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襄、张春战败的消息很快传到朝廷。
朝中一些大臣以孙承宗修复旧城、作战失利为由弹劾孙承宗。
孙承宗迫于压力,自动提出辞官养老,这次崇祯没有再挽留他。走之前还给崇祯上了最后一道书,里面是治理边关的十六道计策,崇祯没有采纳。
崇祯四年十月,孙承宗回高阳养老,一代名将正式退休。
从一个平凡教书先生,到皇帝的老师,到内阁大臣,到边关重将。从启用,到罢官,再被启用,最后退休。孙承宗的一生,经历了很多,做了很多事。
九年前,孙承宗第一次到辽东,就与一个叫王在晋的人发生了争执。事实证明,孙承宗是对的,他把一生都献给了边关的建设,九年后,他构建的防线还依然坚固,一直到他死,都没能被攻破。
他提拔了很多人,袁崇焕、满桂、赵率教、祖大寿、吴襄、张春……现在很多人都不在了,他把剩下的工作交给了剩下的人。他尽力了,忙活了一辈子,也该休息了。
七年后,河北高阳。
此时的高阳已经被八旗军包围,带头的是多尔衮。
多尔衮给予了这名老将足够的尊重,亲自前来招降,但孙承宗拒绝了。
此时的高阳除了孙承宗这个退休干部以外,无兵无将。
但孙承宗没有放弃,率全家老小与清军作战,其中包括自己的儿子、侄子、孙子、家眷……
城破,全家百余人全部遇难,他向着北京叩头后自杀。
明朝最伟大的战略家,忠贞的爱国者孙承宗,以这样的方式度过了自己的一生。享年七十六岁。
孙承宗说完了,我们接着说祖大寿。
祖大寿的日子一点儿也不好过,应该说特难过。马吃完了,人吃完了,怎么办?投降吧。
就在孙承宗退休的同一个月,祖大寿杀副将何可纲表明诚意(可纲含笑而死),投降皇太极。并且还把养子祖可法,送给了皇太极,做得十分厚道。
又是杀爱将、又是送儿子的,一般人也就不会多想了,但皇太极不是一般人。他必须得多想一点儿。
之前怎么劝,宁愿吃马,吃人都不投降,现在怎么会改变心意呢?
皇太极与诸贝勒见到祖可法后,开始了一段对皇太极来说是事实,对祖大寿来说不是事实的对话。
“你们为什么死守空城?”(尔等守空城何意)
“因为阿敏之前屠了永平,指不定还有这类变态,我们怕死。”(因前屠戮辽东、永平降民,是以畏死耳)
“辽东的事情我也很后悔,但永平是阿敏干的,现在已经被我处罚了。”(辽东之事我等不胜追悔,永平乃二贝勒阿敏所为,已论罪幽禁矣)
搞了半天原来都是误会,事情做到这地步,皇太极没理由不信。
投降后祖大寿对皇太极说,我只是个工地负责人,我老婆和孩子还在锦州呢。
皇太极很耿直,去接,全部接过来。
就这样,祖大寿回锦州了,下一步就是整顿军备,和皇太极翻脸。
皇太极现在才知道,自己被忽悠了。这出戏实在演得太完美,给祖大寿颁个奥斯卡最佳表演奖。
此时祖可法还在皇太极军中,皇太极很明白,祖大寿既然敢翻脸,就不缺这一个干儿子。况且以后有事还可以卖祖大寿一个人情。(后来还真有事)
祖可法就这样被皇太极养了起来,包吃包住,皇太极还时不时给祖大寿写信(招降),要祖大寿也一起过来。
祖大寿两个字打发——不去。
一旁的崇祯听到祖大寿这么一出,又是杀爱将又是扔儿子的,很是感动,给祖大寿升了官。
据说崇祯还三次召祖大寿进京议事,祖大寿都不来。袁崇焕的事儿就摆在前面,谁爱去谁去。
祖大寿确实很猛,得到了孙承宗与袁崇焕的真传,一直死死守着锦州。从天聪五年十一月到天聪九年八月,守了四年,皇太极便安分了四年。
安分,但也没闲着。
皇太极改变了目标——蒙古。
蒙古有很多部,跟皇太极搞得最好的是科尔沁部落,搞得最不好的是察哈尔部落。
早在天聪二年(1628)皇太极就派年仅十七岁的多尔衮出征察哈尔。
天聪六年(1632),济尔哈朗再次出征察哈尔。
两次出战虽捞到不少好处,却没能彻底灭掉察哈尔。
天聪八年(1634),察哈尔的大汗林丹汗去世。
机会来了!
第二年,皇太极命多尔衮联合科尔沁等部落攻察哈尔。
此战以多尔衮的大获全胜而告终,漠南蒙古全部纳入后金版图。
不仅如此,多尔衮还带回来了一样东西——传国玉玺。
据说这东西是秦始皇用和氏璧做出来的,从秦汉,到隋唐,再到宋元,传了一千五百年。后来朱元璋把元朝赶回了漠北,元顺帝带着玉玺跑了,再后来玉玺就失踪了。
这个东西就是皇权的象征嘛,反正谁捡到了谁就得当皇帝,由于皇太极本人一直坚持说他捡到了,那我们姑且就认为他捡到了吧。
既然有玉玺,就得当皇帝。但当皇帝之前,必须搞定一个人。
莽古尔泰。
这个人皇太极早就想下手了,做事没脑子,还时不时地喜欢跟你顶嘴,现在机会来了。
天聪五年,皇太极围大凌河时,由于莽古尔泰没有听指挥,所率的正蓝旗损失惨重,被迫撤退。
事后,皇太极召见了莽古尔泰。
“听说你的人马每次都乱整,导致失误,你认不认罪?”(闻尔所部兵每有违误,果实,尔部兵岂得无罪?)
莽古尔泰本来脾气就不好,被皇太极这么一说,顿时来了火气。
“你皇太极处处刁难我,我恭恭敬敬,为什么要往死路逼我?”(上何独与我为难?我固顺承,乃犹欲杀我耶?)
说完,莽古尔泰摸了摸自己的佩刀,颇有做皇太极的意思。
跟莽古尔泰一起来见皇太极的还有一个人,他的同母弟弟,德格类。
德格类很清醒,他看到了莽古尔泰的自杀行为,立马给了莽古尔泰一拳。
谁知这一拳非但没让莽古尔泰清醒,更加重了莽古尔泰的火气。
随后莽古尔泰拔出剑鞘,把一旁的皇太极吓傻了。
不搞你还真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嚣张。
二人就这样吵了起来,皇太极够狠,还搬出了莽古尔泰“弑母”的丑闻。(是固尝弑其母以邀宠者)
事后,皇太极以“御前露刃”的罪名削除莽古尔泰大贝勒称号。
天聪六年十二月,莽古尔泰突然暴毙,皇太极将正蓝旗交给莽古尔泰的弟弟德格类。
但事情还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