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撞撞跌跌离开，很快又带着一堆人熙熙攘攘地挤进了小米这小小的监控室。
一看来众，小米就吃了一惊，连忙和一堆下属缩到一边，乖乖让出位置来。
尽管她懒得去争权夺利，但作为管理层，小米多少也认识一些人。眼前这一大堆刚涌进来的人里她认识的就有不少，其中不仅有自己所属的才艺频道，甚至其他频道的管理也一个不少，都一一陆续地赶了过来。一时间把监控室挤得水泄不通。
看来上面很认真啊。
小米暗暗地磕了磕嘴巴。
透过人群，刘全面无表情地看了小米他们一眼，才在张俊的提示下细细地察看着对决场上的一切。
尽管已经从张俊嘴里知晓，但待他看到流年发出来的声明时，刚刚平息下来的呼吸依然忍不住一顿。
无论什么公司，七千五百万的用户都是不可忽视的存在。要知道整个风马注册用户也不过一个亿出头，平时在线也就不到二千万。
此时的张俊也是无奈。
为了赚钱，包括风马在内的每个直播平台都绞尽了脑汁。对外那些司空见惯打擦边球的暧昧广告就不用说了。对内都在杀鸡取卵式地鼓励旗下各种大大小小的主播PK或者频道对决，甚至是两个直播平台最红主播的撕杀。
每一次这些PK、对决或者撕杀，都能让上场的主播和直播平台赚个满盆钵。这样巨额的收益反过来刺激得直播平台继续无底线地举办这些活动。
比如全平台的年度大赛、半年度大赛、季度大赛，甚至月度周度大赛。又比如频道与频道之间的粉红PK，个人和个人的直接对决，等等等等。
张俊也是其中的老手，几乎每一周他都接到上面派发下来举办某某比赛的任务。
云垂的确人傻钱多，但这样杀鸡取卵的赚钱作法他也知道不妥，甚至还在会议上提出过几次，奈何人轻言微无济于事。再加上下面有咄咄想上位的副手，他反而还得尽心尽力地去把每一场比赛都举办好。
然而在他漫长的从业经历里却还是第一次遇到眼前这种情况。
一堆土豪为了一点小小刷错的礼物而集体威胁直播平台？
这有没有搞错？
土豪代表着什么？
不就代表着钱多人傻吗？不就代表着视金钱如粪土吗？
别说几十个人才刷了一百多万，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出来随便刷个一百多万也是眼都不眨一下的小事。
都说树活靠皮，人活要脸。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钱，居然让他们这些土豪放下最重视面子倒逼官方？
这怎么可能？
此时不只是张俊，就是他带过来的这一大群风马直播的高管，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难以理解。至于场上对决的双方在表演些什么，他们已经视而不见。
十分钟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柳飞絮的歌声刚落下没多久，系统已经一丝不苟地切到朵朵这边。
她一脸平静地看了看自己V频还在数着数的字屏，又看看屏幕上方醒目的对决血条，百感交集。
对于唐菲儿这个朋友，柳飞絮一直是很感激的。如果没有唐菲儿隐诲的推广，她清楚此时的自己或许在苏大有些名气，但在歌坛里依然只能是泯然众人。
但作为骄傲的女孩，感激的同时却也很不舒服。
除去顾飞的因素不说，每每她用心唱好了歌，别人尽管心里喜欢，嘴上却依然拿唐菲儿的至交好友来看待一切，这令她很郁闷也很抓狂。
看看一边小小的顾莹，看着她认认真真琢磨手里的歌，一副心无旁物的模样，柳飞絮心里无端地升起了羡慕。
柳飞絮这边先不谈，屏幕上的朵朵已经彻底傻了。尽管她的场控和管理已经轮番提醒，她还是失神地跌坐在座位上，一动也不动。
难为她刚刚一直死死抱着唐菲儿的大腿，转眼间发现竟然抱错了。当着眼前的近五百万的观众，朵朵觉得自己像被扒光了赤果果的扔在大街上，羞愧难当。
一时间直播间的场面诡异地安静着。
朵朵安静，但公频里却很不安静。
她的粉丝或者那些看唐菲儿不顺眼的观众正阴阳怪气密密麻麻地发着话，疯狂地攻击着唐菲儿和左边v频上的土豪们。
“哟！唐菲儿好厉害啊，用七千五百万粉来吓风马，当风马吃素吓大的吗？”
“糖粉流年你算哪根葱哪根蒜？你能代表唐菲儿几千万粉丝？”
“老子就一吊丝，但刷个十几万还是没问题。糖粉那么多人过来，刷点小礼物就叫个不停，也不觉得丢人……”
“朵朵加油，我看好你！你孤家寡人一个扛死这两个抱大腿的。”
……
这些难听刺耳话，流年他们有的看见，有的看不见。
然而作为真正的土豪，他们根本没有理会，更别说什么气急败坏反唇相讥了。正如一头大象需要去理会一堆蚂蚁的叫喧吗？
好半响过去，朵朵终于回过神。她撑着一脸难看的笑容看了看上方的对决条。
101万：195万
101万！
朵朵眼睛一缩，顿时又有些失神。
靠着一毛钱一毛钱的堆积，近500万的观众赫然堆出个101万块来。难道连自己的铁粉也给她们送礼物了吗？
这简直没天理了。
欲哭无泪的朵朵看了看电脑，风马传过来的消息是正在研究，让她先这要乱想好好表演。
好好表演？
看着这几个字，朵朵心里十分烦燥。
你们风马都表示在研究了，肯定会给众人个答复。自己这边只是个小小的新人主播，另外一边是拥有巨大粉丝的歌坛天后，但凡有正常脑子的公司高管会选择谁会牺牲谁，已经不用多想。
要我好好表演还不是让我扮可怜多替你们赚点钱！
朵朵当下就没了志气。
她原来计划在这第三回合跳支舞的，毕竟不能浪费天生的好身材。可现在她却没了那个劲，不冷不热地扯了几句后，随便拉出首歌就唱了起来。
说随便其实也不随便，起码听得同在直播间里的苏晚哭笑不得。
为了避免打扰到柳飞絮两人，坐在一边的苏晚是戴着耳朵看手机直播的。此时她的耳机里朵朵唱的赫然是舒雨的《飞鲸恨海》。
苏晚盯着画面上的朵朵，再看看那边顾莹手上的红绳，一脸的古怪。
刚刚抱错唐菲儿的大腿已经很尴尬，要是让朵朵再知道顾莹和舒雨的关系，那她会不会羞到无地自容，直接从直播界消失？
这样一想，三十多岁的苏晚也不禁有些莫名兴奋。但想归想，她还不至于这么幼稚地跳出去暴料。
苏晚直接把耳机给摘了下来，坐到了柳飞絮身边。
“这主播看起来已经没了斗志，应该也没什么人给她刷礼物。飞絮你们还有一次出场的机会，加把油或许能追上……”苏晚兴奋地说。
柳飞絮一愣，下意识地看看身边的顾莹。
对于这个忽然跑上门的苏晚她心里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有点难……”柳飞絮看了看上面的对决条和下面有气无力的朵朵，沉默了一会，继续说下去：“我们每次也就收获五十万，现在差了九十多万呢。”
苏晚意动的眼光闪炼了下，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