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从远到近,波才的坐骑是一匹枣红马,双眼间有一点白色,神俊至极。
这是北方草原上都很少有的宝马,在中原更加稀少,是报酬的一部分。
得意地扬了扬马鞭,他丝毫不在意那些瞄准自己的弓箭手,笑道:“你还打算负隅顽抗不成?”
波才
武力:75
智力:78
魅力:35
统率:69
政治:30
特性:死战,太平道
天赋:突击
装备:鎏金大刀,踏雪
“久仰大名,不知道大渠帅有何指教?”他知道眼前是谁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淡定了。
但面对几百骑兵,不淡定是理所应当的。
更何况,他们已经包围这二十来号残兵。
“来这里自然是找你,这些人值不值得你信任。”
他与其是问这些人值不值得安轩信任,还不如说是让他们交出投名状。
这个大环境,和黄巾有牵扯的大多没有好下场,除非你揭竿起义。那样可能会活的长久一点。
战马的鼻息热乎乎的,喷涌到他们的身上。
冰冷的武器固执的指着他们。
波才笑着说:“我们是黄巾,你们口中的蛾贼,刚才我多少人被你们杀了!现在想独善其身,保持沉默?”
他停顿,扫过他们:“来人,全部杀了!”
“等等!”
安轩不知道波才的来意,他不是主角,能够一步步往上爬,实力增加,靠的是实力。
这些士卒给他带来了不少功勋,他不可能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被屠杀。
“说”
“不知道渠帅为什么来此。”他思忖,猜不透波才的心。
他是黄巾渠帅,属性不差,浑身上下并没有高武力带来的彪悍气息,还有睿智。
“我为你而来。”
范月月低着头,她早就知道这个波才是为安轩而来的。
她是做外贸的,知道一个人出现在某一个地方,随波逐流的机会只在百分之一,要是这个人全副武装的来,便是刻意为之。
为了一些小卒来这里,显然是不可能,他的目的肯定是安轩。
她觉得,安轩的官职来的太轻松了,一个伍长直接越级成为队率不说,第一时间就被送到战场,那是送死。
“还是那句话,这些人是你的人,我可以不杀,前提是和汉贼再没有牵连。要么,我现在送你们下去!”
他比袁霄威势更甚,一言便让这些士卒吓破胆。
“你不必恐吓他们,现在在这里,你不放他们回去,他们不敢回去。”范月月站了出来,她记得这个时代也是有类似身份证的玩意儿,尤其是这些士卒。
他们若是战死还好,投靠黄巾,家里可能都会受到牵连。
须知汉军征兵都是选的良家子,也是精锐,对于士卒的出身要求严格,家里有人犯罪,都会被牵连。
“牵两匹战马过来!”波才难得的正常笑了一回,没有打趣,阴毒,笑嘻嘻的陷阱。
波才亲卫恭敬道:“还请二位上马。”
一行二十余人,也就安轩和范月月被特殊对待,其他士卒都在地上慢慢朝着黄巾大营前进,一步一顿,回首长社。
“不知这位女公子?”
“是在下......”一个女人在自己身边,安轩不知道该怎么说。
普通小卒就算了,稍微有些实力的人都知道范月月是女人。
哪怕她故意打扮中性。
“安轩是我丈夫,我担心他,便从家中赶来,投身军伍。”范月月不会咬文嚼字,用自己的眼神和嘴里的话表明自己身份。
安轩看着她,久久不语。
“不知将军来此何事。”范月月仿佛回到了学校,面对无礼的其他社团的人,引经据典的进行争论。
奈何她不是研究华夏本土文化的,她的心更倾向于西式,哪怕有人说,那都是一群骗子,从神学开始伪造。
她说:“从书本到历史,还有探究古代的盗墓都一样,将故去的一切统统完善,加上自己的注解,这就是现实。”
“我喜欢那些文字,而非故事本身。那是统治者刻意为之,充满了欺骗。”
“现实就是如此,我喜欢现实。”
波才的目光一直都在安轩身上,嘴角带着笑容:“听说你的言论很独到,不知道我能不能见识到。”
“我的言论很独到?”安轩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言论独到到黄巾贼都知道了。
他在这个时代出现的时间拢共不过数日。
每一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我记得,我应该没有和你们打过交道,除了在战场上。但战场上,我只是一个小卒,和您这样掌握十万人生命的渠帅,没有对话的可能。”他说出自己的疑惑,双目炯炯有神。
从外表看,波才是一个莽夫,身着盔甲的他也不太像一个将军、智者,更像是老农,双手粗糙不说,脸颊上都是岁月的痕迹。
“也对,我都不认识你。我叫波才,黄巾豫州渠帅。”
“安轩,三河步卒队率。”
她摸着鼻子:“范月,他的妻子。”
气氛直到进入波才的营帐之前都可以说是和谐,尤其是范月月看到了那一面巨大的战旗,上书的十六个大字她一一念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这是你们黄巾的誓言,不过,据我所知......”她闭上了自己的嘴,这些都还未发生,都是未来的事。
长社之前,黄巾势如破竹,对内席卷东汉十三州,对外,让不少人看到此刻汉王朝的虚弱。
眼前人就是长社的黄巾侧统帅,或许能够改变事实。
她只是一瞬间,便决定改变历史,反正安轩说了,这不是真的,哪怕这些人都是真的。
“其实我很好奇,你们黄巾能够维持自己的誓言多久?”范月月迫不及待的问题更像是打脸。
安轩不可能这么问,他是实在人,知道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或许是安轩的淡然自若影响了她,她更正自己的问题:“我的意思是,你们黄巾准备怎么对待未来。”
“没想过,放下!”波才从惊愕从醒转,猛地发现卜己怒目相视,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渠帅!”
