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一二,三十岁的男子,身材甚小,相貌猥琐,教人一看便觉不是好人,加之其命令似得语气,两人虽只看一眼,便已心生厌烦。玉玲珑看看那人,又看看萧遥,道:“你认识?”萧遥摇了摇头:“我以为你认识呢。”
萧遥回过身,在其脸上扫了一圈,确定从未见过此人,说道:“阁下是在和我说话么?”那瘦小汉子满脸不悦,扫了一眼周围,喝道:“你看这里还有别人么?你跟我来一下!”说着不待萧遥回话,转身就走,待到巷子口见萧遥二人并未跟随,喊道:“走走走走啊!还要小爷说说…说第二遍么?”
萧遥一头雾水,心道难不成是游大人派来的?可也太没有礼貌了,又是个结巴,道:“他…叫我们过去。”
玉玲珑本不是好与之辈,见这人如此跋扈没当即动手就是好的了,谈什么听他之言,扭头道:“他叫你过去你就过去啊,我看他傻里傻样的叫你过去能做什么。我们走。”拉起萧遥便欲离开。
萧遥一步三回头,见那人也不阻拦,静静站在原地看着萧遥,心道可能真是游大人派来寻自己之人,不妨过去一看。对玉玲珑道:“看他的样子好像真的有事在找我,你在这等等,我去看看马上回来。”甩过玉玲珑的手,小跑回去。那汉子见萧遥去而复返,眉开眼笑,满意的点点头,道:“哎,这这这不就对了嘛,待会会…会少受点苦头。”
“少吃点苦头?”萧遥一怔,问道。那汉子引着萧遥进了巷子,又转了一个路口,巷子越来越窄,也没了行人,这才道:“是是是了,听你口音定不是是…是本地的,应该是从哪哪游玩的富家公子吧,怎么样,哥们几个近些日子手头紧,借点钱来花花。”说着两手连拍三次,周围门户扇动,从里面走出四个汉子来,个个面目狰狞,凶神恶煞,一看便知不是善茬。
五人上上下下在萧遥身上瞧了几圈,狞笑一阵,其中一个刀疤汉子走近,在萧遥肩上拍两下,笑道:“怎么样,小兄弟,这人啊,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你远道而来甚是辛苦,少吃点苦头,将身上的银子都拿出来,就当请哥几个吃顿饭,交个朋友。”
萧遥目光一扫,巷子极窄,前二后三将萧遥围在了中间,这才明白,自己是碰上打劫的了,记得小时候随师兄到镇上玩耍,也曾碰上此等拦路抢劫的宵小,情况与现在如出一辙,不同的是,这次竟是自己钻了进来。心觉好玩,笑出声来。
那大汉见萧遥非但不怕,反而笑了起来,面色一变,喝道:“好你个小子,我看你弱不禁风,本想免了你的拳头,敬酒不吃吃罚酒!”一手抓住萧遥脖颈,一手化拳向萧遥小腹打去。
这一拳去势甚急,却是全凭蛮力,一丝内力也无,结结实实的打到萧遥身上,萧遥气海鼓荡,腹部皮肤有如海浪一般收缩膨胀,即刻便将其力道全部化解,嘴上笑意方歇。那汉子见一拳下去,萧遥不疼不痒,心中发憷,虽然这次只使了三分力,但自己打小力量惊人,常人挨自己一拳早已满地打滚,可这小子一点反应都无。向其他四人使了个眼色,四人立时会意,‘唰唰’数声均从身后掏出或长刀,或短匕等兵器,摇摇指着萧遥,那大汉道:“哥们有点道行,竟能挨我一拳不倒,不过你这样的白面小子我们见的多了,再不将银子留下,休怪兄弟们兵器无眼。”那先前的瘦小汉子立马接道:“还有刚刚刚才的金金…金牌牌,都给老子放下!”
