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守勤不搭理尹春年这个外戚,继续追问李基,“李参事,走又如何走呢。”
李基给了尹春年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大人,全军疾行转进高阳,中途不得停留,撑不住的就不管了。”不就是逃嘛,还这么多说辞,读过书就是不一样。慎守勤不管尹春年在腹诽什么,站起来传令。“转进高阳。”他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了,别以为读四书五经的就不在乎鬼神,他们才是最在乎的,明明有圣人罩着还要敬鬼神,你懂的。
王动失算了,他还以为睡醒一觉可以带着五百新兵下山实战演习,没想到朝廷里也有能人。慎守勤退的非常干净,他连营地都没拆除,领着两千禁军空着手跑了。留下营地还是故意的,按照慎守勤大人的说法,“那些贱民肯定会哄抢营帐财货,可以为大军多争取一点时间。”
可惜慎守勤也算错了,王动那会看上这些垃圾,他招来亲兵崔学礼,“你带着人骑马去追,不过不许接兵,吊在后面闹出点动静就行,等他们停下不走你派人回来告诉我。明白了吗!”“标下明白。”农村小伙,起个很高雅的名字还是个农村汉子,跟着王动练兵这么久,那点虚头巴脑的早就扔干净。
王动看着五百人马乌央乌央的顺着大路离开,他才回头上山。“老爷,你看我编的花环好不好看。”自从进了王动的家门,没了父母的管教,王动也宠着她,崔秀英真正的解放了,每天追鸡撵狗到处撒欢,越来越像十五岁小女孩的样子。“好看,早饭吃了吗?”王动伸手抱起崔秀英,任她把花环戴在自己头上,看上去不像是夫妻,像溺爱女儿的父亲。
“偶妈不让我吃,说要等老爷一起吃。”崔秀英噘着嘴告状,这也没谁了,连自己老妈都敢告。王动笑着拧了一把她的小脸,“秀英不喜欢跟老爷一起吃饭吗?”“阿尼呦,可是老爷一早就不见人了,我饿了嘛。”哈哈哈。
欢乐的气氛在山寨中飘荡,可惜没能飘到讨贼大军里。五十多个骑兵护着三台轿子在前面开路,后面两千禁军神色慌张的紧紧跟着,生怕被骑兵队抛弃一样。在几百米后,五百骑兵分成两队,时不时的表演一下冲刺。就算追兵一支箭都没射过来,群马奔腾的威势已经让禁军心惊胆破。
慎守勤陷入自责和悔恨的情绪当中,他在幻想自己被抓之后,燕山君会怎么对待他的家族,政敌们会如何落井下石,刚娶进门没多久的小妾会不会投入别人的怀抱。总之脑洞很大,如果写出来应该是一本汹涌激荡的官场小说。
李基时不时的伸头向后看,观察追兵的行动。他跟李全义是朋友,从李全义的遭遇得到一个印象,三角寨的逆贼并不嗜杀,抓到了会要赎金,受伤还能得到救治。这些信息让他表现的比较轻松,同时让自视甚高的尹春年对他另眼相看。尹春年不怕被抓,他只怕死在乱军中。伸手摸了摸怀中的书信,尹春年默默祈祷,抓就好了千万别杀。
高强度的急行军对没吃早饭的禁军来说有点难度,他们超越自己的极限跑了两个时辰,就再也跑不动了。而马队已经在一个时辰之前抛弃了他们,跑的没了影子。崔学礼命令自己的堂弟崔时原带领两百人抓捕这些瘫在地上的禁军,自己领着三百骑兵继续跟着。是的只是跟着,山寨这些马都不是战马,耐力是不用担心,冲刺什么的玩玩就好。
“老爷,时原哥回来了。”吃过早饭,王动抱着崔秀英在城墙上看风景,吃饱喝足的崔秀英扭来扭去不消停,让王动打了两巴掌小屁股才安静一会。“看到了,秀英回里面玩,老爷我今天不回家。”“是老爷!”皱着鼻子给王动做了个鬼脸,崔秀英自己跑下城墙。
“禀告大人,抓了一千多俘虏,请大人指示。”“都关起来吧,给他们登记名册,有能力赎身的分开关。”当晚,王动看着送来的名册,“怎么才一千出头,剩下那些人呢?”“回大人,剩下那些跑死了,我就让人把他们埋了。”“嗯,做得好,你们现在去休息,应该很快有消息过来。”王动估算的是人体极限,逃走那些骑兵连人带马都是饿着肚子跑路,能坚持一个白天已经让他很惊讶了,实际上慎守勤他们没能坚持一天,在下午三点多就停了下来,要不是崔学礼坚决遵守王动的命令不靠近,慎守勤又走不动,他已经向山寨投降了。
