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只老师仍旧仔细观察着我腹部上的紫红色淤血块,头也不抬的这么说。语气也很随意,好像在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因为小只老师单脚前蹲着,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完整的看到那只粗大的茶色麻花辫搭在脖子上,看起来好像一只棕色的蟒蛇。
辫子偏向一边,露出另一半的脖子,映着莹白色光辉的脖子靠近后脑勺的地方长出细细的浅色茸毛,一瞬间让我想到了刚出生的婴儿。
“唔…”
我谨慎地斟酌着词句,没来由地产生了一种给小学生上生理卫生课的感觉。最后还是觉得应该确认一下:
“小只老师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的吧?”
“喔?不知道哦酥人君,能告诉老师那是什么意思嘛?”
与此同时,小只老师用食指在淤血块的周围戳了下,接着说: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嘛笨蛋!刚刚那句话完全已经是******了好嘛,而且是对年长的老师。”
“……有那么严重么,没有吧,我觉得。”
这时小只老师又四处戳了戳我的腹部。
“痛不痛?”
“不,不怎么痛。”
“唔嗯~,应该没伤到内脏。保险起见,咱们去保健室。”
“不,那个我自己去就可以。”
帮我把制服衬衣拉下来,小只老师坐到我旁边。她扶了扶大眼镜,接着眯起眼盯着我。
“我说你啊,该不会是觉得我陪着你去很丢脸吧?”
实话说这让我有点吃惊。拥有呆萌这种属性的萌物还能看透别人的想法,这一定是犯规的吧。
“丢脸嘛倒不至于,但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吧。像是要老师陪着自己去保健室这种事,不是小学生才会做的么。”
“诶?是这样嘛?”
“肯定。”
“那好。接下来,我要问你一个问题,是作为一个女人,而不是老师,所以你一定要认真负责的回答,不能撒谎骗我,能做到?”
“你这么说的话——我想能。”
“那天晚上,你到底有没有上过我?”
〇
时间是四月中旬。
下午四点,我提着书包离开教室,准备去等沐子一起回家,这时候社长打来电话,像是计算好了时间似得。
“快下来!”
刚一接通,就传来暴栗一样的声音。也许是声音的穿透力太大透过耳膜刺激了大脑,我思维短路了一秒。
“——下来…什么?”
“啧,就是说,赶快下来,我现在在你学校门口!”
“嘿~诶,还真是少见呢,社长来学校。”
“还废话,快点,开的是红色的那辆车。”
“就算你这么说也……沐子怎么办?早上说好要等她的。要不我先打个电话?”
“说什么呢我的下奴,我当然是先接了沐子酱。”
接着女王大人发布施令:
“五分钟出现在我面前,懂了没。”
“…我知道了。”
挂断了电话,我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提着书包,往楼梯走去。因为是下课不久,五楼的话走楼梯要比电梯快一些。
楼梯上基本没有什么人,所以我稍稍加快了些速度,也不用担心迎面会撞到什么人。不过大概是在三楼的时候,我因为一个身影停下了脚步。
橘千咲,和我同班的女同学。
大概是因为身体虚弱,室外课、体育课这类基本不上,实践课偶尔上,请假的次数比上课的次数还要多。
总是一个人呆着,和班上的同学基本没有交流。可能是因为这样吧,自然而然地就和我成了实践课上的搭档。
不过尽管这样,我们也从来没有说过话。虽然有好几次我和她打招呼,不过都没有回应。
“——那个,丁…同学?”
似乎确定不了我的名字,她有些犹豫的说。声音很轻很细,有种棉絮飘落在水面上的感觉。
我停顿了下,才察觉到她在和我说话。我试着回应:
“是的。橘同学……有什么事么?”
“抱歉。你似乎有急事?”
“——我想是的。”
我如实回答,社长的事确实都是急事。
“那能麻烦你么?我是说,能用你的手机吗?”
似乎怕耽误我的时间,又补充道:
“只要一分钟就可以。”
我点点头,把手机递给她,自己回避了一段距离。说是一分钟,其实只用了三十秒就把手机还给我了。
“谢谢。”
她说,接着又抱歉似地提醒:
“你…可以去忙了。”
“嗯,那再见。”
那应该是和她第一次在实践课以外的地方有接触吧,奔往学园门口的路上,我这么想到。怎么说呢,总感觉是个很特别的人。
茶色的飘逸短发盖过耳朵,白色的女士衬衣挽起了袖口,黑色的紧身西裤笔挺地贴合着笔直的长腿。
眼前的这个精心雕琢出来的美人就是女王陛下了,这时候正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靠在车门上用高跟鞋跟无聊的敲打着地面。
我快步迎上去。
“社长,是有工作么?”
