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和一行抵达叶城的当天,负右发动了一次强大的进攻。数万大军擂鼓呐喊,声势浩大,向叶城防守最薄弱的南城门发起排山倒海般的攻击。这番攻城,负右势在必得。他在数百位骑兵的簇拥下,立在一处高冈上,目睹着手下的将士攻城。城墙上,箭如蝗虫,密密麻麻地朝下面射来。一排排兵丁倒下,后面的兵丁们手执盾牌,踩着同伴的尸体向前冲,气势如虹。负右已传下命令,黄昏前拿下叶城,允许攻城的全体将士掠夺五日,以此作为对攻城全体将士的奖赐。虽然最近一直在叶城边境一线骚扰,但战争的真正开始在半个月前。半个月前,负右聚集四分之一的兵力,不分昼夜攻打叶城。但每次无功而返。
攻城的兵丁们顽强地靠近了护城河。负右大喜,传令抛掷石块。隐在不远处的一队士兵,数十人一组,同时拉动绳索,启动大批投石车,将车上的石块抛向高高的城墙上,砸得城墙上的楚军鬼哭狼嚎,死伤无数。城下的吴兵们竖起云梯,纷纷架在城墙上。一队队盾牌兵,用巨大的盾牌抵挡住飞泻而下的擂木滚石,抬着巨大的圆木逶迤而来,重重撞击厚厚的城门,一下,两下,三下……城门被撞得歪歪斜斜。守在城墙上的右司马许远见形势危急,一面令人禀告上官岛上官温俩父子,一面令城墙上的弓箭手狠狠回击,朝投掷石块的那地方射去,试图压制他们的气焰。利箭射了一阵后,抛到城墙上的石块明显少了许多。楚军重新聚到墙跺上,朝城墙下面抛擂木滚石。伴随着一阵阵惨烈的哀嚎,下面的吴兵死伤无数,往日碧绿的护城河顿时成为了一条血河,河上漂浮的尸体数不胜数。
曹和不顾一路上的舟车劳顿,在上官岛蓝文霸等一大群人的簇拥下,匆匆赶到了南城门。见喊杀声惊天动地。西北侯上官岛劝道,外面攻城甚猛,曹将军不妨暂时避一避。曹和怒道,老夫深受皇上的重托,不远千里来到叶城督战,岂有避让之理?老夫在这里督战,今日不亲冒矢石,还有谁替我们卖命?生死存亡在此一举。
上官岛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蓝文霸鄙夷地盯了一眼上官岛,内心想着,这个老家伙,就知道拍马溜须。
几十块巨石砸过来,哗啦啦地砸在城墙上,将城墙砸缺了一道口子。楚军们被吓得东躲西窜,纷纷躲避吴军砸来的巨石。城门处传来一阵猛过一阵的撞击声,震得尘土飞扬。周围一片混乱。蓝文霸喝道,曹将军,等他们的石头抛光了我们再上城楼。见曹和赞同地点点头。蓝文霸令亲兵上去传令,先避开砸来的石块,等他们将石块扔光了再出来。
城墙上的楚军们如获大赦,纷纷从城墙上溜了下来。
见城墙上楚军变得稀稀落落,城下的吴军们更加亢奋,将城门撞得嗡嗡作响。一大块一大块的石头从天而降,砸死了一些楚军,砸垮了不少的房屋。刚才那道缺口越砸越大。城外的吴军们欢呼雀跃,纷纷搭起云梯爬上来。曹和见形势危急,喝道,冲上去阻止吴军,后退者一律就地处死!
军令如山。
楚军们纷纷冲上城墙,与爬上来的吴军短兵相接,一番混战后,冲上来的吴军纷纷溃退。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原来是厚厚的城门被吴军撞倒了,徐徐倒在护城河里。如狼似虎的吴军如潮水一样,疯狂而入。楚军们吓得面如土色,个个抱头鼠窜。
城门被撞倒了?
曹和惊得目瞪口呆,倘若叶城一旦失守,一辈子的英名就毁于一旦。他抽出腰刀喝道,传老夫的命令,后退半步者一律处死!
他的吆喝似乎起不了什么作用。楚军大乱,四处逃跑,还有不少楚军被践踏而亡,不慎落河者不计其数,哀嚎声响彻云寰。蓝文霸见了,亲自率领一队楚军,前去阻挡溃败的楚军。他挥起腰刀,指挥手下连连处决了十几名逃跑的楚军,其他的楚军们只好掉头朝回赶,转身抵抗着汹涌而入的吴军。短兵相接,勇者胜。城外冲上来的吴军们凶猛异常,砍得楚军们鬼哭狼嚎。见军心渐渐出现动摇,曹和和蓝文霸一核计,令人抬来几大桶松油,用干柴点燃后向城门处投掷,组成一道巨大的火墙。可怜攻上来的吴军,连同一部分楚军,一个个葬身火海,发出一阵阵惨叫。曹和喜不胜喜,喝令楚军们再接再厉,将点燃的干柴一起掷向那道炽热的火墙。
冲天而起的火焰呼啸着,将冲进来的吴军一个个吞噬着。远处观战的负右见了,不禁骇得惊心肉跳。欲督促身边待命的兵丁们继续进攻。一名随从小心谏道,皇上,叶城城厚墙高,今日进攻不顺,暂不如收兵。等明日兵分数路,一起攻城,到时候数路人马一起夹攻,蓝文霸他们首尾不能兼顾,自然束手就擒。
负右思考片刻,下令道,鸣金撤兵!
攻城的兵丁们潮水般悄然而退。
……
曹和不禁擦了一把冷汗。吩咐随从清点阵亡的楚军,按人头补恤。还吩咐他们加固城墙,将缺口以及损坏的城门处重新修缮;多备一些檑木滚石弓箭松油等物质,防范负右偷袭。说完他返回叶城官署,忧心忡忡。负右来势凶猛,看来他是下了很大决心,势在必得。曹和愁眉苦脸,长叹一声。用过晚膳后,他在房内踱来踱去,目前他与负右在南门处一决雄雌,看来要多加小心。他唤来蓝文霸,问道,蓝将军,今日负右明明有机会攻破叶城,为何突然鸣金收兵?
蓝文霸道,负右是担心伤亡过大,得不偿失。
曹和冷冷地道,依老夫看来,数日内负右必定再发动一次更猛的攻势,难道他就惧怕伤亡更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