“王大人,下官愿降。”益昌府院君兼领议政,整个朝鲜王朝就没有比他更大的官,你是下官让其他人怎么办。王动没嘲讽他,从山寨赶到高阳境内,要不是分裂体身强体壮,他也会跑死。“别说投降什么的,我不想抓你,如果你能答应我的条件,我会放你回去,要是不答应,就埋在这里吧。”
王动看了看这个小村子,想着是不是把这个地方命名为春天里,这样会很应景。“请王大人直言。”“三个条件,搞掉燕山君是基本要求,汉阳一地作为我的封地,晋城大君继位。”本来王动没想这么长远,刚刚来到被围困的小村子,崔学礼带着尹春年找上他,尹春年把一封李怿的亲笔信奉上。
“你是晋城大君的心腹?”上次没听李怿说过,所以王动有点怀疑。“小的自幼随护大君,这几年离开大君府出来做官,也是为想着为大君做些事,前些天大君召见小的,让小的以家族起誓忠诚与大君。”具体的过程他没说,王动可不知道,当时李怿在身后的屏风安排了两个仆从,尹春年要是犹豫恐怕小命都保不住。
信的内容不多,主要说他收了几个心腹,其中有吏曹判书柳顺汀、知中枢府事朴元宗、副司勇成希颜等人,特别说明了尹春年最为忠心,可以托付大事。他和心腹们商量过,如果王动能调动更多的禁军出京,李怿就会发动政变把燕山君拉下台。看过一次王动的杀人表演,史上谥号恭僖的中宗李怿变了很多。敬事供上曰恭;小心畏忌曰僖。
王动琢磨了一会,觉得慎守勤很有用。他现在是朝鲜王朝的宰相,如果控制了他,调动禁军出京就没有障碍,比自己在外面搞三搞四拉仇恨简单的多。不过这种政客放回去能不能遵守诚信,这是个问题。
转念一想,老子是穿越众,又有分裂体这么强的实力,就算慎守勤造反也能搞定小小的朝鲜王朝,最多麻烦一点罢了。至于会不会导致李怿被出事,这就不在王动的思考范围了。所以就有了以上的谈话。
“王大人,老朽恐怕力有未逮,无法做到大人的要求。”慎守勤没有一口答应,反而让王动看到希望。“有什么困难说来听听。”慎守勤想了一会才开口说道,“王大人,昌德宫有近万禁军护卫,就算把京城的禁军全部调走,这一万禁军也不能动。以王大人手下兵马的数量,攻打昌德宫怕是没什么可能。”
“还有呢?”
“若果王大人久攻不下,出外的禁军赶回京城,恐怕老朽家族都会化为乌有,这个险老朽冒不起。”慎守勤的拒绝没有令王动生气,他换了个要求,“那这样吧,你暂时在这里固守,派人回京求援,等援兵到了我再来找你。”
慎守勤像看傻子一样目送王动离开,等援兵来了你还敢来?
王动给李怿写了封信,让尹春年带回去给李怿,尹春年身上揣着两封信快马回京,慎守勤领着几十个亲兵躲在小村里等救兵。他们的战马已经被王动牵走,这下想走都走不了了。
“柳大人朴大人,联合慎守勤的方略是否可行?”几天后,晋城大君府,尹春年和成希颜一左一右站在李怿背后,这叫左膀右臂。坐在他面前的两个中年人是谋反主力柳顺仃和朴元宗。“万万不可,慎守勤乃燕山君宠臣,又是王后的父亲,这等外戚权臣如何使得。”柳顺仃和朴元宗都异口同声的反对,李怿的嘴角不自觉的弯了一下。
王动在书信里提出一个游戏,让李怿把联络慎守勤的事情露出一点,试探这两个大臣的反应。如果他们想都不想就反对,说明这两个人怕官位更高、身份更亲的慎守勤加入进来,影响他们未来的权力分配。要知道慎守勤不单是燕山君的岳父,还是李怿的岳父。
“明白了,我想请两位大人争取领兵的机会,听说这次会派出一卫兵马出京剿匪,如果把这些兵马掌握在手里,对我们的大事助益不小啊。”李怿换了个话题,这还是一次试探。
“臣乃吏曹判书,领兵恐怕不行,朴大人是知中枢府事,领兵的事他的机会更大。”接下来李怿欣赏了好一会两位大臣互相推荐,他耐着性子等两人表演完才叹了口,“看来只能让春年去了。”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两位大臣赞同,尹春年连忙谦逊了几句。
数天后,尹春年以监军身份领一卫兵马出京解救领议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