忽听身后遥遥有声音传来:“萧大哥,他们要那金牌你就给他们呗。”话语方落,五人只觉眼前一花,玉玲珑已站在萧遥身边。
五人见状,不禁额头冒汗,那刀疤大汉连退几步到瘦小汉子身边,轻声道:“你拉来这什么硬点子!”那瘦小汉子瞧瞧玉玲珑,又瞧瞧萧遥,小声回道:“我我我…看那男的弱不禁风,一副书生像,还道他两就是刚成亲来此游玩的小两口,就拉来了。你不知道,他怀里那个金牌大的啊…”
他们说话声音虽小,可萧遥何等内力,就是不想听,也听了个清楚明白。”却听玉玲珑“噗嗤”一声轻笑,想来也是听到他们所言,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伸手入萧遥怀中,掏出金牌,笑道:“你们要的是这个金牌么?拿去吧。”随手一丢,那大汉赶忙两步接住,掂在手里,双手不禁微微发抖,便连金牌都握不住了。
那瘦小汉子看了看金牌,又看看玉玲珑,疑道:“真的给我们了?”不待玉玲珑说话,那大汉一巴掌拍在瘦小汉子头上,‘砰’的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双手连摆,让其余四人也一道跪下,头磕的如捣蒜一般,道:“大人!是我们有眼无珠大人!”不过一刻,竟已有了哭声。
萧遥知道他们将自己误会为小王爷,又听他头磕的咚咚作响,心中不忍,便想将其扶起,被玉玲珑一掌打掉,白了一眼,小声道:“这种人就是要治,你这次不严惩他们他们下次还要做这伤天害理的事。”萧遥道:“就是要惩戒,也是交给官府惩处。”玉玲珑道:“这五人一看就是惯犯,官府要管,早就管了,哪还留到现在。”
那大汉一听要将他们移交官府,更吓出一身冷汗,要说衙门牢狱他五人也是常客,他们与衙门捕快混的熟了,仅仅抢些小钱,关不了多些日了,可今天抢的这人,一张雕龙金牌,足以告知身份,十之八九是京城来的大人物,若是他们将自己交到官府,那府衙便再也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当场打入死牢充军流放都不是没可能的。这一想,越想越怕,哭道:“我上有老下有下,最小的儿子才五岁,已经一天没有吃喝了,也是没有办法才到城中来寻些饭钱,还望大人高抬贵手,放了小的,小的发誓再也不做这勾当了!”其余四人唯这大汉马首是瞻,见其都如此,也都一道头如捣蒜,眼泪鼻涕齐流,诉说家中不得不抢劫的辛酸史。
玉玲珑当然不信,转头一看萧遥目光中似有泪光闪动,伸手在其眼前挥了挥,道:“你不会真的信吧!”萧遥道:“若不是生活所迫,谁会想做这些勾当,为什么不信。”说着向前一步,将那大汉扶起,说道:“我可以不将你们移送衙门,但是你们以后不能在做这些了。”
五人喜出望外,哪有不从之理,急忙点头答应了,将金牌交还萧遥。正要离开,忽听玉玲珑喊道:“慢着!”
萧遥拉拉玉玲珑衣袖,小声道:“我们又没损失什么,别为难他们了。”
玉玲珑微微一笑,道:“谁说我要为难他们了,你是好人,我比你更好。”叫过大汉,掏出两锭银宝,怕是不下百两,放到其手中,笑道:“你们不是家中有老有小,几天没有吃喝了么?这些银两就拿去带他们吃喝,莫要伤了身体才是。”
五人小偷小盗,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银两,欣喜若狂,确认在三,这才一窝蜂的跑出巷子。萧遥笑道:“玲珑,一开始见你觉得你养蛇放毒的,哪只心地这般善良。”
玉玲珑盈盈一笑,忽听左侧房上悠悠传来:“哼,善良?”玉玲珑一惊,忙道:“是谁!”
定睛一看,左侧房顶瓦片之上蹲着一道纤细的身影,夜行衣打扮,脸上蒙着黑布,只能从眼神依稀看出是一个女子,那人道:“她给他们的是坊间不流通的官银,那些个泼皮活这么大岁数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银宝,那两快银宝价值太高,民间难以使用,若是他们蠢些,拿到号子里去兑钱,号子一收到官银,见持有人又是当地无赖,还不立马报官,严查银宝来历。”
玉玲珑微微一笑,道:“哎呦,这是谁啊,倒是把我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呢。”
那人也不答话,从房上一跃而下,身法甚是漂亮,对萧遥道:“我知道他们住在哪里,你过来,我告诉你。”
萧遥果然依言走上前去,那人附到萧遥耳边吐气如兰,萧遥未能听清,道:“你说什么?”一阵风过,那人已经跃上瓦顶,飘然而去。嗔道:“什么嘛,我都还未听清。”玉玲珑白萧遥一眼,道:“你摸摸你的金牌还在不。”萧遥探手一摸,又在身上下翻找一遍,叫到:“遭啦,被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