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念头一动,便催促安怀瑾:“这边儿不就是带几个孩子回去吗?你去问问赵家的人,带谁啊?早点回去吧!”
安怀瑾苦笑了一下:“你倒是说得轻巧,明明知道掌门师伯让我出来是为了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想必赵氏族中根本就还没有准备好,哪里是说走就能走的呢?”
这让叶蓁听着有些郁闷,扭了头懒得再说话了。
可是转念一想,叶蓁又有点惊讶,这种说动就要动的急惊风性格,实在是,不太像她的性格呀。
也不能说是不像,前世叶蓁实际上一直是个急性子,只是踏入社会之后渐渐磨平了棱角,也知道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慢慢地,性子也就缓和了下来,没有最初那么冲动。
可是为什么现在又会这么一惊一乍地呢?
叶蓁仔细回想自己来到毓秀界的这些时日,有些惊恐地发现关于前世的记忆竟然越来越稀薄,就连最亲爱的父母的脸,也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若说刚开始想起婆家老太太把自己撞到马路中间的事情还是满怀愤慨的话,现在她竟然觉得像是看一场别人的故事一般,而且还是比较撇脚的那种,提不起多大兴致的感觉了。
这是怎么了?
安怀瑾也在问她:“你怎么了?”
话说自从多了这个叽叽喳喳的小剑灵,安怀瑾初时有些无奈,现在也渐渐习惯了,小剑灵突然就不吭声了,他还有些不安,生怕又是哪里出了差错。
多日相处,安怀瑾也发现叶蓁是个好热闹的性子,连番问她话不回答,他也有些急了,忙道:“是不是有些无聊了?也是,这赵府中虽比外头灵气充裕一些,到底还是冷清了一点,要不咱们上街走走去?”
叶蓁本来不想理他,可到底抵挡不住上街的诱惑,还是忍不住“嗯”了一声,有些嫌弃地道:“云水县也没多大,有什么好逛的?”
安怀瑾犯难了:“那……你也休息一会儿?”
这个蠢货!
叶蓁差点骂出声来,她的意思是虽没什么好逛的,就勉为其难地逛一逛吧,谁知这家伙一听就叫她回去他丹田里头,天哪,那里比这泰来阁更加无聊好不好?!
她不出声了,安怀瑾看了看怀中冷冰冰的剑胚,有些拿不定主意,只是似乎有种自家剑胚正非常不高兴的感觉,却也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于是皱了皱眉头,回到泰来阁里,抱着剑胚盘膝打坐去了。
从安氏老祖那里得到的传承太多,这些日子以来,安怀瑾也只是匆匆浏览了一遍,并没来得及细看。赵府看起来还是比较安全的,他也有心想要细细梳理一遍得到的东西,自然要抓紧时间了才是。
还好他并没有将叶蓁纳入丹田,所以透过敞开的房门,叶蓁至少能够看看外头的景象。
细看之下,叶蓁也有点惊讶起来。
自从上次安怀瑾境界有了一个小突破之后,叶蓁发现自己的目力也有所增强了。最初在安城能够看透那些黑雾,她就朦胧中有这么个感觉,不过现在这感觉才愈发强烈了一些。
从房门看出去,外头泰来阁的景色尽收眼底,而在泰来阁周围,似乎有一层轻纱一般的东西笼罩着,虽然叶蓁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那些如纱似雾的东西,确实将泰来阁跟赵府的其他部分隔绝了开来,形成了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叶蓁凝神细看,感觉就像是贴在了那层东西上头一样,隐约能够窥见其他的院落,却看不真切,就像冬天蒙了雾的眼镜一样,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擦。
可惜她如今虽然有了躯体的感觉,但是显然没有实体,并不能擦拭这层雾气一样的东西。
那么这东西到底有多高呢?
叶蓁顺着雾气往上看,发现这雾气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底,将整个泰来阁笼罩其中。
看起来似乎是一个防御的阵法。
再抬头,叶蓁就看到了安怀瑾的下巴,她实在是想问问安怀瑾这个防御阵法设在泰来阁的意思,不过想到之前这家伙的蠢样,叶蓁哼了一声,又将话吞了回去。
至少目前,暂时来说,她是不想跟安怀瑾这个蠢货说话了。
可是泰来阁外,想跟安怀瑾说话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赵氏一族本就是云水大族,自从出了个在万剑宗的族人之后,自然是蒸蒸日上,待天行接任万剑宗掌门,成就元婴真君之后,更是愈发不得了,隐隐有位列沔州豪族之列的气象。
只是赵氏几任族长都是明白人,对族中子弟要求严格,尽力低调收敛,但也阻止不了族中亲戚攀附而来,更有一些小家族前来依附。
人一多,心思难免就杂乱了一些,就跟俗话说的树大有枯枝一般,有些上不得台面的货色便也出来了。
可偏偏这上不了台面的货色是族长亲子的时候,赵德源就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赵继文已经四十来岁的人了,这会儿跪在赵德源跟前哭得一脸鼻涕,也不嫌丢人,只呜呜咽咽地说:“父亲心疼五斤娘去得早,抱在膝下养大,只当是替儿子尽孝,儿子也没什么好说得了,可雷儿也是父亲的孙儿,为什么就连机会都不能给雷儿呢?父亲这样,也偏心得太过了……”
赵德源背对着他,负手看着窗外,就跟没听见似得。
可若是赵继文抬头瞧瞧,便能瞧见赵德源的袖子正微微抖动,显然是气得不轻。
说实话,这个儿子赵德源也是没辙了。早年就是因为好色,中了别人陷阱,断送了修炼之路;后来又弄了一院子女人,由得几个侍妾丫头陷害主母,如今更好,倒为一个庶子求到了自己头上,还好意思说自己偏心。
要不是赵氏嫡枝一脉就剩了俩儿子,还只有这一个在家老实待着,赵德源实在想一脚踹死这不孝子算了。
可他宠爱的那个庶子赵泰雷,修行也就一般,十岁也不过炼气二层,心性更是偏执,从来都不被赵德源看好,他就是将这个机会给了旁支亲戚,也没有给赵泰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