接连两个问题,波才失了分寸,他只是革命家,想着给跟随自己的子民更好地生活。
但什么是好的生活,他们没想过。
这是时代的局限性,也是革命者的局限性。他们总是想着改变这个世界,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渠帅!”卜己重复了一遍,握着长剑的手有些颤抖。
“我让你放下,这是我的客人。”安轩听的出波才的颤抖。
范月月的话他刚刚听到的时候是无语,惊醒之后才发现,这个问题对于黄巾的重要性。
作为一个旁观者和敌对者的安轩自然不可能花费脑神经去思考和自己无关的事一件事。
哪怕那是敌对者的未来。
这是先知的好处,黄巾会被扑灭,而且快了。
但先知和旁观都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他们是什么样的,只是匆匆过客。
他只是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们非议我黄巾天军!”卜己红着眼,他地位不弱于波才,自然能够如此说话。
“那朝廷都有清流非议,上下未必通彻,但那昏君还在听。我等怎能弱于他!”
这句话一出,卜己闭嘴了。
他是知道汉帝并非自己口中的那么无能,也不觉得自己就比他强。
那是他们知晓的汉帝,不是这些庶民所知晓的。
“敢问当今天子如何。”
安轩明白了,这范月月是看出来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不是喊打喊杀,便放开了胆子。
“汉帝安在,可天下并非他的,也非庶民的。”
“也不是你们的。”安轩淡淡道,看着波才煮茶,这是这个时代的喝茶方式,文人墨客中比较流行,说是茶,更像是蜂蜜柚子茶这种打着茶的旗号的玩意儿。
范月月眨眨眼,有些明白他说的意思:“听说你们是神棍,诱骗那些庶民进行反抗。”
安轩:“......”
“我不是神棍,也不是诱骗他们反抗的人。”波才高昂着头,对说话没有顾忌的范月月尊敬了些:“女大家,有一点你需要确认,反抗者本身不是他们想要反抗这个腐朽的社会,而是利益。”
“只有少数人,即便在黄巾里面,也只有那么十来个人不是为了利益反抗。在我们前面,没有这样大公无私的反抗者,在我们之后,或许也不会有这种人出现。”
范月月缄默,他说的都是实话,若是张角不是为了天下而选择的反抗,不是为了利益。还真是一个失败的伟人,从来都没有失败的伟人。
“他们只是需要一种思想,需要反抗的带领者。若是没有人带领,他们只是一群羊羔,根本不是这些士族的对手。”
“我正是你们口中的士族。”
波才咧嘴一笑,笑的很冷:“我见过一些劫掠村寨的黄巾,他们是真的黄巾贼,除了用暴力,杀戮决绝问题什么都不会。这样的人,我通常和对付马贼一样,全部杀了。”
“但我是波才,即便大贤良师也不能约束住所有人的欲望。尤其是那些投身于我们的士族。”
安轩看看范月月,见她还在沉思,忍不住道:“你没想过败坏的军纪和你们庞大的士卒可能毁掉这个国家吗?”
“毁掉这个国家?这不是我们的国,而我们的家,都已经毁了。”这是卜己的声音。