮吗？这安得什么心呢？”
……
几人脸色愤闷，你一句我一句喷得顾飞话都插不进来，只能连连后退。
录音棚里的柳飞絮也看见了，差点都要停下来出来打听。幸好顾飞连连给她没事的手势，这才平息了下去。
“哥……”几个妹子后面的顾莹弱弱地出声：“晚姨给我订了一堆食谱，说对我有好处。她刚才就找食材去了。我以后会努力把她们吃光的。”
小姑娘眼巴巴地望着顾飞，连连摆手乞求：“你别生气，好不好？”
顾飞一呆。
他巴搭着嘴巴，还真没想到苏晚会如此有心，然而回头一想就发现自己被顾莹叉开了思路，顿时哭笑不得。
他并没有生气，只是看着柳飞絮一时半会出不来，想趁机带顾莹上医院作下检查而已。
这是正经事。
顾飞一说，慕莲几个才发现自己会错了意，脸色都是讪讪的，连忙让开了道路。
顾莹大吃一惊，整个人都紧张起来，顿时像个无尾熊一样牢牢抱着着慕莲的大腿不放手。
她苦着眉头可怜巴巴地望着顾飞，就差拍胸膛保证了，说道：“哥，我们不去医院好不好？以后你让我吃什么，我保证双倍把它们给全吃掉。求你了……”
上次什么时候去的医院，以及去医院后的情形，顾莹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不过一提及医院，她心底就有种寒气入侵冰冷彻骨的感觉，莫名其妙害怕起来。
一堆人看得心都软了，顾飞却视若无睹，坚决地摇头说道：“必须要去，快点给我过来。”
胳膊到底扛不过大腿，顾莹委屈地抹了几把泪水，见顾飞还是无动于衷，只好放开慕莲的大腿，流着泪挪了过来。
边走小姑娘还边磨蹭地朝录音棚里张望，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一堆人不忍，又是纷纷出声求情。
顾飞哭笑不得，冷得张脸说道：“你就别指望你飞絮姐了，就算她出来，你也得跟我去医院。”
顾莹这才死了心，垂头丧气地乖乖跟在顾飞后面出了门。
王峰讪讪地送出来，这还是他惹出的祸事，只好叹着气连连安慰顾莹。
小姑娘一声不哼，老老实实给他行了个辞别礼，就憋着小嘴站在一边发呆。
顾飞捏了捏她的嘴巴，见小姑娘嫌弃地别过脸，也不以为意，却是笑对王峰说着：“王叔，我这马上就走，怎么？你还不准备说你的事？”
王峰一愣，顿时又惊又喜，看着前面大街来来往往的车子，他讪笑了会。
“小飞啊。有空就给汐风写首歌，你看怎么样？”王峰终究开了口。
他又是尴尬又是期盼地望着顾飞，看着眼前男孩脸上浮起惊愕，连忙匆匆地解释道：“这不是汐风他的意思，是我自己帮他提的。你老板其实很喜欢唱歌的……”
顾飞下意识地哦了句，这才想起老板之前也是酒吧驻唱来着。
一个语意不明的“啊”，让王峰心底抓狂。只是他有求于人不好意思催促，只好继续说下去。
“……过了这么多年，汐风他估计已经没什么可能性继承家业了，这一生就这么迷糊地守着个酒吧活下去……”
王峰话说得断断续续的，顾飞也听得糊里糊涂。不过出租车已经停在眼前，他赶紧答道：“行，王叔你有空就发首老板唱的歌给我，听过后我再给他写歌。”
王峰闻言大喜，连忙应着马上发，喜滋滋地目送着两兄妹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