“嘛,也不是。先上车。”
沐子已经坐在后座上了。开门进去,车内一股清新的少女和香水混合着的香气,猛烈地刺激着鼻腔。因为刚刚是跑着过来的,出了些汗,我使劲闻了闻,是有些汗臭味,不过还好不是太强烈。
“哥哥快点,就是刚上完厕所过来我也不会介意的啦。”
沐子皱了皱鼻子,拉着我的手坐到她身边。
“不,那倒没。不过因为跑过来的,会有汗臭味。”
车子很快开动起来,向着11区中心的方向前进,大路边各色各样的人像走马灯一样往后方闪过。
“那么,是要去做什么呢,社长大人?”
“《荆棘上的圣女》,知道么?”
“嘿~诶~,是电影么,倒是没看过。”
“讨打嘛你!”
沐子‘咯咯’地笑着解释:
“是画啦哥哥。想看电影的话,下次沐子陪你一起去。”
对于艺术这方面,我只了解一些像《蒙娜丽莎》、《最后的晚餐》这类常识一样的东西,说是了解,其实也只是知道名字而已。对于鉴赏、技法、有什么深刻涵义这类完全说不出所以然来。
“是这样啊。不过我一直只知道你数学很好,原来也懂画的么?”
“也不是啦哥哥,其实我也不懂,是刚刚夜姐姐告诉我的。”
社长这时非常开心的说道:
“那是因为沐酱非常非常可爱才告诉你的喔。”
“也就是说我们是要去看这幅画么,社长?”
“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主要是对这个画家有点兴趣。听说他从来没在公众面前露过面,画上的落款也用的假名,相当神秘。”
“就是说……你想看看他的样子?”
女王突地挑着一边的眉毛,在车内的后视镜里用眼睛瞪我。
“啧!为什么我非得要看他的样子啊——只不过是刚好在这里有画展,就过去看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吧。”
像是很不满意什么似的,又说道:
“怎么还穿着校服呀,快换掉。”
这时我才注意到沐子已经换下了校服。里面穿着一件纯色T恤,外面是针织开衫,下面是米色短裙和黑色长袜。脸颊有些红红的不敢看我,看来也是刚刚在车里换好的。
旁边有两只袋子,一只装着沐子换下来的校服,另一只我想就是我要换的衣服了。
于是我拿过那一只袋子,刚刚打开,鼻子里就飘进一股高档女士香水的味道,里面塞着一件白色衬衣,和女王陛下身上穿的那件款式一样,就是尺码大一些。
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嘿~诶~,就像情侣装一样。”
“什么呀,是主仆装好嘛!”
“是、是。”
换好衣服后,衣服上桔子香型的香水味道闻得更清楚。我问社长:
“这衬衫是你刚换下来的吧?”
平时几个人都在一楼工作,而一楼就只有我一个人住,所以累了的时候,她们就直接躺到我床上休息。久而久之,我的房间就演变成大家的公共场所了,准确点就是‘换衣休息间’吧,像出门的时候换衣服、回来的时候脱衣服这种事常常发生,到后来乱丢的衣服是谁的都分不清了。
而我房间的衣柜放的基本都是她们的衣服,所以我的衣服常常带着不同香型的香水混合出的奇怪味道。
不过说起来,因为对衣服没什么特别的要求,所以我自己从来没买过衣服,都是她们买衣服的时候顺手买了码数大一点的就丢给我了,像是背心、T恤、衬衣这些,连内裤都是随她们喜好。
像这种穿错衣服的事因为时常发生,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
“要去你房间找衣服太难了,就把身上穿的脱下来了。”
……
经过一处似乎像是通向机场的高速路出口后很快到达了目的地。这是一个像甜甜圈一样的环形展馆,赤褐色的铁锈无规则的覆盖在铁条上,用铁条搭建起骨架,形成一块块大小不等的三角形,而里面一块块镶嵌上玻璃,造成一种怪异的景象。
社长拉着沐子的手往展馆里走,高跟鞋踏出清脆的‘哒哒’声,我则跟在后面,四处乱看。
也许是因为下午的缘故,大多人都看完回去了,所以偌大的展馆内只有少数的人,而这些人中,大多是年纪在四十至五十间的中年男人。
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社长都无可挑剔。毫无疑问地,女王陛下所过之处,不论种类都纷纷侧目端详。
我心里暗暗感叹,四十也好五十也罢,果然都是如狼似虎的年级啊。
而社长毫不在意,仍旧挺直着脊背‘哒哒哒’地往前走。不过这样更使得狼虎们蠢蠢欲动,火热地目光像放大镜一样齐刷刷的聚集在社长坚挺的胸部,好像一直盯着就能把胸部表面那层厚厚的衣服烧得精光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