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了城中刘府,江氏安排府中郎中去给那女孩儿瞧病,郎中开了几幅药,说这女孩儿因常年饥饿身体虚弱,再加操劳过度,便虚晕脱了去,要好生调养,如若再这般怕是命不久矣。凯儿听此忙扯着江氏的衣角说:“姥姥,你一定要救这孩儿性命啊!”江氏也是流了泪道:“凯儿你放心就是你不说,我也自会救的。只是这孩子若在我这怕她母亲担心啊!等她醒了便问她家在何处,实不行就在我房中当个婢女吧。”凯儿听此也只能摇头,众人都去了,唯独凯儿留了下来,守在那女孩儿身边,拉起她的小手道:“你可不能有事儿,傻丫头,还没见过这么实诚的人,连菩萨都是拜自己的人,求菩萨又有何用,求人不如求己。”
他哪知道,那女孩儿为了母亲的病失了心,听菩萨像语,便当是应验了,哪还顾及思虑许多,抱着这些许希望,就是让她跑死也是心甘啊。看着那女孩儿枯瘦的脸,摸着那小手感到都有些糙人,便翻过手掌来看,见那手心都磨出了碱,哪像十岁左右的孩子啊,凯儿看着也是心疼,这泪便从眼中落入那女孩儿手心散开。或是这泪滴大了,砸疼了那女孩儿,那孩儿轻咳着便醒了来,凯儿忙用衣角拭了眼角的泪,喜滋滋的望着那孩儿道:“傻丫头,你醒了啊。你可担心死我了。”说完还吁了口气,那女孩儿见是凯儿,是气不打一处来,不顾身子虚弱也起手捏锤来打,这那还有力气啊,半空中那拳儿便落了地。凯儿忙按住她,拿起那右手便朝自己脸中扇了起来,那响也是脆脆的,脸上落下了些许掌印,一边打一边咒骂着自己是那不得好死的。那女孩儿见此也是微笑了,嘴里虚弱的道:“你也莫须再作践自己,既已悔过,那便饶了你这坏人。”凯儿听了忙道:“只要你不好,我便不饶了自个儿,你要想饶我,那等先饶你自个儿。”那女孩儿听了也是无语,便扭了头去。这凯儿见那女孩儿不理自己只当自己又惹她气了,便也只得叹气离开。
那女孩听凯儿走的声音,这才敢把哭的声音放出来,如那啼血的杜鹃儿,多少年来只有母亲关心自个儿,难得有个人心疼自己,也是暖暖的。凯儿出了这客房门,便去了厨房,亲手熬了份香鸡粥儿,待粥作好了便盛了碗,放点葱花儿,更是平添绿色,色味俱全,自己都咽了几口口水。连忙小跑着来到客房,见那孩儿双手合什,也不知在祈祷着什么,便轻咳了一声,那女孩儿听了,忙回了神扭头看凯儿,凯儿也只是呵呵傻笑着,近了床边,轻吹着碗中的粥,待手感到温度差不多了,便用勺舀起,伸到那女孩儿嘴前,那女孩儿哪好意思,忙想起身自己来,却哪还起得动,凯儿忙道:“难不成还要我嘴对嘴喂你。”那女孩儿听了也是一羞,心想:这小子咋这么不知羞,这羞人的话也说的出来,一想到要嘴对嘴更是羞的缩了脖子,怕是想往被褥里钻。凯儿见此知道这女孩儿怕是羞了,忙唬着道:“你要再不喝,那我可喝了啊。”说着这嘴还往这勺中靠,那女孩儿见了也是急了,忙道:“我喝,我喝就是。”凯儿听她如此说自是笑了,那女孩儿见他那坏笑儿,也是恨的牙痒痒的,偏又受用的很,下不了手,也着实奇了怪,就这样如了他的愿。
凯儿喂过那女孩儿,知道她刚才双手合什祈祷怕是担心她那母亲儿,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家中是否有人,我好去告知一下啊。”那女孩儿听此忙道:“我叫王可儿,家在城外五公里的华翠村,家中还有一母亲,还请小公子救救我母亲,我母亲病重,无人照料,怕是很难的。”凯儿见她大急欲起身回去,忙道:“不急,你且在这稍住,你自己都是个病人又如何照顾你母亲,我叫人前去便是,你要好生休养,你要出了事,怕你母亲也是难过的,我也会难过的。”凯儿说完这话自己都不敢相信,那女孩儿听了倒是如蚊哼般应了声。一时尴尬无语。凯儿低头匆匆说了句:“我出去叫人。”便逃似的走了。凯儿喊来江氏和娘亲刘慧娴,她二人见那女孩儿醒了忙来瞧瞧,待得知这女孩儿家中尚有一母亲急需照料便着王管家叫人去把她母亲接来一道照料便是,若不接来,在她家那无医无食的困境下想来也是不长久的,王管家自是领命去了。那女孩儿见众人如此帮她,自是感动的流了泪,便说愿在府中作一丫鬟照顾服侍江氏,以报这恩情,江氏也着实喜欢这小孩儿,便也应允了,但嘱她务必照顾稀罕好自己才能报了这恩,那女孩儿自是点头应允。凯儿见是有了着落,心便也松了,至于那菩萨像后的事就当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秘密吧。
待了近十天,畅舒了离别之情,刘慧娴还是放心不下在乡下的李全志,便急着回去,凯儿自是要随母亲一道,待年后再来这刘府入学别山书院。王可儿听说凯儿要回去,很是不舍这几日凯儿每日都来逗笑她,她也已习惯那坏小子的奇言怪语,好不容易身子好转了,母亲又接了过来,在这刘府照料着,凯儿却要回乡下,心中也突然空落落的,清早特地爬起来用那枯草枝儿编了个蚂蚱,这编法还是她那死去的父亲教她的,在编的时候想起父亲的点滴也是落了泪,那泪就落入了这蚂蚱身上。可儿乘人不注意来到凯儿的房里,见凯儿正在收拾行李,心也酸酸的,凯儿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过身,见可儿背着手在勉笑的看着他,他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儿道:“傻丫头你来了啊,凯儿也是要回去了,你要妥善照顾好自己,没事别在偷偷抹眼泪了。”可儿听了便道:“我的泪也只有你能看到,旁人又如何知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在这儿等你便是了。”凯儿也只是轻嗯了声,便继续整理那手中的包裹。可儿走近轻轻的将那草编的蚂蚱放入凯儿的包裹里,凯儿见这那蚂蚱上依稀可以看到水渍,只当是可儿想他,便只是默默将那蚂蚱放入包裹中,系好包裹,浅浅的说了句:“我走了。”便转身出了门去,可儿望着凯儿背包远去的背影,那一声:“记得回来。”到了嘴边却怎么也没喊出来。
刘忠安安排了车送凯儿母子去乡下,嘱咐凯儿过完年便要回来,送他去别山书院进学,已听江氏说凯儿是有些文采的,更是打定主意要送凯儿去别山书院读书。凯儿自是应了,他也是要接触这除亲人以外的人了。江氏见女儿要走还是流了泪,嘱她多回来看看,刘慧娴自是允了。
颠簸了颇一会儿,凯儿和刘慧娴便来到了槐杨村的家中,李全志见刘慧娴和凯儿回来自是欢喜的紧,问这几日过得是否舒适,头一次离家门会不会不适,凯儿见父母离别恋人数日,想来有许多贴己的话要讲,便退了出去。独自一人跑到那荷塘边,拿出那已做好画题好诗的鹅卵石,细看了起来,想着那画中的人儿,也不知玉儿妹妹怎样了,那人儿又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